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呐,火气就是大。”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背着手缓缓走上楼来,只见他形容枯槁,脸上长斑,留着一撮山羊胡,脑后稀松的辫子用一根黑绳系住,头发已白了九成。唐灵见他面容枯黄,双颊深陷,虽有龙钟之象,但步履却沉稳异常。
那老者上得楼来,坐在第二张桌子的最后一把椅子上,众人的目光都瞧了过去。
唐灵愕然道:“咦?他不是执明堂长老唐尧吗,他坐下干什么?”
唐芍苦笑,打开扇子挡住脸,凑过来小声道:“贤弟有所不知,我在路上听说,三姐这次叫我们参加招亲大会,他也是本次参选的十二人之一。”
唐灵心道:这招亲之事竟然是真,原来只有我尚不知晓。
“吵什么吵?”一黑衣老者走上楼来大声喝道,这一声呵斥,声音洪亮,将众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众人见来者是主管唐门刑法的执明堂大长老唐衍,都乖乖放下兵器,坐回椅上,气氛登时又静了下来。
唐衍喝道:“叫嚷什么?日后有你们打的!”唐衍扫过三桌各堂十二位内门弟子,见他们不是冷眼旁观,就是怒目而视,只有唐灵一人在那里自酌自饮,喝得快活,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唐衍微不可察的一点头。
转头看到了那六十多岁的唐尧,眉头一皱,继续说道:“此次将众位召集嘉定,主要是商议招亲之事,想必各位均已知晓,今日用完饭后,各自休息,后天一早,西城锦绣坊下集合。”
一盏茶过后,众人各自下楼,有人暗骂道:“这执明堂唐尧真够不要脸的,一把年纪了,还惦记人家小姑娘。”
“就是,听说他为了参加招亲,特地辞了长老一职。”
“嘿嘿,难道这老儿有甚么独门的房中秘术?”
“你们知道个什么,我听说那唐昔月天生‘火灵镜’,娶到了她不仅自己在门中地位超然,将来生了孩子若是也有荧惑之体,那便是内定的唐门之主。”
“还有此事!”……
第二日,天朗气清,唐门十二名弟子在楼下一字排开,楼上摆着十六张椅子,正中摆了两张,其中一张自然是给掌门唐家三姐坐的,楼对面立着一个白石堆砌而成的大台子,台下四周数十名外门弟子站立围住。
唐门内外两门差距甚大,有的外门弟子穷其一生,尚不能进入内门。此次前来嘉定的外门弟子也是经过激烈角逐,精挑细选,外门弟子能来此一窥内门各堂绝技,也算是莫大的造化。
辰时已过,城楼细碎的上脚步声响起,一个四十岁不到,身着淡黄色绸衫,双眉修长,神色冰冷的女子走了出来,就在中间那张椅子上坐下,身后跟着十四位内堂堂主,一齐对着唐家三姐微微躬身,唐家三姐欠身示意,众位堂主方才跟着起身,拱手互道客气后,各在自家的椅子上坐下。
楼下众人见了唐家三姐,一齐抱拳俯首拜道:“拜见门主。”
唐家三姐面色依旧冰冷,点头道:“都起来吧。”向旁招了招手,只见楼上侍女扶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楼下众人见她一身粉色百水裙,腰间一条粉色丝带系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颈前佩着一块小金锁,耳旁坠着一对银色耳坠,乌黑的秀发用一支玉簪挽住,向唐家三姐盈盈一礼,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那女子脸上虽蒙了块紫纱,瞧不见她面容,但见她黛眉轻点,如蒲扇一般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美目流盼,向楼下众人淡淡一扫已然美极。
唐灵见她袖口中露出的一双柔荑纤长白皙,想来面容亦是十分美貌。
“小阎罗”唐杰打量一眼周围,舌头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出无限贪婪之色,沉声道:“这小美人儿最后一定是我唐杰的!”
一旁唐芍无奈道:“我不擅长打斗,看来这次我是没有这等福分了。”
唐灵笑道:“世事无常,芍兄也不必过于悲哀。”
执明堂大长老唐衍上前一步,拿出一个蓝色卷轴,读道:“此番嘉定集会,我唐门集内门一十四堂——太阴堂、少阳堂、孟章堂、监兵堂、陵光堂、执明堂、天机堂、地鬼堂、雷动堂、风散堂、水欣堂、火墨堂、山岳堂、泽气堂,共有男弟子十二名通过第一轮测试,分别是:太阴堂唐炼;少阳堂唐芍;孟章堂唐若飞、唐豹、唐杰;监兵堂唐传甲、唐玉山;陵光堂唐灵、唐翘;执明堂唐……唐尧、唐森;泽气堂唐鸿宇。”
唐衍收起蓝色卷轴,说道:“此次集会嘉定,一是为了招亲,二是考究各堂内门弟子武艺,此番我唐门共系派出长老三十三名,分别斩杀沿途门派掌门,移祸给各堂前来嘉定的弟子,算作是你们第一轮的测试,看你们是否具备本次招亲的资格。而此次测试却也折损我门中弟子五人、伤十六人,如今伤我弟子的门派的大都被剿灭,现下只剩下通天教和湛江门,本次招亲过后,我会前往西宁卫,亲率三十六房外门弟子将两派围杀!”
唐灵心道:我说金屋派那群疯子怎么无缘无故追了我十余里,原来是三姐她们搞的鬼。
楼下众人登时也豁然明了,每人从分堂前往嘉定途中皆有门派阻挡,日夜拦截,手段拼命,好似结下深仇大恨一般。
只听身旁唐豹小声对身旁唐若飞道:“还好追我的是河海帮,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听说那地鬼堂大长老之子唐羽从渭城沿淮殳而下,不知是哪位长老趁着火龙帮聚会,不仅杀了火龙帮帮主,还性起将各帮众的妻女糟蹋了不少,那火龙帮号称西北第一大帮,一夜之间号令西北盟友,纠结了数千人马。那唐羽无缘无故受近万人拦截,最后被围梁家庙,据说还被滴了铅蜡,骑了木马,放了天灯,那叫一个凄惨!”……
唐若飞听他这么一说,下身不觉一紧,旁边唐森也是打了一哆嗦。
唐衍扫了一眼楼下十二人,继续道:“下面进行第二轮比试,一会开始抽签,总共十二支签,各有两根相同,抽到一样签码便是本轮的比试对手,众位也看到了对面的台子,不必老夫多说。”
唐衍转而厉声喝道:“此次比试,点到即止,万不可伤及同门性命,若是稍有违背,哼!老夫立时出手将其毙了。”众弟子一阵肃然,唯唯而立。
这时,一阵幽香飘送,十余名女子从楼中走了出来,最前一个白衣女子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整齐的摆着十二根木签,都是一般大小,背面朝上。唐灵见她瓜子儿脸上有一个小痣,正是那天方到嘉定之时,在花雨楼接待自己的女子。
轮到唐灵时抽签时,那女子走到唐灵面前,含笑点头,唐灵也冲她微微一笑,随便拈来一支签,借抽签之余在她手上一摸,那女子身躯一颤,脸色微红的退开了。唐灵翻开一看,签上烙着五道凹痕。
唐灵用手抠着签上凹痕,回身望向身旁之人,只见他们也各自握着手中木签,相互打量。
眼见最后一位唐鸿宇抽完了,唐衍高声道:“抽到一的两人,速速上台!”
唐传甲握着签,从人群中走出,目光扫过众人,冷哼一声,大声喝道:“是谁?”唐豹目光一斜,足尖轻点,飘然上台,这一手“乳燕归巢”使得极是轻灵飘逸,唐传甲见了,也双足一登,落上台面,地上陷出两个深坑。
唐家三姐道:“二叔,可以开始了。”
唐衍连忙应了一声,站在楼前大声喝道:“第一组,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