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不知死的骷髅们将黄鱼一条条肢解,而骷髅们每每挥中对手后,阿九手上的恶骨都会声出感应来,恍然间刀力显是有所提升。
不过是一瞬,大鲵心中对于阿九诛杀的心思已转成了收伏。五百年的修行,千年的道行,已是逆魔之身的大鲵行事所追求的自是最大的利益,对于他来说黄鱼一党和其他手下一般,不过算是一件趁手的工具。当更有价值的工具出现时,大鲵自不会计较之前的工具是否损毁。
一通暗咒迅速地唱持完成,大鲵手上那抹红色的灼印业已转成一顶黄澄的,雕满了奇木异兽花纹的铜釜来。
大鲵双手擎着铜釜,一道先天妖力渡出金黄色的铜釜瞬间释出异芒。双手轻轻一撮,铜釜脱手而出,渐渐幻至混战中众妖魔的头顶。不觉间,单掌大小的铜釜竟至无限边际,方圆数里水域皆在这铜釜的笼罩之中。
一股强大的无法抵抗的拉扯力释出,阿九以及恶骨所唤出的骷髅连同残存的黄鱼党、章鱼精怪等一并被那铜釜收进腹中。
天地之间可试炼炉鼎之物何止万千,但其中或可进化的炉鼎无疑是其中珍稀上品,而偏巧大鲵的这铜釜便有如此之效。自这大鲵刚刚化形完整之后,这铜釜便是大鲵一直贴身法宝。而大鲵能有如今的成就,很大程度上亦是因为这铜釜的神效。
自获得铜釜那日起,大鲵从未尝试过以自己的铜釜去试炼精魔内丹或是淬制丹药,制幻法器。这铜釜每日所做的惟有一宗,那便是吸取戾气。世间有争斗存在,便会后渡之不尽的怨灵,这些了无实质的魂灵,却蕴涵着无比巨大的能量。
嗔、执、怨、怒、恨、忿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正道来讲或许只是乱源,只会让修炼正道的精怪走火入魔,但对于魔道无疑等同与丹丸补药一般。大鲵的铜釜却是件可以任意萃取戾气的宝贝,铜釜汲取的戾气转化出的能量亦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鲵身体之内。而铜釜自身的等级品阶亦会随之自行提升。
有了这件异宝,加上刑血渊中等若无穷无尽的怨灵的力量,这大鲵修炼的速度自是非一般的精魔可比,仅三百年便修成了千年的道行,凭借这份实力大鲵自是毫无悬疑地成为了刑血之渊霸主。而五百年戾气、血光的浸置之下,这铜釜亦达到了顶级炉鼎的力量,刑血渊最底的西南半壁皆在其笼罩之下,大鲵更是凭依其无穷的怨灵力量结幻成了刑血渊术法的界障。
正因为,这铜釜身具如此干系,等闲间大鲵很少会动用。今日,以此来收复阿九,算是个不小的破例。
......
不知过了多久,阿九才挣扎着清醒过来。恢复了知觉,阿九发觉自己竟处于一个封闭的泥沼之中。手上微微一怔,恶骨依旧紧攥在手中。清淼的水中散满了凌乱的碎骨,阿九尝试着施出妖力触动恶骨欲将这些白骨汲入骨刀之中。如注满了铅水一般,阿九竟施不出半点力气来,纵是身体中的内丹,阿九亦丝毫感觉不到。
一阵犹如婴泣一般急促的俚语声,泥沼内开始混沌起来,清淼的水中如撒进了红色的颜料般,血红的颜色渐渐扩展开来。伴着慢慢而至的血色,一股股渐强灼热自四面奔涌而来,自阿九身体之上微小的毛孔毫无阻滞地侵入。
侵入身体内的莫名热量顺着经脉一波波冲涌至阿九的大脑,猛然间却是一阵阵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伴着疼痛的感觉,阿九意识无比清晰,然而慢慢地将也朦胧、模糊、麻木起来......
此刻,大鲵正襟危坐,手上幻持着铜釜,祭起血光大咒。五百年的聚合,铜釜内的戾气无穷无竭,将这些怨灵的血光聚拢在一起,置入生灵的身体内,便能冲拭掉生灵本有的意识,而彻底操控对方的心灵。
铜釜内,原属刑血渊的精魔早已被大鲵释了出去。此刻,偌大的刑血渊水底西南半壁除却阿九外,唯一的生灵便是化身为巴掌般大小异色彩贝的龙女娑罗明月。
身为龙族的娑罗明月本身便对血光的怨灵无比的排斥,而一身正宗佛法——十八法相的修炼亦让娑罗明月对于咒怨、对于戾气异常敏感。原本这戾釜中的戾气便让娑罗明月难以抵受。而此刻,大鲵祭出了血光咒后,怨灵的能量凭空提升了数十之倍侵袭,娑罗明月自是再无力抵挡。
无奈之下,娑罗明月仅凭依着清心咒护住最后一丝心神,而守在蚌壳之中的肉莲却在戾釜的血光咒怨的侵附之下沦为魔性。
......
燃在身体内血光之火渐渐熄灭,阿九缓缓睁开眼睛,视野里竟扩展了许多,黑色变得无比深邃明亮,瞳孔之中隐着一抹血红。
浑然之间,阿九只觉浑身充斥着力量,触动内丹,迅疾幻起一股妖力来。骤然之间,阿九面前一切都无比明晰起来泥沼之内无数阴暗的角落在阿九目光中皆是清晰的角落。而这一切的景象竟幻自前额,阿九不禁施手轻抹着额头,阿九赫然发觉那只隐于前额的邪目竟生出实质来。
竖立的眼眶、左侧眼睑、黑白而间的眼珠、深邃的瞳孔,邪目的一切皆为寻常的双目一般无二。无意聚在额头的妖力渐渐释去,新生的邪目亦随之缩回了身体之中。
眼前的变故阿九实在是揣度不过。思忖了片刻之后,阿九再次祭出一股妖力,妖力触动恶骨随即便将这戾釜内的散乱的碎骨吸了干净。
无限的血光力道毫无阻滞地侵入阿九的身体之内,却并未能抹去阿九自我的意识,相反却将唤起了隐藏在阿九灵魂深处的水魔圣君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