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夏寒风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二点了,他一手抱着皮衣匆匆跑进酒店。
酒店在堂分别有两个服务员和两个保安在值夜班。看到夏寒风这样跑进去,两个保安一起上来拦住了他。见酒店里似乎没发生什么事,夏寒风觉得自己可能紧张过度了。
保安不是很严,也只是向征性地询问一下,听他是来找刘海锋的,便通行了。这时夏寒风看到刘雨竟然从外面跟了进来,不禁吃了一惊。虽然在他看起来刘雨的样子也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肤色苍白了点而已,但是刘雨那种脚不沾地的移动方式恐怕会把胆小的人当场吓昏!
刘雨眨前到了自动门前,那门并没有自动打开,刘雨自己穿了进来。夏寒风紧张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却发现他们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你不用紧张,他们看不见我的。”
夏寒风松了口气,想问为什么,但知道不是时候。不再多说,乘电梯直上十二楼。他第一个找的是刘海锋的房间,也就是下午他们几个人呆过的1202房。他上去一敲门,没想到门一敲就开了,他心觉不妙,刘雨已经冲了进去,接着就是她的一声惊呼。夏寒风忙跟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刘海锋和他的三个儿女都在这个客厅里,只是都各自昏迷在自己的坐的地方,没有看到尘悔和尚。
刘雨一下飘到刘海锋的前,伸手双手,一边着急地叫着爸爸。她的手抱不到她的爸爸,又哭了,这次哭的很凄凉,令夏寒风心中倍觉沉重。他无言地过去检查众人的情况。
“别担心,他们只是昏迷,并没有死。”
刘雨站起来,哀伤地说:“我再也不能拥抱爸爸了。”她移到刘胜三兄妹面前,痴痴地望着他们,神色黯然。
“大哥一直都很关心我,他几乎像疼女儿一样地疼我。”刘雨忽然幽幽地说:“可是我不喜欢和大哥玩,因为在大哥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女孩,总是长不大的。还是二哥最好,二会带我玩,逗我笑,还会帮我打架。”她说着缓缓转过身来目视着夏寒风,露出了一个凄迷的笑容:“你知道吗?二哥说我和他长得最像,都像我们的妈妈,所以他把我当宝贝一样奉着,从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以前二哥和我一个中学,每当有男生纠缠我,他就会气冲冲地冲上去和他们打架。”刘雨脸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神彩。
夏寒风先是愣愣了。刘雨口中的刘毅和他心中的形像完全不符,在他心中刘毅是个虚伪、冲动的人,他对对一直没好感,而之所以没有好感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刘毅不关心自己的妹妹。现在听刘雨这么一说,自己完全想错了?
仔细想想,刘毅当日是听到他说刘雨已经死了才突然转变了对他的态度,现在看来,那一定是他太爱自己的妹妹所致。因为爱自己的妹,所以根本不愿意相信那么残酷的事实。
“还有姐姐,姐姐很喜欢欺负我,总会挑我的毛病来指责我。但是我知道,姐姐只是嫉妒我,她嫉妒我抢了爸爸和哥哥的那么多爱。”刘雨望着刘月幸福地笑了:“其实姐姐才是最爱我的人,我们虽然不同年,却是同一天生日。每当生日的时候,在爸爸他们面前她会跟我抢蛋糕吃,但是暗中却总把最好,最珍贵的礼物让给我。其实对我来说,姐姐的爱才是最珍贵的。”
刘雨说着泪水却忍不滑落下来,她跪了下去,双手掩面悲泣:“可是我却再也不能拥有他们的爱了,我永远地失去了他们了……”
夏寒风觉得眼眶阵阵热意,他很努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想说些话来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捡了句话:“你的家人真可爱,每个人都这么爱你,却又各自爱的不同。”
刘雨闻言,站起来,手指在脸颊上抹了抹,像是擦去泪水一样,她骄傲地点着头:“我的家人都是最可敬,最可爱的,我爱他们每个人,像他们每个人都爱我一样深!”
夏寒风很感动:“他们现在都没事,你也该放心了。”
刘雨点点头,突然花容失色,惊道:“糟了!尘悔大师!”
夏寒风这才想起还有尘悔这一号人物,而他并不在这里。
刘雨飞快地在几个房间中穿进穿出,一眨前时间她已经回到原地,急切地摇着头:“没有,都没有!”
“你别急,他可能是追未名去了。尘悔大师是佛门高僧,不会有事的。”
刘雨突然抬起头,惊惧的目光望着天花板。
夏寒风也往上望去。
“他们……在天台?”
刘雨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好!我马上上去找他们。”夏寒风见刘雨要跟上,伸手拦住了她:“你不能跟来。”他拍拍手上的皮衣:“这里面是你经历过的那种红光,你受不了的。”
刘雨骇然地退后,惊恐地望着他手中的皮衣:“你、你准备用它来对付未名?”
夏寒风点头:“你留在这里看好他们。”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他走进电梯的时候,刘雨在后面急切地道:“如果可以,请放过他!”
电梯门关紧,夏寒风直接按了21楼顶层。
出了电梯,夏寒风跑着到走廊的尽头,那边有一道直上天台的楼梯,夏寒风向上一看,上面的那道门早已经打开了,那门外不断着不同的光影一闪一闪地照射进来。他不再多想,跑了上去。
尘悔和尚竟然是飞在空中的!
夏寒风被自己眼前所见惊的目瞪口呆。
尘悔和尚此刻悬在空中,浑身沐浴在一团详和的光茫中。那光茫白中带金,含蓄内敛。尘悔身上衣袖翻飞,须眉无风自动,整个人悬浮在那团光茫中好像大罗金仙下凡一样,威猛凛凛。
而尘悔的前方,还有一团青黑色的光茫飘浮在那里,隐隐可以见到其中有个身影。那团光茫像海潮般滚滚翻腾着充满了暴虐之气,不断地向周边吞吐着青黑色的光舌,像要爆炸一样。
尘悔手握玄天镜,一手捏着手诀,瞪着前方的光团口中念念前词。尘悔在空中不断地变换着手中的动作,玄天镜接连不断地射出一道道白光,全部射向那团暴虐的光团。那青黑光团中也不时飞射出一个个黑气组成的球状物,攻向尘悔。
夏寒风眼中闪烁着青色白色的眩目的光茫,可他的内心才真正地感到一阵晕眩:靠,这不是传说中的仙魔大战吗?
尘悔在这场斗法中似乎还占据着上风,那团青光像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而鲜有还手之功。
夏寒风出现的位置正好在尘悔的侧背面,尘悔没有看到他来,而他的对手,那团青光中的影子却发现了。夏寒风还瞪着眼睛发呆的时候那影子突然向他扬了下手臂,一团黑光便呼啸着急飞过来。夏寒风直到那团光球遮住了整个视线的时候才陡然发觉危机临近。这时尘悔也发现了异状,回望之下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就玄天镜照过来,一道白光追上那团黑色的光球。但是仓促之间提聚的力量显然不够那黑光浑厚,黑光被削弱了大半,剩下的力道却依然结结实实地打在夏寒风身上。
夏寒风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便离地飞了地下,后背一下重重地撞在什么东西上震的他喷出一口鲜血来。那一刻他仿佛看到青黑色的光团趁机攻到尘悔身后,尘悔似乎挨了一下从空中坠落下来。再后来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是昏过去,只是望着自己手上的血发呆。
这是血吗?他又在嘴角抹了抹,手掌上沾上的是更多的鲜血。这一定不是真的,这血不是真的,这痛也不是真的。夏寒风心中喊着,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血还是血。
不对,这一定是幻觉。夏寒风又闭眼,再睁开,还是血。他又闭上眼睛,这一次他睁眼的时候摊开了另一只手掌,很干净。他不信邪地用这只干净的手掌往嘴上一抹,再看,血!
夏寒风觉得自己彻底地迷失了。平血第一次见到自己吐出来的血,这种震惊不算什么。胸口快要碎裂的感觉,这种痛也不算什么。他居然被一个鬼给伤到了,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伤到了,这种震撼才是他无法接受的。
“很痛吗?我早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夏寒风愣愣地抬头,刘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站在他身边。
“那个怪物是未名吗?那个厉鬼?”
刘雨望着那边:“是他。”
夏寒风说他是怪物,不是瞎说的。现在法悔已经不在空与未名斗法,双方都落在天台上,身上的光茫也都散去,实实在在的拳来脚往,拳掌交接的时候甚至是砰然有声。夏寒风也由此看清了那个未名,这么看去他和一个人没什么两样,除了飘扬在空中的头发长的过份了点。但是一看他的脸,除了“怪物”恐怕就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
那张脸,只是一片黑。不是说皮肤是黑色的,而是整体,整个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像个平面,又像是立体,像雾又像水。夏寒风远远地望见那张脸,似乎可以看到一点点的五官,但再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那张脸,本身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一样。他想起夏阳的描述,现在他懂了,夏阳说的“不存在”,指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尘悔可以接触到他?”
刘雨轻轻一笑:“人和鬼魂是不能真正接触的。”
夏寒风却不信了,他看到尘悔和那个未名打的正欢。
“那他们?”
“尘悔大师与未名之间真正的接触并不是本身,而是他们各自提聚的能量,你看看他们相互打在一起的时候。”
夏寒风闻言仔细观看他们的战斗,他们的身体都泛着一层很薄光膜,每当拳**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交接出猛地溢出光线来,就像两把锋利的兵器用力砍在一起会碰出火花一样,样子十分好看。
夏寒风看到他们都高来高去,比武侠片里演的还夸张,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我也想死了。”
刘雨愕然:“啊?”
夏寒风很认真的说:“做鬼比做人强多了,不用理人世间的这许多烦恼,还能飞天遁地,没事还能吓吓人玩,多好。”
刘雨瞪了他一眼,十分生气:“你觉得一瞬间就失去所有的家人,失去所有的朋友那么好玩吗?”
夏寒风眨眨眼:“不会啊,我看你现在其实也不错的,走路都用飞的,而且你能看到我们,我们也能看到你,基本上和做人没什么差别。”
刘雨的眼中突然流下泪来,夏寒风之前看到她哭过好多次,却只流过一次泪,现又一次见到,吃了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刘雨流着泪,哀怨地说:“爸爸,哥哥,姐姐,他们再也看不到我。我虽然能看得到他们,却不能与他们说话,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不能听他们再疼爱地叫我一声小雨,你知道吗?这比死更加痛苦。”
“可是我能看到你?”
刘雨低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我虽然成了鬼,却并不了解自己现在的存在。未名说,鬼魂其实是一种有意识的能量,它有自己的波长和频率,这是一种生命之间的频率,连他也不理解。只是凡是生命都有这样的能量存在,只要能将自己的频率调节到与另一个生命的频率相吻合,或者反之将对方的频率调整过来,就能与他交流,被他看见、听见甚至是触摸。但是要做到这一种,需要本身拥用极强的能量才行。我的能量,根本做不到任何一点,未名也只能让其他生命看到他听到他,至于接触,他说那只是鬼魂间的一种传说。”
夏寒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
“鬼魂间也有强弱之分吗?未名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变得这么强的?”
刘雨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一点,否则你每天都会被噩梦吓醒。”
夏寒听得恐怖,也不想再问了。这个时候尘悔已经和未名斗的昏天暗地。
尘悔现在已经不用玄天镜,全靠自己的一身本事与未名对抗着。夏寒风半躺在地上的,视线正好望到天空中,原本明亮的月亮正被一团血红色的云雾慢慢吞噬。那云雾并不浓厚,月光穿过它投射下来都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所有被照射到的事物都变的血红血红的,恐怖已极。
未名在那血色月光之下显得越来越兴奋,身上的青光越加高炽。相反,尘悔和尚身上的金光却越来越淡。
“遭了,尘悔大师已经不敌未名了。”
尘悔显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被未名一掌震飞,在空中就急向这边喊:“施主快走!”
夏寒风吐出嘴中残余的血丝,挣扎着爬起来。
“刘雨,你快走。”
刘雨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面露不忍:“夏先生,你那件东西很可怕,我想未名也挡不住的。你……你能不能不用?”
夏寒风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刘雨神色复杂,扭捏不安:“其实,未名也是很可怜的,他只是因为孤独才会伤人。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他再受到伤害。”
夏寒风不由站定在那里,开始犹豫。远处,尘悔已经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的未名了,被打的连连后退,几乎就要退到天台的边缘,马上就会掉下去。
夏寒风大急,不再犹豫,拾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皮衣。
刘雨哀求道:“不要!”
夏寒风看见临危的尘悔,再看看刘雨,很生气:“尘悔大师是来帮你的,你想看着他死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很大,刘雨被吓着了。远处的未名也听到他的话,突然舍下尘悔向他冲过来,夏寒风居然听他喊道:“不要碰小雨!”
未名几乎是一眨眼就冲到夏寒风身前,夏寒风什么也不顾就抱着皮衣往地上一滚,一面朝刘雨吼了一声:“快到里面去!”
刘雨没有听他的话,未名一下又追上夏寒风,手上一片青光罩下,夏寒风目视着那可能致命的青光拍下来,一阵恐惧,可是眼角余光刘雨还在那里,他抱着皮衣,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却是始终没打开。
未名突然痛嚎了一声,声音就像两块生了锈的废铁相互磨擦一样难听的要命。夏寒风睁开眼,原来是尘悔趁机赶上来在未名背上印了一掌把他打飞,也救了自己一命。
未名愤怒扑向尘悔,又与他缠斗在一起。尘悔看来已经疲惫不堪,勉强撑着,连叫夏寒风走的余力也没有了。
“你还不快走!我差点被你害死!”夏寒风愤怒地朝刘雨吼道。
“啊!嗥!”未名鬼嚎几声,居然又放掉尘悔疯狂地向夏寒风扑过来。
夏寒风大惊失色。尘悔压力一松,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撑了一下站不起来,他焦急加不忍的目光投过来,夏寒风只觉得冷汗直冒。只有皮衣的神像或许能救他一命。夏寒风猛地抓住皮衣,却掀不下手。刘雨还在这里!
未名眨前就攻到,夏寒风连退几步却根本没丝毫作用。未名手中青光大炽,比刚才不知恐怖多少倍。夏寒风再不理解鬼魂的事情,也知道这一下打过来他就必死无疑了。
突然,夏寒风看到自已身上射出一团白光,将未名挡在前面。夏寒风狐疑,再一看,哪是什么白光,原来是刘雨从他身上直接穿了过来,挡在他前面。夏寒风苦笑,这有用吗?
出乎意料,未名却在刘雨身前硬生生地停住了。
“你让开。”未名难听的声音响起。
刘雨坚决地摇头:“不准你伤他。”
未名十分恼怒:“我不伤你,我要杀他,让开。”
“不!”
未名怒吼了一声,突然双臂一张,身上一阵气劲爆发出来,刘雨惊叫着被震飞出去,直接穿过了墙消失不见。而夏寒风被那气劲穿过却安然无恙。这时未名又吼了一声,一片青光朝夏寒风罩下。
夏寒风也吼了一声:“这可是你逼我的!”一闭眼猛地揭开了皮衣,陡然觉的一片红光闪动,连他闭着眼睛都能在眼皮上感觉到。未名惨烈的哀嚎响起,又听刘雨一声惊呼,接着是刘雨的惨叫。
刘雨又跑出来了!夏寒风大吃一惊,顾不上自己的安危,慌忙将手中的皮衣又合起来,但是未名和刘雨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减弱。夏寒风惊慌地睁开眼,那神像根本不在他手中,竟然自己飞到了空中!
一阵阵的红茫散射下来,连未名在这红光只中挣扎的这样惨烈,刘雨的情况一定更惨。夏寒风一转身就看到刘雨倒在地上打着滚,身体变的越来越透明。夏寒风大急,冲到神像的下方叫着:“下来!下来!”跳着想把它抓下来却根本不够高度。他又冲到刘雨身边脱下身上的夹克张开来想为她挡住红光,可是这该死的红光完全不守光线直射的定律,从四面八方漫延而来,夏寒风围着刘雨团团转,却一点情况也没有改善。
夏寒风急的大喊:“尘悔!尘悔!”
尘悔和尚望着空中的神像发呆,似乎根本没看见这边的事情。
未名站在红光在,像在受酷刑的犯人,四肢大张,头仰向天凄厉地嘶喊着。他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夏寒风这里。突然他暴喝一声,身上又胀出一团淡淡的气劲来,那团气劲不再像刚才那样威猛,软绵绵地,碰到刘雨,只将她托起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却没能把她送出险境。
夏寒风心里感到很震撼。他没想到这个未名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想着刘雨!他现在不知道该觉得他好还是觉得他恶了。
未名似乎在刚才那一下耗尽了能量,再也支撑不住,仆倒在地上。夏寒风望着空中的神像,气的把手中的衣服揉成一团砸过去。衣服在空中张开,居然将神像包裹住!
红光顿然消失,神像包在衣服里掉落下来,夏寒风冲上去,将衣服裹得更紧才放心。
尘悔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撑着走过来,看着瘫在地上的未名,宣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你虽然厉鬼,但念你尚有善念,贫僧谨记我佛慈悲为怀,替你念经超渡,望你来世投个好人家。”
一抖袈裟,双手合什,闭目念起经文来。夏寒风看到尘悔念经的时候一身庄严正气,淡淡金光洒下,笼罩了地上的未名。
不管你是好是恶,做了几百年的孤魂野鬼,现在终于能再有个好的归宿,也算是你有福了吧。夏寒风想着,不再看这边,过去看刘雨的情况。刘雨被那神像的威力伤得极深,浑身再没有之前看的那样实在感,而是呈半透明状,像水一样地摇曳。
她似乎在昏迷中,夏寒风一时也没办法,只好等尘悔来看看有没有主意。
夏寒风看到不未名的表情,只看到他沐浴在那片很神圣的金光中。他现在一定很舒服吧?
突然未名跪起身上,双手抱着头一阵长嚎,那样凄惨,那样恐怖,听的夏寒风心中阵阵发寒。
“和尚!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你不得好死!”
“死”字拉的很长,而在这凄厉的尾音之后,未名的身体也像粉尘一样散开,眨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尘悔长长地松了口气,走了过来。
夏寒风被未名最后的一声惨叫弄得心神不宁,不由疑惑地问道:“大师,你将他怎么了?”
尘悔一合什:“阿弥陀佛,贫僧将他超度到极乐世界转生去了。”
夏寒风听着“极乐世界”不太舒服,别扭地问道:“这样做好吗?”
尘悔不解地望他一眼:“能得到超渡前往极乐世界转生,是魂魄最好的归宿,施主怎么这么问?”
夏寒风慑慑道:“我看他好像很痛苦。”
尘悔叹了口气:“此厉鬼执迷不悟,贫僧此番行善,却不知是对是错。”
夏寒风恍悟,不再问什么。这时刘雨幽幽转醒,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未名呢?”
尘悔疑惑,夏寒风解释道:“未名是那厉鬼的名字。”
尘悔又是一声阿弥陀佛:“小雨,你果真是善良的孩子。贫僧已替那厉鬼超渡了,你放心。”
刘雨眨着眼问:“超渡,是上西方极乐世界吗?真的有那个地方吗?”
尘悔笑了:“自然是有的,你们以前不信神鬼,现在不也都新眼看到了吗?”
夏寒风想想也是。他看看刘雨,她的状态一点也没转好,懒懒地躺在那,大概连起来的气力也没有了。
“大师,刘雨这个样子,我们该怎么办好?”
尘悔大师叹了口气:“小雨,你既已不属人身,当不再留连人世,贫僧渡你去转生如何?”
刘雨惊慌失色:“不要!大师,我不要去转生,我不要离开爸爸他们!”
“小雨,你可知人世并非魂魄可以久留之地,上有天庭下有地狱,都是不允许游魂留在人世间的。你何苦执迷于这人世?你可知,若你一意孤行,将来即使不被收入地狱受那苦难煎熬,也会如那未名一样化为厉鬼。若是你爸爸知道你成了那个样子,他会怎么样伤心?”
刘雨浑身颤抖了一下,目露惊恐:“大师,真的、真的会那样吗?”
尘悔点头:“你连贫僧都不信了吗?”
刘雨慌摇头:“那就请大师替我……有大师向爸爸他们解释,我也放心了。”她说不出那两个字来,又望着夏寒风:“夏先生,这几天多亏你帮忙,谢谢了。”
夏寒风心里酸酸的,摇摇头:“希望你来世投个好人家。”
刘雨微笑着点点头:“若是再有来生,我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如果将来个小你二十几岁的人来找你做朋友,可能就是我了。”
夏寒风听了,勉强笑笑:“我记得了。”
“阿弥陀佛,小雨现在已元神不济,不宜再拖延了。施主,请让开。”
夏寒风默默地走到了一边,望着慢慢坐起来的刘雨,觉得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
尘悔与刘雨道了个别,安尉了几句,双手合什,闭目再次念起渡化经文。
刘雨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似乎也有了活力,轻轻地站了起来,飘浮着。她的脸上是舒畅的笑脸。看见刘雨这个样子夏寒风心里好受了点,至少她还可以得到一次生命的机会。但是今生的一切她都会忘掉,那转生,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思呢?夏寒风又觉得心情沉重起来。
突然,刘雨的神情变了。夏寒风整个人呆住了,他从未见过那么痛苦,那么可怕的表情!在那绝望而恐怖的神情下,他仿佛听到了她无声的、凄惨无比的悲鸣。他大叫一声,发了狂地冲过去,一把推dao尘悔。
尘悔有些怒意地起来:“施主,这是做什么?”又突然舒了口气:“幸好,小雨已经前往极乐世界了。施主,你可知刚刚所为有多么危险?一个不甚小雨将永远滞留人间,再不得轮回。”
夏寒风脊背阵阵发凉,根本听不见尘悔后面在讲什么,猛一回头,刘雨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了。
夏寒风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