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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四面楚歌

这时天已入冬,清晨的垓下,满地银霜。

三路汉军合兵一处之后,人数已达三十余万,刘邦也清楚自己的份量,所以索性命韩信为大将,将三路人马全部交给韩信节制,虽然是迫于形势无奈的选择,却也是他比项羽高明的地方,相比起宁折不弯的项羽而言,他这样的枭雄才更适合在这乱世中生存。

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汉军营帐,如蝼蚁般不计其数的汉军士卒,项羽的心中第一次有了那种山穷水尽的感觉,只有依偎在他身旁的虞姬让他在这严冬中稍稍感到了一些温暖。虞姬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却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在汉军合围之前,她已经让梦菡去云梦山上将此间局势告知楚天翔,那个每次危难中总是挺身而出,轻松化解乱局的弟弟这次还会有办法么?

她却不知道,梦菡永远也到不了云梦山了,她早已被一只雕翎箭射了心脏,静静的躺在了沱河南岸的黄土地上,胸口上依旧在摇曳的檀木箭杆上深深的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小纂--“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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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由于有了朱雀客栈和分布在四郡的少年织成的消息网,楚汉决裂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云梦山上,当即将楚天翔将为人父的喜悦之情冲了个精光。

楚天翔匆匆看完王小虎差人送来的竹简,仰天而叹。前几天,诗菡原本早就该来的落红迟迟不至,不得已告诉了他,结果粗粗把了把脉,居然把到了喜脉。经黄石公再次把脉后,证实再过八九个月,这云梦山上就要迎来一个新的生命。眼看新年不远,又加了这样的喜事,山中的诸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眼前这封轻轻的竹简,在瞬间便将一切都改变了。如果让他置虞姬与千万楚人于不顾,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可是如果自己下山,巧菡、诗菡也必然相随,那样诗菡肚中的孩子又怎么办?

思来想去的结果只能是趁着夜色独自下山,可是刚到了山脚下,巧菡的呼唤声已经在背后响起,盖忌与诗菡紧随其后。

巧菡的语气有点愠怒:“你一个人又要去哪里?为何不叫上我们?”,诗菡没有说话,眼中却极是幽怨。

楚天翔无奈,只得将事情一一道来,最后正色道:“诗菡,你怀着孩子,这次情势危急,你必须留在山中,巧菡,你也要留下来照顾诗菡。我和盖大哥去便罢了。”

诗菡平日里温婉娇柔,内心却极是倔强,她缓缓摇了摇头,坚定道:“没有我家小姐,我和巧菡也活不到今天。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我们怎能在这时弃她不顾?何况如果此战凶险,夫君有个闪失,那诗菡也不想活了。”,巧菡也听的一个劲点头。

楚天翔愁容满面叹道:“我家只余下我一人,诗菡姐难道不想给屈家留下点香火?”

诗菡却毅然决然的说道:“诗菡虽是女子,也知道忠义在先,更何况,诗菡相信夫君必能带着大家脱此大难!”,说完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带着些许的仰慕与心醉。

楚天翔见她如此,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带领众人快马加鞭,直奔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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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天翔等人赶到沱河北岸之时,对面的垓下,早已烟尘四起,项羽军粮匮乏,力求速战速决,亲率迅雷军去汉营前挑战。韩信不急不忙,将刚刚合兵的汉军又一分为三,以将军孔熙领兵为左翼,将军陈贺领兵为右翼,自己亲率诸将为中军。然后使将军周勃、柴武领兵为后队,保护汉王。分派已定之后,又请出刘邦拜将时所赐长剑,淡淡道:“左右两翼,按兵不动。我中军与项羽接战,必然难敌楚军的虎狼之师,自会相机后撤。项羽匹夫,必然穷追不舍,你二人等那项羽追击之时,再从旁合围,力求一举歼敌!绝不可冒进,违令者-斩!”

战局的发展一如韩信所料,中军与项羽的大军对阵之后,在迅雷军势若雷霆的攻击下,只能勉力抵抗,虽然汉军步卒弓矢凌厉,可是迅雷军的速度更快,结果常常是两三个汉军被刺死后,迅雷军才受了一箭之伤,这次用以冲锋的又是项羽从江东带出的八千子弟,都是骠悍绝伦,只要伤不致命,冲锋就绝不停止。潮水一样的冲锋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项羽越杀越是兴起,纵马提枪,大喝一声,单骑杀进了汉军阵心,迅雷军随后如潮涌进,给了韩信中军最凶猛的一击,汉军阵脚很快被冲乱,随着一阵鸣锣,韩信所率的中军顺势向后撤去。

项羽一心想为被韩信斩杀的龙且报仇,领着迅雷军便穷追不舍,却正落入了韩信的算计之中。随着孔熙、陈贺所率左右翼从后侧形成了对楚军的包围,韩信带领的中军也回头夹攻。迅雷军的冲锋本就极耗体力,经过两个时辰不停歇的作战,早已人困马乏。项羽纵然神勇,也是回天无力,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无敌天下的迅雷军却已经折损大半了,这是迅雷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失败,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是夜的垓下,一片死寂。

硝烟已经散尽,满目都是横陈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马粪的气味。在这毫无生气的地方,一个隆起的土包上,却突兀的长出了一株香草,花叶两两相对,嫣红的花瓣,紫黑的花心,有着不近情理的质朴的美艳。

一弯冷月淡淡的照着,夜风偶起,刮的帐篷喇喇做响。

寂静的夜空忽然四下里远远传来懒洋洋的笙声,模糊而悲切。随之而起的是楚地特有的曼妙却又伤感的歌声:

“草青青兮 杨绿绿 悠悠心事;

思君思君 君不见 幽幽等君回;

问亲人 胡不归 家乡也等着你回;

千千纤纤 步飘飘 盈盈相会;

心思思兮 而君不见 痴痴等安慰;

问人儿 胡不归 一心等着你回;

一声声问 胡不归 胡啊不归;

向远远兮 轻轻唱 等啊等君回;

问我人儿 胡不归?”

那悠悠的声音勾起了虞姬心底淡淡的哀愁和浓浓的乡情。她听的入了迷,仿佛又回到了故乡,闻到了久违的的稻米香。她沉醉的望着项羽,却惊讶的看见项羽倔强的嘴唇转成了白色,眼中的光芒如风中的烛火。

“这岂不是楚歌,难道楚地都被汉人占得?所以汉营兵士才有许多楚人,这可如何是好!?”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中仅存的战意也荡然无存,一如教军士做歌的张良所料。

项羽猛灌了一大口烧酒,想到自己少年起兵,东征西讨,所向无敌,威震天下,创成霸业。谁知到了今日,身陷重围,眼看已水穷山尽,自忖再也回天无术,惟有一死。他久经沙场,早已看惯生死,只是一想到与虞姬以及心爱的乌骓马将做永绝,心中却是郁闷难舒。酒入愁肠,悲声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令可奈何,虞兮虞令奈若何!”

心中的英雄唱响了末日的悲歌,虞姬的一双泪眼紧紧的盯住眼前的爱人,她惊愕地发现他宽阔的额前也有了几茎灰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仔细的看着她最熟悉的面庞,那样疲惫,忧郁。她想起了那天他说过的只有他们二人的悠闲日子,看来,终究是此生无望了。。。

看来终究等不及楚天翔了,三十万汉军的重重围困,他便是插翅也难飞进来。柔情与绝望刹时一起涌上心头。

她蓦地走上前去,拔出佩剑,微笑道:“项郎,且看贱妾再为您舞一次剑吧。”她紧握着那镶金嵌玉的剑,剑锋的光映的那手苍白无比。她舞着,往日与项王共览山河的一幕一幕历历浮现。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竟也似有火光在窜动。她终于停住了,深情的望着她的项郎,轻轻的顺着他刚才的诗调曼声和道:“汉兵已掠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话音刚落,突然佩剑一回,便刺向自己的胸膛。

项羽听到最后一句,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匆忙出手相救,却只是将剑势阻了一阻,偏了寸许,却仍是深深的刺入了胸膛。

“大王自己保重,贱妾不能再陪着你了。我自寻一死,以免被汉兵ling辱!记住,你一定要活着替我报仇!”,她用尽力气艰难的说道。她欣慰的看到他含泪的眼里重又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只是她再也无力去承受这灼人的光了,终于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项羽久久的抚着虞姬温暖绵软的尸体,神思早已不知飞向何方,以至于门口守卫的临死前那嘶哑的惨呼也没有将他唤醒。

几条黑影淡淡的闪进帐内,为首的是一个脸色阴鸷的中年汉子,几人围成犄角之势,将项羽围在了中央!

阴鸷汉子一眼看见了项羽怀抱中的虞姬,蜡黄的脸上瞬时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怒道:“真没想到堂堂西楚霸王,居然连女人都杀!”

项羽这时早已魂不守舍,哪里还会辩解什么?甚至连看也没看这些不速之客一眼,直到其中一人的长剑刺入他左肩,才本能的反应了一下,拔剑格挡,可是来人都是一流的剑手,出招辛辣阴狠,意在取了项羽的性命。恰好项羽心不在焉,一时竟也没有想起长呼一声,搬些救兵。眼看堂堂霸王就要惘然丧命,忽然帐门一晃,四支长剑如流星闪电般飞射进来,只可惜随剑而至的竟然是四名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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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书上所载,虞姬是自刎而亡,为了情节需要,改为刺入胸膛,见谅见谅,毕竟这是架空历史,而非正史:)

另:第一卷今晚或明天上最后一章--尾声后即全部完结,此后将真正架空,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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