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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不是傻子

早就听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以我自身的经历来说,我是信的。

说到这里,免不了要自我介绍一番,我叫王军霞,就出生在河北农村。不过,大家不要误会,我可不是那个著名的世界中长跑冠军——东方神鹿,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个只有一年初中水平,却喜欢读书、写作的农民,说起我喜欢读书写作的原因,还得从二十年前的一件小事说起。

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小学临近毕业的日子,学校里组织照毕业照,考虑到家里贫困,我决定只向父母要一元钱,只照一张同学集体照就好了。当时照相的价格是三元一张,加印一份一元。集体照因为人数多,都是按一元一份收取得。

第二天清早起来,是郭庄集,父母已经开始忙着捉小猪准备去集市上卖了。那年我们家的小猪养得很胖,价格八毛钱一斤,这在当时行情已经算不错了。我挺开心,最起码自己要照相的钱有着落了,也许父母一高兴,会多给我几块,可以让我和关系不错的同学合个影。可没想到我刚张口,母亲却说,“别照相了,花那冤枉钱有什么用。”说完,就自顾自的去赶集了。

没要到钱,我觉得挺沮丧,也没换衣服,就无精打采的去上学了。

学校里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穿着平时舍不得拿出的新衣,在挑选的背景里摆着自认为挺酷的动作留影。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在地上画圈圈。平时要好的同学叫我过去合影,我也只是摇头。

最后是那张集体照,老师清点人数时发现没我,好一通寻找,找到我后不由分辩,就赶紧让我归队,同学们不满意的议论着,说为等我耽误了大家不少的时间。

照完后,老师开始统计大家照的张数和钱数,我才怯怯的说,我不要照片。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惊雷在同学中炸响,很多同学当时就不干了。

当年我上小学时,为人特别自卑和低调,个子又小又怕事,经常受到男同学的嘲笑,除了成绩好点别无长处。他们当然不肯放弃这个打击我的机会,他们说,“你没钱就别照相呀,照了相又不掏钱,这不明摆着占我们大家便宜吗?”

我记得当时我又急又羞,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都尴尬出泪来了。心里不由的抱怨父母抠门,为了省一元钱至于让我受这气吗!

甚至还有一个男同学带头说,“算了,咱们别理她,她就是个傻子“。

“对,我们以后就叫她傻子。”有人附和着说。

这句话惊得我说不出话来,这或许在当时是最平常的骂法了,但也是最伤人的骂法。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个人躺在炕上蒙着被子大哭。

“傻子”这两个字,犹如跗骨之蛆,时时铭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之后的日子,每当不顺利的时候,我就会扪心自问,我这么笨,会不会真的是个傻子?

甚至长大后的小学同学聚会,我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和拒绝。

我迷上了读书和写作,我拼命地读,拼命地写,用只有上过一年初中的学历,用翻过千万张书页的双手,来描就自己的追求。

更多的是,我想向同学们证明,我并不是个傻子。

二十岁的时候,我凭着一篇叫做《小站》的散文,踏进了无极县作家协会的门槛,之后,又有新的诗作、散文问世,但我仍然不敢松懈,不敢去面对昔日的同学,我怕我还不够好。

二十六岁,因甲状腺癌的病发,不得不在写作的路上停滞了十年,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在与病魔搏斗的同时,也在读书中沉淀了十年。

三十六岁,我又重新拾起了笔,并幸运的在几次省级文学比赛中崭露头角。三十七岁,我进入了石家庄市作家协会、河北省民俗文化协会,在捧到那两本证书的时候,我哭了。

后来,在编写地方上的书籍——《马桥村志》时,我问一个朋友,“你相信吗?我只有一年初中的学历,而且,我小时候还曾被同学们叫做傻子?”朋友大笑:“学历并不代表有学问、文凭也不代表有文化,天才和傻子,往往只有一步之差。再说,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

是啊!不过是一句孩童时代的话,这么浅显的问题,都没有让我彻底领悟明白。一个孩子无心的恶作剧,却让我在困扰中过了二十年,唯一侥幸的是,我在努力读书的同时,收获了一片知识的海洋。

再一次的同学聚会,我去参加了。而且一改往日的自卑,尽量表现着自己好的一面。说起小时候的事,他们都挺不好意思,端着酒杯来向我道歉,我都和他们一饮而尽,在热情的叙旧中,我终于做到了一笑泯恩仇。

或许在他们眼里,当年我真的很低调,甚至低调得像个傻子,但我终于做到了。在孜孜不倦的学习里,终于满怀了诗书的气质,我终于可以骄傲的说,但即便是个傻子,我也是最棒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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