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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巧遇齐相

终于,大地回归于沉寂,彭城之战就此缓缓拉下了帷幕。虽然这次战役以刘邦的惨败而告终,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魏、赵等国在也彭城之战后转投楚国,但是后世的史学家却无不把彭城之战当做楚汉相争的转折点。正是在彭城,刘邦以难得的勇敢在军事上首次挑战了那个被认为是不可战胜的的西楚霸王。甚至有为数不少的史学家认为,假设没有楚天翔拖住汉军,汉军在本次战役中就可以一战功成。然而,历史终究无法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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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翔自彭城回山之后,便成天埋头钻研剑术和医术,仿佛再也不会过问世事。好在战后项羽忙着平定齐地,刘邦则去讨伐刚刚背叛自己的魏、赵,加上刘邦的父亲妻子都落在了项羽的手里,成为人质,双方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转眼便是半年,楚天翔的剑术已经尽得了盖忌的真传,只是内力却相差甚远,使剑时更多的是依靠他打铁练成的蛮力。两人内力都是以剑经为基础修炼而成,只是盖忌从小练起,又只专心剑术,自然要比楚天翔精纯的多了。

两人每次单纯比剑法,总是不分伯仲,最后总是演变成内力的比拼,当然,也总是以楚天翔的惨败而告终,好在他生性平和,也不急不躁。只是专心修炼内力,每隔些日子,盖忌感觉压力便重了一分。

日子就如这龙泉一样,平缓温馨的流过。然而人的内心却并不平静,甚至有些波澜起伏。巧菡和诗菡在上次彭城之战后,一直陪着虞姬在齐楚两地转战,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楚天翔心中虞姬的影子渐渐淡去,却又多了两个美丽的身影。而未去彭城的少年们在听了马天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在彭城的”英雄事迹”后,便个个兴致盎然,都想找个机会下山再干上一场,然而楚天翔死活不同意,甚至连朱雀组带来的消息都丢在一边,看也不看。

“没关系,老大不看,我去给他念。”,王小虎摸了摸鼻子说道。

马天摇头道:“念也没用,除非。。。”

刘捷眼中寒光一扫,淡淡说道:“快说!”,话音未落,长剑恰好抵在马天的喉结上。

马天嬉皮笑脸的推开长剑,笑道:“你抵着我喉结让我怎么说,依我看,得有虞姐姐的消息,老大才会感兴趣!”

朱毅憨笑一声说道:“好主意!”

王小虎摇了摇头道:“这几个月楚军忙着在齐地平乱,没什么虞姬的消息啊!”

还没说完,马天已经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嘲笑道:“没有不会编一个么?”,他武功极其稀松平常,也只能欺负欺负朱雀组的。

十九个脑袋凑在一起,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很快出炉,只有王小虎哭丧着脸站在一旁,心中暗暗骂道:“她奶奶的,你们出的馊主意却要老子跑腿!”

“韩信大破魏国,魏王豹被俘,妻子薄氏美貌,不久便被刘邦宠幸,听说一晚梦见龙入怀中之后便有了身孕!”,王小虎朗声念完,瞥了一眼楚天翔,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神情漠然。

王小虎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韩信兵进井俓口后诈败,逃至泜水后,三万汉军新兵背水一战,居然大破二十万赵军,斩杀陈余,俘赵王歇!”。

楚天翔剑眉一挑,神情微变,还是没有开口,脑海中却不由得浮出了当年巨鹿一战破釜沉舟的壮烈景象。

王小虎看在眼里,心头一喜念道:“项羽以刘邦父妻为人质,派使者要挟刘邦,刘邦却回复使者:如果大王可以将虞姬赐下,那么父亲和妻子留在楚军中倒也无妨!”

楚天翔剑眉倒竖,霍然站起,一掌拍下,竟把石桌拍的粉碎!

王小虎先是一惊,随即心中暗喜,谁知道楚天翔一掌拍完,神情却又渐渐平和,淡淡笑道:“最后一句可是你们加上去的?”

王小虎一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天翔也不要他回答,继续说道:“项羽军力强盛,刘邦军新败不久,又刚刚征伐魏、赵两国,项羽不去攻他,他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怎么还会在这个时候要虞姬?这不是明白着自找麻烦么?不过这句话倒是有点刘邦的无赖本色,他迟早会这么说的!”

说完神色又是一变,怒道:“你们如此安排,用心何在?”

王小虎被吓得面无人色,他一直和商人打交道,现在最擅长的就是算计,心中稍微盘算了一下,发现还是说实话比较划算,于是一五一十的全给交待了。至于是否回头会被兄弟们群殴,那暂时也就顾不上了。

楚天翔无奈的笑了笑,接着又叹了口气,自己当年雄心勃勃组了这天翔军,又挑起了少年们的斗志,可是自己的主意倒是变了几回,也难怪这些少年们闷的慌。一个人刚有了雄心壮志,却突然又不能施展,那种郁闷是可想而知的,责怪之心顿时烟消云散,挥了挥手让王小虎下去了。

思来想去,却想起了一件事,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眉头顿时舒展,径直出去寻那些少年去了。

等到楚天翔赶到的时候,马天正得意的欣赏着自己在王小虎脸上的杰作,看到楚天翔进来,赶紧伸手想要擦掉墨迹,却被楚天翔一把拉住手腕,轻轻一挥,掷出丈外,马天虽然剑术不行,轻身功夫倒还凑合,空中轻轻的一个筋斗,快落地的时候本可站稳,却故意跌了一跤,以化解楚天翔的怒气。楚天翔怎么会看不出来?心中暗惊:此人小小年纪,心机居然如此深沉。

不过既然已经摔了他一跤,楚天翔一时也就无法再发作,叹了口气仔细看了看王小虎的脸,上面赫然用墨汁写了:“卖友求荣”几个小纂,字体遒劲飘逸,也难怪马天得意洋洋。

楚天翔哭笑不得,只得吩咐王小虎赶紧洗去,然后召集众人,朗声说道:“黄石伯伯曾与汉成信侯张良有个十三年之约,时间差不多了,我打算明日动身去济北的谷城山,这次我打算带你们一起下山,只是一路必须服从指挥,如果有私自行动的,以后就不用再回山了!”

少年们大喜过望,齐声应道:“只要带我们下山,老大怎么说都好啊!”

楚天翔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速去准备吧,那里是齐国的领地,时常还有零星的战斗,大家小心为上,先去把家伙和药都备齐全了。”,说完,便自去找黄石公去了。

黄石公听楚天翔一说,眉开眼笑道:“哈,难得你小子还把我老人家的事情记在心上,速去速回,不要节外生枝!”

次日清晨,秋高气爽,阳光普照,二十二骑缓缓下云梦山,到了山腰处。也不知是谁紧打了两鞭,马儿一声长嘶,加快了速度。很快,二十二骑化为闪电,消失在一路烟尘之中。

不过两天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聊城,恰逢这里一年一度的秋集,虽然是乱世,可是百姓总要吃饭穿衣,因此四周县乡的百姓都赶来交易,卖竹器的、卖麻布的、卖农具的,实在是热闹非凡,马天等人玩兴大发,软磨硬泡,楚天翔架不住众人央求,横竖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日子,于是就找了间驿馆,一行人安顿完毕,准备好好逛上一逛。

稍稍逛了半个时辰,楚天翔和盖忌便觉得无趣,少年们倒是兴致盎然。当下一合计,约定一个时辰后在驿馆见面。楚天翔和盖忌腹中饥饿,在本地人的指引下不一会便找到了聊城出名的翠香阁,这里的熏鸡据说是聊城一绝。

两人要了一只熏鸡,一盘葱拌豆腐,加上几样零碎小吃,叫了一坛本地乌枣酿成的果酒,放眼望去,除了城门因战火而崩坏,别处倒都是一派繁荣景象。

盖忌心有所感,一指远处的集市叹道:“贤弟,你看这太平景象,要能日日如此该多好!”

楚天翔一叹道:“其实这样的大治又有很难?墨子说过: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尊天、事鬼、兼爱、非攻,则天下大治。其实也不要那么罗嗦,只要能做到兼爱、非攻,这百姓的日子就要好过很多了。”

“说得好!”,邻桌传来一声喝彩,楚天翔转脸望去,一位黑衫男子已端着杯酒走了过来。这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上下,身材高大,手足颀长,方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眼睛深邃莫测。

“这人英雄豪迈,必定不是常人!”,楚天翔这边脑筋飞转,那男子已走到面前,朗声说道:“刚刚壮士的一席话,正好与田某所想的不谋而合。不知壮士是否是墨子门下?”

楚天翔面上一红,起身说道:“楚某并非墨子门下,只不过凑巧读过一些罢了。”

那男子却不依不饶道:“这年头还能够记得墨子说过什么的人,已经不多了!就为这个,田某也要和你对饮一杯!”

楚天翔见他直爽,心中也有几分好感,随即斟满一杯,陪他一口饮下。那男子大笑道:“好!爽快!不知田某能否坐下叙谈?”,说完便径直坐下。

楚天翔苦笑,心道:“这问跟不问有区别么?”,不过倒也想看看这位究竟是什么人物,所以也微笑道:“田兄能赏脸,小弟欢喜的很,不知道田兄有何见教?”

那男子沉吟了片刻道:“田某自幼通读儒、墨、法、道四家学说,如今另外三家都还兴旺,唯独墨家几乎快要成为绝学了,前后不过百余年,墨家便从当年的显学沦落到如今的境地。最让田某想不通的是,墨家难道不比那儒家更适合治国么?”

楚天翔讶道:“这个问题,小弟倒也确实想过,只是。。”

那男子眼中光芒一闪,迫切的问道:“只是什么?壮士快快说来听听!”

楚天翔心想,反正现在正值乱世,谁又能奈我何?于是缓缓说道:“墨家取悦于百姓,儒家取悦于君主!只要还有君民之分,墨家自然会受到君主的打压!”

那男子一拍桌子,叫道:“精彩!精彩!有哪个君主肯放弃无上的权力,去爱所有人!又有哪个君主能放下吞并他国的野心?!听君一席话,田某真是茅塞顿开!”

说完长身而起,朝楚天翔深施了一礼!

楚天翔急忙起身回了一礼,正要坐下,楼下却跑来了一名蓝衣汉子,在那黑衣男子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

那男子剑眉倒竖,豪笑两声道:“我倒要去看看谁敢动我田某的人?”,说完向楚天翔别道:“田某有事先走,有缘来日再见!”,说罢便施施然飘下楼去。

楚天翔和盖忌看看时辰不早了,也赶紧付账回了驿馆,朱毅马天却还没回驿馆。两人心中略有些不安,只好回头再去集市寻找。刚到集市,便远远的看见有一处人头簇拥,喧闹无比。

两人隐约听到马天的声音,急忙过去挤进人群一看,朱毅等人正被百余名壮汉围住,对手都是清一色的蓝衣,手中长剑映出凛凛寒光。双方都有人挂彩,好在均无死伤。盖忌大怒,便要拔剑,却被楚天翔一手按住,另一只手则指向右侧不远处,盖忌顺着方向一看,却看见了刚刚在酒楼叙话的黑衣男子。

楚天翔稍稍定了定心神,冷冷的瞥了马天朱毅等人一眼,走到了黑衣人的身前,施了一礼道:“田兄安好,不知田兄带人围住在下那些随从,是为了何事?”

那黑衣男子讶道:“原来都是你的随从!”,随即哈哈一笑道:“这些少年英勇不凡,我还说怎样的人物才能调教出这样的少年,原来是楚壮士!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随即双手一挥,蓝衣汉子都同时收剑,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一场冲突就此消弥于无形。

楚天翔施礼谢了黑衣人,回首召来了朱毅,他知道朱毅向来不会说谎。一问之下,原来是黑衣男子的侍从纵马开道,马天等人觉得对方气焰嚣张,所以将对方连人带马绊倒,结果就打了起来,没想到对方人越来越多,好在对方无意杀人,才能形成了这么一个对峙的局面。

楚天翔心中暗叫侥幸,再次去谢黑衣人,两边尽释前嫌。黑衣人又把楚天翔等人拉到了翠香阁,百多号人塞满了翠香阁的上下两层,这时恩怨已经揭过了,两边又都是没什么心机的人,推杯换盏中,不一会便熟络异常。

楚天翔等三人则弄了一个雅间,喝酒叙话。酒过三巡,黑衣男子问道:“楚兄弟有这样的随从,想必不是普通人,不知是哪国的公子?”

楚天翔见他叫的亲切,刚刚又放过自己兄弟,于是老实答道:“小弟久居深山,这些少年其实都是新安之坑中逃出来的秦军少年!”

黑衣男子的眼中泛起一丝恨意道:“原来又是项羽那厮造的孽!幸好他已不在齐地了!否则此时你我如何能在这里安心喝酒!”

楚天翔心中泛起了一丝无名的失望,问道:“项羽竟然不在齐地了?”

那男子点头道:“九江王英布叛楚投了刘邦,项羽那厮杀了他一家老小后还不解气,亲自带兵追杀,把英布和刘邦给围在了荥阳!范增献计几次袭击汉军粮道,荥阳已经快没粮了!”

楚天翔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盖忌一见他脸色,忙用别的话题岔开,气氛又渐渐活跃。直到傍晚,才酒终席散。

黑衣男子即将离开聊城,远去异地,楚天翔等人送出聊城西十里,那汉子才带着随从拍马远去,可是没走多久,又拨马转了回来,看着楚天翔道:“今日能与楚兄弟相谈,实在是我田横的平生一大快事!田横这次是远去荥阳与汉军结盟,所以一路上不露行藏,刚刚也未报姓名,还望楚兄弟见谅!敢问楚兄弟大名?”

楚天翔极为震惊,难怪一直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霸气十足,姿仪有王者之风,原来就是在齐地搅得项羽一直不得安宁的田横,他心中对田横的侠义刚直颇有好感,随即应道:“早闻田横兄大名,小弟楚天翔!”

田横一笑,抛过来一块铜铸的圆形令牌,道:“这块令牌还望贤弟收下,行走于齐地可能会方便一些!”

楚天翔信手接住,也不推辞,微微欠了欠身笑道:“多谢田兄美意,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而别,楚天翔端坐马上,看着田横一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地尽头,虽相识不过半日,心中却满是故人惜别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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