也许是书生的幸福过于招人嫉妒的关系,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终于还是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
那天,书生正在城内有名的文心阁内和一群文人聚会。这文心阁乃从前朝廷中一个出生自此地的重臣出资修建,原本是一家书院,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了小城一带文人交流心得,比文斗诗的好去处。
正赶上每年一度的本城和邻城的文会,当日的文心阁热闹非凡。这文会乃以文会友的意思,同时也是两城间文人的才艺比拼。
作为本城中第一琴道高手,书生自然在场。同样的,这样热闹的场面,馨儿当然也缠着要参加。就连算命老人,也对这文人的盛会颇有兴趣。好在城中民风开放质朴,带着家眷来参加的人并不少。书生带着如花美眷进入场内,意气风发,自然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文会开始后,小城这边的开场便是由书生带领城中其他学习琴道的高手们合奏一曲。
文心阁内高台之上,十余名青年才俊穿着白色儒衫,整齐的排成一个三角形,书生居头,摆开琴案,一起合奏。悠扬的乐声远远的传开去,弹奏的曲目名为《云霄》,乃古人名作,极为悦耳,令人闻之有翱翔天际之感。高台四周和旁边的阁楼上挤满了围观的文人和民众,大家听到这优美的曲调,都大为叹服。
馨儿兴高采烈的听着书生他们弹琴,心里充满了自豪。兴之所至,便飘身登上高台,展袖一舞。
原本书生他们合奏的曲子,只是带给人们美妙的想象,而馨儿这一舞,则完全填补了人们想象力还不足的一面。
在高台的书生,面前,馨儿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跨步,都如同行云流水。她时而足不点地的掠过,时而柔软的弯下动人的腰肢,深情款款的眼波始终不离书生左右。
其他的琴手有的一开始便震于馨儿的绝代芳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的弹着弹着,也忽然觉得似乎怎么也跟不上节奏了,只得罢手。只有书生和馨儿心意相通,每一个停顿,每一串激烈的音符,都无比巧妙的契合着馨儿的动作。别的琴手已经无颜再呆在台上,只得抱琴悄然下台。
少了他人的干扰,书生和馨儿更加如鱼得水,完全投入了忘我的境界。
台上高坐的书生运指如飞,脸含微笑,一袭白衫在风中随风鼓荡,飘飘欲仙。在书生身周旋转舞动的馨儿,长袖如云,娇美如花,更是如同天仙下凡。有人仰望天空,更是惊异的看到片片桃花随风飘落下来。一时间,众人皆认为两人实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曲毕舞止,书生和馨儿相视一笑,向众人深深一礼,携手走下台来,赢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当时在场的,正好有邻城县令之子李元。李元李公子在邻城也是如同书生般的俊雅人物,虽然因为自小长在官宦之家,为人颇有些傲气,但是行事也算正派,以书法和诗文闻名于本地。此次文会,正是邻城推举出来想要压倒书生的人物。
李元本是风liu之人,馨儿一出现在台上,他便已惊为天人,等到馨儿一曲舞罢,他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自己身在何地。脑海中不断重现的,就是馨儿流转的眼波和倾城的容颜。然而此时小城中的文人已经算是出了一场,下一场自然该李元代表邻城上场了。
李元魂不守舍的在同来的文人们催促下来到台上,面对已经摆好的文案笔墨,沉思良久,往日的滔滔文思早已化作了缕缕相思,当即写下“桃花仙”三个大字,然后便对着剩下的大片空白,无法下笔。
台下众人见李元久久不动,不由非常好奇,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他究竟要写什么啊?”馨儿在台下垫着脚尖想看到台上的情形。
“呵呵,李公子是我们这一带公认的诗书高手,大概正在考虑如何写出一篇惊世之作罢。”书生拉着馨儿的手,也看着李元说。
一柱香的时间已过,李元汗如雨下,却依然什么都写不出来,反而不时看向馨儿所在的方向,台下众人都颇有不耐之色了。
“他老是在朝我们这边看呢?我们去帮帮他好不好?”馨儿好心的说道,拉着书生便朝台上走去。
书生一时不查,已经被馨儿拉出了人群,心中也是好奇,便随着馨儿朝李元走去。
李元见状大窘,连忙用衣袖盖住纸上的字。
“你怎么啦?一下子想不出来写什么也不要着急啦,要我们帮忙吗?”馨儿好奇的看着面红耳赤的李元。
李元见美人就在眼前,颇有些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手中毛笔掉在了桌上,墨迹正好盖住了那个“仙”字。同时也让书生和馨儿看到了桃花二字。
说到桃花,可正是馨儿的强项,馨儿微笑着说:“算啦,我们来帮帮你好了。”说完当即拿过毛笔,正借着那团墨迹,信手落笔,转眼间,一根桃树枝便出现在了纸上。画完树枝,馨儿又挥手撒出一团红雾。红雾有生命般的聚在纸上,慢慢的形成了朵朵桃花。馨儿端起盛满清水的笔洗一挥手,又是一片水雾准确的落在纸上,将原本略显生硬的枝干和桃花润湿,一枝徐徐如生的桃花便跃然纸上,看得李元目瞪口呆。
“好了,完成啦,你也不要着急了,下次准备好一点啦……”馨儿非常高兴的看了看自己的得意之作,推到李元面前,便拉着书生要下台去。
“噢……对了,忘了加个字……”刚走几步,馨儿又蹦蹦跳跳的跑回来,拿起毛笔,在桃花二字下面,飞快的写了一个“妖”字。
这个“妖”字一加上,整幅画的意境立刻凸现出来。花中桃花娇艳妖娆,正应了这个娟秀的妖字。同时,馨儿也暗中点出了自己的身份。书生看了,也不由连连点头,越发喜欢馨儿的聪明伶俐。
等到馨儿和书生下台,台下的众文人早已按耐不住,纷纷挤上台来围观。
“好画!”“妙笔!”人群中不断的传出赞叹的声音,而原本是这一场主角的李元早已痴痴的被众人挤到了一边……
“这画上还能闻到桃花的香味呢!”不知谁惊呼道,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叹服。
“咦?这你是怎么做到的?”书生也诧异的问馨儿。
“嘻嘻,你看……”馨儿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胭脂盒,书生才明白了原来馨儿挥出的那团红雾并不是用了什么法术……
……
经过这次文会,书生和馨儿都是出尽了风头。方圆百里之内,都知道小城中有一个弹得一手好琴的书生和一个美如天仙,能歌善舞还能画出绝世好画的才女,整个小城中的人们都为自己家乡出了如此佳人而自豪。
反观原本跟书生齐名的李元李公子,则在文会上失尽了脸面,从此闭门不出。
而实际上李元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却并不是因为羞愧,从那一天惊见了馨儿的绝代才貌之后,李元情根深种,却又亲眼见到书生和馨儿恩爱如斯,书生的才艺气度也远非自己所及,浓浓相思加上深深绝望,不由心如死灰,一病不起。
李元这一病,急坏了疼爱自己独子的邻城县令,请了方圆百里的知名大夫之后,依然只能看着李元一天天消瘦下去。
大夫们也不都是庸医,知道李元患的乃是心病,只是苦于李元无论如何不肯说出究竟是为了何事。 邻城县令大急之下,出重金悬赏能够医治爱子的高人,却也久久未能解决问题。
……
书生和馨儿对李元的情况丝毫不知,除了依旧恩爱之外,书生也勤读诗书,准备参加不久的乡试。
倒是有一天算命老人闲来无事,起了一卦,算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
“咦?馨儿,你看,我给你和老弟算了一卦,却算出老弟身具仙缘,不久将登仙界。而你却命犯桃花劫,而且有性命之忧……”老人眉头紧皱,不解的看着奇怪的卦象,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哎呀老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算的卦本来就不怎么准,还相信这么奇怪的卦啊?我自己就是桃花妖,怎么会有桃花劫这种奇怪的东西?重新算过啦……”馨儿不在意的练习着变出各种美味佳肴的法术说。
“可是我都算了三遍了……”老人还是有些不安。
“也许是我的卦真的不灵吧……这的确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老人看着馨儿终于变出了一盘美味,高高兴兴跑去给书生品尝而消失的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