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凄厉的哀嚎声不断传入耳中，敲击着他的心绪。
“我会尝试打开这扇门，让那一缕阳光照进地狱的。”楚歌喃喃道，随后转身离开，他虽有仁慈，但却不愚蠢，不会去做飞蛾扑火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在楚歌离开后，凄厉的哀嚎停止了，也不知是解脱了还是暂时晕厥了，只余下压抑不住、带着颤音的低泣与令人发寒的咀嚼声。
……
吱
楚歌打开房门，走进房间，就见到苏曦拿着一条细小的绳线，给它抹上助燃物，点火，计算着它燃尽的时间。
“我回来喽。”楚歌。
“哦，材料就放那里，我这里还需要点时间，没什么事不要开口说话打扰我。”苏曦头也不回，专注手中的事情。
“喂喂，怎么说话呢？在这个变得危险的世界中，见到身为你唯一的挚友的我帮你收集东西回来，你不关心式的问一句‘你没事吧？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很担心你啊！’或者感谢式的来一句‘真的十分多谢你的帮忙’这样温暖人心的话语也就算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居然还限制我说话的权利，我跟你说，你这样迟早会失去我的。”楚歌立马喋喋不休了起来。
苏曦淡然的回答道：“听你平稳的脚步与并不急促的呼吸，我就清楚你一点事情都没有，所以不用去关心。而且，这么矫情恶心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如果有一天我说了这些话，那我一定是被人灵魂夺舍了。再者，就算你出了事，我也只会这样安慰你：没关系，你的第三条腿还可以用，问题不大。”
说到这里，苏曦顿了顿，接着再道：“还有，如果你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可以继续分散我的注意力，这炸弹要是出了问题的话我就往你身上扔，放心，不会往你那个部位扔的。”
“你……”楚歌颤抖的指着苏曦，愣是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无奈的放下了，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蹲在那里画圈圈，心中一阵哀嚎：楚歌啊楚歌，你怎么就控制不住这张嘴呢？苏曦这非人的混蛋当年在大学辩论赛上可是一人独战所有师哥学姐，将他们反驳得哑口无言，而你居然又去跟苏曦这家伙耍嘴皮，唉，真是犯贱啊。
楚歌不说话了，房间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只有苏曦制作炸药时发出的轻微响动。
时间不断流逝，三个小时眨眼而过，苏曦终于把材料都用完了，制作出四颗烈性炸弹，除此之外还有十多颗威力较小的小型炸弹，不过只要距离够近，也能造成不错的伤害。
“完成了，走吧，去布置一下。”苏曦提醒正在玩手机的楚歌道。
“哦？终于完成了么？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楚歌起身，好奇的走过来观看：“额，这就是炸药？怎么做得跟炮仗似的，还以为多厉害呢！”
“……”
苏曦无奈，这家伙还真是贱性不改：“用这些材料工具能做出来已经谢天谢地了，你还要怎么样？做个炸弹要合金外壳？电子计时表？或者远程遥控引爆器？”
“额，呵呵，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楚歌干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本来有件事要跟你说下，但回来后都被你搞蒙，差点都忘了，还好现在想起来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收集材料的时候听到……事情就是这样了。”
楚歌把他遇到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苏曦，然后开口道：“既然你的炸弹做好了，那我们赶紧去先弄死那只变异生物，我估计那房间里还有十多个人，不能让它继续吃了，得快点把他们救出来。”
楚歌说完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想走在前面带路，只是，当他一只脚踏出房门之时，就听到一句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语
“我拒绝。”
楚歌身形顿时一止，“你说什么？”
苏曦脸色平静，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楚歌转身，看着苏曦，轻声道：“为什么？”
“我想不出去救他们有什么意义，或者说你给我一个救他们的理由？”苏曦脸色如常道。
“救人还需要什么……”
苏曦没等楚歌说完，就开口直接打断了：“我需要。”
楚歌怒视着他，“那你给我一个不救理由，因为我也需要。”
苏曦平静的与他对视，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第一，你与我跟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但凡他们里面有一个人跟我们有交集，我都不会拒绝，可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我不会因为一些陌生人而牺牲掉自己的利益。”
“就算是陌生人，我们救了他们不是就有交集了么？结个善缘不好么？救命的恩情，说不定未来哪天就有了回报。”楚歌反驳道。
“根据你的判断，那房间里还有二十五个左右的人存活着，那只变异生物体内的灰气比我们遇到的那只黑猫还强十五倍，那么它至少得吞食了十五个人，这说明异变后商场里起码也有四十个人。”苏曦语气平淡，但似乎话中有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歌追问道。
“四十个人，呵。”苏曦轻笑一声，接着开口：“坐拥商场，资源丰厚，变异生物少，天时地利人和全齐，结果却四十个人都成为了一只变异生物的猎物，成为了它的盘中餐。无能的人，我不知将他们救出后，他们是否能活到给予我回报的程度。”
“看不到回报的恩情，这就是你拒绝的理由么？”楚歌平静的问道。
“不，这只是答复，是你问题的答复。”苏曦伸出第二根手指，“接下来我所说的才是真正的理由。”
“什么理由？”楚歌问道。
“所有用来制作这些炸弹的材料与工具都十分粗糙，所以这些都是劣质的炸弹，威力虽然有，但不是很夸张。在我的计算中，四颗一起引爆，刚好能杀死那只龙虾。”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按你的意愿，把这唯一的机会用来救人，我们能得到什么？一群累赘？而在另一处，有着大量的补品，足够让我们炼息的进度达到筑基的程度。所以，为什么我们要用在这异变的世界增加活下去的几率去换这群不相干的人的生命？”
“救他们出来，我们就有二十多个人，这商场里还有很多零食，足够让他们都凝出第一息，那时二十多个人还怕对付不了一只怪物么？”楚歌轻声说道。
“你要用一个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决定去换取一种有九成几率能让我们成功的方式么？我愚蠢的朋友，人心难测，谁能保证一群刚经历过绝望的人会跟随你再度步入死亡的路途？就算会，他们有什么用？那原本只属于我们的战利品你要将它分给那群帮助了我们的人么？”
苏曦的情绪与表情始终很平静，将一切益处与害处清楚的罗列出来，等待着楚歌的回答。
楚歌沉默了。
“你心有仁慈，我明白，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有交集，但在这异变的世界中，能否少一些？”苏曦再度开口道：“我给你一个建议，杀龙虾吧，所有补品给你，连同龙虾一起炼化了，然后筑基吧。”
“异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个小时，粗略的减去那只未知的变异生物二十五个小时狩猎与进化的时间，还剩三十五个小时，除以它吃掉的十五人，也就是说那只变异生物平均每两小时多一点吃掉一个人。而你每炼出一息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练出五息后加上筑基的时间差不多是一天，这时候，你就有能力将还活着的一半人拉出地狱。”
楚歌听完，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接受你的建议。”
“这是我最不希望你做出的选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苏曦问道。
“你的心乱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何必问出口呢？”楚歌答到。
“哪怕未来的路会因此变得狭隘？甘心么？”苏曦再问。
“他们的哀嚎在我耳边回荡，躯体被啃食的画面仿佛浮现在眼前，咀嚼声如如蛆附骨，我的心脏在跳动。”楚歌再答。
“我否决我提出的建议。抛硬币吧，如果是无花的那面，我们去炸龙虾，反之，我跟你去救人。”苏曦道。
“你……”
楚歌的话还没说完，苏曦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屈指一弹，硬币旋飞腾空，几声清脆的落地声后，有花的那面正朝着上。
“嗯，花的一面正朝上，走吧，去救人。”苏曦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在越过楚歌身影刹那，楚歌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了。”
苏曦脚步一顿，“一直不都这样么？”
楚歌看着苏曦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是啊，一直都是这样，每当我们起了争执的时候，这总是成为你说服自己的理由……硬币一直都是花的一面朝上啊！”
楚歌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嘴角有挂上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跟了上去：“嘿嘿，我就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你这家伙肯定不会选择让我去凝息的，嘿嘿嘿嘿……”
一阵贱笑声。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去凝息吧。”苏曦脚步一顿，一个转向，往变异龙虾的方向走去。
“别啊，苏哥？苏爷？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么？都让你占我爷爷的便宜了，怎么还走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