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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有时候,刹那的灵感仿若是照亮亘古黑暗的那一束火光,平淡而起,却惊天动地。

李世宗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能够靠头脑吃饭的人,即使他的头脑相当的冷静。他见过许多可以用足智多谋甚至用多智近妖来形容的真正智将,他们的思维可以说是被开辟了的源泉,无时无刻都在迸发着绝妙的灵感。

但在真正的灵感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这点零星火花的闪耀,允许了不论你是谁,你都可以成为任何人。

而现在,他就看到了,从错综复杂的微小细节中,有着像是玻璃碎片一样的小小亮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被他收入了眼帘。

他发现了一些疑点。

“夫人。”

他又有了新的疑惑:

“在赛格先生前去通报后多久,你才敲响了教授的房门?”

纳蒂亚略一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我从主卧听到了赛格与教授的对话之后立刻就去准备茶水了,之后的三分钟以内,我想我一定就已经端着茶水去往教授的房间了。”

想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那时候,赛格刚刚离开,我好像听到了他走出宅邸的关门声。”

“三分钟吗……”

李世宗在脑海里的错综复杂的时间线中,刻下了这短暂却不失重要的三分钟。

“教授是从昨天晚上进了房间以后就一直呆在里面吗?有没有人在之后见过他?”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同时看向纳蒂亚和赛格两人,显然是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确定。

纳蒂亚首先回答了她的情况:

“其实最近,教授好像突然对他正在研究的某些事物着了迷。就拿昨天来说,他从晚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毕竟对于教授来说,可能科学就是他的生命,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痴迷于自己的研究了,所以我也早就习惯了。他只要是没有做着研究的时候,他就会把所有的时间都给我,陪我看看电视,在我们的植物园中散散步,偶尔我们还会亲自去费城采购生活必需品,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却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宝藏。”

说着说着,纳蒂亚夫人竟有些哽咽了,不知不觉回想起的点点滴滴一瞬间从涓涓细流汇聚成波涛汹涌,就在回忆涌上心头的那点瞬间,溃不成堤。

李世宗没想会勾起夫人的伤感,他轻轻地扶住夫人的手臂,投去鼓励的目光。

赛格从一旁安慰着夫人,同样回答了李世宗的问题:

“其实我一般从晚饭之后,就会把时间留给老爷和夫人自己,那时候,我就会回到宅邸与正门中央的管家小楼里,没有召唤便不会去打扰。而昨晚,老爷和夫人邀请我加入了他们的晚餐,而晚餐过后,一如既往,我安排好了一切事务之后,便回到了管家楼,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老爷和夫人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脑海中的光亮闪烁,照亮了冰冷的星空。那点火光熊熊燃烧,终将星火燎原。

之前的所有,一块块的拼图在他的脑海里旋转、挪移、拼接,一幅幅匪夷所思的图案似乎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他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

而这时的其他人,也各有所思的静候在着长久的沉默中。

很久,苏樱终于打破了沉默。

她看到了一些东西,她甚至带着女性特有的细心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细节的东西。

她的特长让她对数字充满了敏感,但是对未知却缺乏些想象。

她同样怀揣着许多的拼图,甚至是更多块的拼图,可是却无从下手。

“李大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正是因为怀揣着拼图却没有办法得到藏在一切背后的图像,所以她更加的好奇。

人类的求知欲,是始终抹不去的光辉与黑暗,它让人类迈开了步伐,它让人类去向了远方,它让人类将远方常怀于心。

“樱子,你发现了很关键的一条线索。”

李世宗看向苏樱,目光中带着赞许,这让苏樱俏脸微红。

她确实观察仔细,可是得到的线索却无法顺成璀璨的珍珠,这真让她有些懊恼。

李世宗继续道:

“我们已经发现书架上有些书摆放的非常随意,不符合教授严谨的风格,也不符合其他大部分书的摆放规则。那么这样问题就来了:是谁在什么时候阅读并且弄乱了这些书籍的位置?”

他扫向众人,目光清凉。

“如果说教授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了,他没有可能不注意到书架上的书摆放不对,被人动过,所以说在昨天晚饭前,这些书是没有被动过的。”

“在一开始,我以为书籍被弄乱是发生在犯人劫走教授的间隙,他或许是想要寻找什么东西,于是便手忙脚乱的翻找了书架,并且他不想让人注意到有人动过了书架,于是还将翻过的书重又摆放了回去。可是仓促之间,他没有注意到教授的习惯,这才让我们发现了倪端。可是按照夫人以及赛格先生的描述,犯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到把这个数量的书重新规整回书架。

“那么会是教授自己将书架弄乱的吗?是不是我们发现的这个线索只是无关紧要的意外,教授研究着什么研究的入迷,一时之间没有功夫去管查询资料时打乱的书架。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我想……”

纳蒂亚夫人说话了:

“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教授他常年来已经养成了非常好的习惯,他每次取书后都会将其放回原位,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条件反射了。再投入于其他事情也不会改变这一点,就像人不论做着什么都不会忘记呼吸一样。”

她笑了笑,似乎又是记忆掀起了心房的一角:

“他还经常说:好的习惯是科学研究非常重要的一环,养成了好的习惯,很多误差就会自然而然的减小了。”

“那么这种可能性也就排除掉了,所以我脑中突然闪过的灵感变成了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情况了。或许是异想天开,或许是无稽之谈,或许是一时的脑热,但是却是有可能的。”

他的目光更亮了。

“那就是犯人从昨天晚饭后的任意一个时间点开始,就一直呆在了教授的房间内,并且犯人和教授是互相认识的,所以教授才会允许犯人随意地翻看他的书籍。现在说得通的,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他长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了一道灵魂,灵魂悠然升天,穿过了天花板,越飞越高,去向了无垠宇宙。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呆了,却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时候,赛格以为自己找到了破绽:

“这不可能啊,如果有人进入到了庄园,想要进到宅邸必须要经过我的楼前,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没有发现的。”

李世宗移步来到窗前,目光投出了窗外,随后他又看向众人,最后看向了赛格,笑了笑:

“赛格先生,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你所说的是从正门进入必须要经过你的那栋小楼吧。”

赛格全身一僵,如雷灌顶,他的汗毛似乎也一根根竖起了,他的心中像是突然被针刺入一般,随后冰凉。

李世宗指了指窗外,就在植物丛生的植物园尽头,一扇有些破旧、有些生锈的小铁门被绿色藤蔓爬满了全身,却躺身在翠绿的簇拥之下。

“如果是从那扇小门进来的呢?而且是教授亲自接他近来的呢?”

赛格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对了,夫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像德莱克教授这样的著名天文学家会对生物学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呢?”

他指了指书架上随处可见的生物学书籍:

“还有着这么丰富的藏书、论文报告?”

“其实教授在退休之前,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热衷于生物化学了,我也曾经询问过原因,他告诉我说只是兴趣爱好,没有特殊的原因。”

“没有特殊的原因……吗?”

李世宗心里有着疑惑,像是万千虫蚁肆虐,啃食着他的好奇。

这时候,夫人神情一滞,之后却是有些犹豫,想是想到了什么,却在思考应不应该说出口。

李世宗察觉到了这一点。

“夫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线索?请你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或许这对于能否救回教授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纳蒂亚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她还是开了口:

“其实,这栋宅子除了教授建在阁楼的天文观测室之外,他还在地下室里设置了一间生物实验室。我在想从他正在研究的实验里会不会能有所发现?”

李世宗听罢大喜。

“夫人,这很关键,快,能不能带我们去……”

话音未落,他的小组内部通讯手机响了。

他清楚地知道电磁波的那头是谁,他也清楚地知道,也许进入地下室的搜索要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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