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天子发威的样子还真是挺唬人的!不过稳坐在龙腿之上的路绮遥却并没感觉到几分皇帝身上的真怒。这更加验证了这位皇帝陛下只是在借题发挥而已。
皇帝大叔忽然发难的目的为何?路绮遥觉得她还需要观望一下,才能作出正确判断……
“请圣上息怒!是微臣管教无方!”一向老练的王信之似乎也看出势头不对,赶紧跪在儿子身边一起请罪。
“老臣管教无方,还望陛下恕罪。”身为琅琊王氏家主的熈国公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地站出来为儿子和孙子求情了,“吾孙君彦冒名献上字帖固然是有欺君之嫌。然,砌词狡辩一说却实属冤枉,还望陛下明察!”老爷子恭谨地朝着天子行了一礼。熈国公作为大缙的一品护国公,享有见天子不必跪拜的特权。但谁让唯一的孙儿不争气呢,也只好腆着老脸卑躬屈膝了。
“哦?老国公的言下之意是,此幅字帖确实如王君彦所言,是你孙女儿王雪漪所书?”说到此,慕容祁又习惯地摸了摸怀中小娃娃柔软的发顶。
“……”路绮遥有些无语。
皇帝大叔你说归说呗,不要总是摸我的头好不好哇,摸多了会变秃顶的喵!!
“不错。陛下面前的这幅字帖确实系老臣的孙女儿,我琅琊王氏雪漪所书。”
“小娃儿你都听见了?”
路绮遥只见皇帝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敲啊敲,却是没舍得碰到她的那一幅字帖。看来当今天子偏好字画的传闻不假,这样倒是于她有利。
“臣女听见了。”慕容祁听见他腿上的小娃儿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昨日中常侍携子王君彦入宫献字,王君彦当着众大臣的面言之凿凿地说此副字帖是自己亲笔所书。孤一向爱才惜才,便留王君彦在宫中替贤太妃抄写一幅《无量寿经》。结果嘛……”
路绮遥看见草包堂兄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肩膀也微微抖动。结果很明显嘛,肯定是写砸了呗。让你平时不好好学习,没事出来瞎得瑟!
被皇帝大叔这么一描述,再联想到之前谢郗琰小盆友对她说的开春之后要去位于白鹿山的皇室学院就读一事,路绮遥也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肯定是二伯母缪氏眼红二姑姑的儿子成为皇子伴读,心有不甘,所以才纵容其子王君彦拿她的字帖进宫讨皇上欢心,想要鱼目混珠,混入慕容氏的皇室书院就读。二伯父王信之虽有城府,却有个惧内的毛病,估计这次也是被二伯母的枕边风吹得头脑发热了才会一时糊涂,授人以柄。
“今日老国公入宫,你这位二伯父和堂兄又立马改了口,说这幅字帖乃是出自于你的手笔。如今连你祖父也口径一致。孤倒想听听,小娃你怎么说?”皇帝虽身处皇宫,却也听闻琅琊王氏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千金,今日亲自见了这小娃也确实觉得非同一般。但再怎么聪慧机灵,说到底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娃儿。若说这一幅极品字帖是出自于一个3岁半小童之手,简直天方夜谭!慕容祁作为一名在位十载的君主,是绝计不信的。
怎么说?如今连熈国公这位琅琊王氏的大家长都发话了,她还能怎么说?即使看二伯父一家子不那么顺眼,那个势利虚荣的二伯母动不动就挤兑三房,挤兑她娘。但大家毕竟还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一家子。更何况琅琊王氏目前可是她的衣食父母,要是离了熈国公府,她一个异世之魂哪有如今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路绮遥向来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虽然是穿越而来,却早已将疼她宠她的白氏视为亲母。只要白氏一日还是王家妇,她便是铁板钉钉的王氏三房之女——王雪漪。又怎能因为皇帝大叔的一点‘美色’而动摇自己个儿的立场呐!
思及此,意已决。雪漪小娃娃用肉乎乎的双手一把抓起御案上的字帖,直接揉成了团团状又随手扔到了地上——
“大胆!”一边的薛隐大惊失色,只道这小娃娃非比寻常,却不曾料想竟是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