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见他方才打飞蒲牢的那一掌掌力强劲异常,自己远非敌手,心中不由怯了,忙闪身躲避。
唐灵指到中途,只闻身后“啊”的一声大吼,原来是霸下双臂伸直,在半空合身扑来。
唐灵只觉他来得奇快,背后劲风逼人,不知使得是何种招数,稍一矮身,却见他托的一响,十根手指直插进了大厅一根大木柱之中,深至指根,人好似一个标枪,就那样直挺挺地插在那里,拔也拔不出来。
唐灵微微一怔,一记“太阴手”轻飘飘的向睚眦打去,睚眦正要还招,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余光只望见老七狴犴被刺倒在地,瞬息之间,身前唐灵挥掌打到,掌力未至,已觉气息微窒,寒气扑面。
睚眦见他步法极快,躲闪不及,忙运气左臂,情急之下内息提不上来,只得勉强挥掌拍出,劲力还未等全部施为,喀喇一声,左臂上下骨头齐断,人也向后飞出,“咔咚”一下陷进木柜之中。
唐灵纵身而起,正要追赶上去,便在此时,猛的见睚眦半坐起来,面露狰狞之色,在木屑纷飞中抬起了拐杖对准自己,霎时间,暗藏在拐杖中的七枚钢珠已飞至眼前。
唐灵听得暗器风声劲急,不论向前纵跳或是左右趋避都已不及,随手拉起手指尚插在木柱中的霸下身前一挡。
“嘟”的一声,七枚钢珠同时射来,五中前胸,两中小腹,霸下登时毙命。
睚眦见暗器反而伤了自己人,急怒攻心,抽出腰间匕首,提起拐杖,要撑地起身。抬头时,颈前已抵上一把折扇。睚眦左臂没了知觉,身体颤抖的怒目望向唐灵,气道:“你!”
忽闻身旁一声惨叫,端木治也跌倒在地,左手捂着右腕。林凡在一旁把玩着他手中的“奚夷剑”,啧啧赞道:“真是把好剑啊!”
唐灵望着那晶莹的剑体,心中热血翻涌,对地上睚眦道:“交出冰萝卜,饶你不死。”
忽然望见他手中匕首,匕首末端写着“乙丑”二字,正是唐芍在“秦灵山”悬崖边刺自己的那把,不知怎会落在他的手中,当下一把夺过。
睚眦见心爱匕首落入他手,更是瞪着唐灵,怒道:“做梦!”唐灵将“乙丑剑”平放在他脸上,森然道:“我唐门的手段,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睚眦感到脸上冰凉,心中一凛,瞧向正闭目听曲的囚牛,索性眼睛一闭,任凭唐灵摆布了。
唐灵喝道:“好!我先斩你十根手指,割掉你鼻子耳朵,再喂你服下穿肠散,让你内脏溃烂,却不至死,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睚眦见他说得如此狠毒,登时脸色惨白,心怦怦乱跳,就要开口讨饶。
“刷”的一声尖响,原来是囚牛抽出螭吻藏于胡琴中的一把黑剑,向唐灵疾刺而来。
林凡早见他手动,右手握住奚夷剑,左手斜引剑诀,空中画个半圆,挡在他黑剑的剑刃下,笑道:“我来试试这剑。”
唐灵淡淡道:“你看哪呢?”睚眦只觉右手指头一凉,只见唐灵已将自己小指割下,鲜血流了满地,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囚牛听到声音,手上劲力传出,奚夷剑登时一沉。
林凡赞道:“好大的力气!”左手并指,向他胸前点到。囚牛见他不拘于外物,显然在剑术上修为的境界颇深,不敢怠慢,趁他单手握剑,侧身翻剑下压,径有刺他咽喉之势。
林凡见他不退反进,道了声:“好!”手腕一抖,反压他剑,二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嗤嗤之声大盛,看似脚步没有移动分毫,实则招数凶险之极,稍有不慎,便会血溅当场。
只见双剑互相纠缠,终于“叮”的一声,双剑分开,各自飞身而起,二人手中剑不住颤动,发出嗡嗡之声,良久不绝。
林凡和囚牛攻拒进退,旗鼓相当,转瞬间拆了百余招。时值深夜,只见白刃耀眼,满室剑光,两个人影在斗室中盘旋飞舞,虽只两柄剑相斗,但金刃劈风之声,有如数十人交战一般。
囚牛剑法迅速无比,林凡展开华山快剑,也是以快打快,心中暗暗称奇:“这人使的剑法是什么路数,我怎么从未见过?”
眼见他手上怪招连连,势若电闪,手中黑剑好似一根胡弦,不甚锋利,全以他极浑厚内力展现极强韧性,而自己仗着手中奚夷剑之利,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唐灵不理二人争斗,对睚眦道:“我再一剑下去,你从此就是个废人,永远拿不起兵器了。”说着将“乙丑剑”插在睚眦中指边上。
睚眦一直依盼囚牛能搭救自己,眼见囚牛一时间胜不了林凡,心头一凉,忙道:“我……”
“嘿!”只闻一声娇叱,白光荡漾,唐灵头向后仰,一柄白剑已然刺到,横在自己颈前,唐灵“乙丑剑”向旁扫出,白剑微微一颤,剑尖下垂,顺势画了一个弧。
唐灵见是螭吻,挥手道:“女流之辈,让开。”
螭吻方才交手,已知他内力精强,口中却仍道:“看剑!”向唐灵眼睛剜去,招数古怪刁钻,凌厉狠辣。
那边林凡和囚牛转眼之间已交了近百招,二人招数纵横变化,奇幻无方,林凡施展自己生平所学,已连换六七套剑术,只觉手中剑越来越重,招数一变,使出华山剑法中的“水月剑法”来,以精妙剑法将囚牛强劲的劲力化解得无影无踪。
旁边唐灵与螭吻两人拆到五十招招之后,二人兵刃相撞,螭吻只觉来劲奇强,匕首中竟挟杂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手中剑招渐见涩滞,被唐灵精强内力一带,白剑便被带着连转几个圈子。
眼见唐灵匕首再次拂来,螭吻横剑身前,当的一声,与他匕首相碰,“腾腾腾腾”后退四步,只感胸口气血翻涌,寒冷彻骨,牙齿咬的“咯咯”响。
唐灵见她嘴唇青紫,收手而立,道:“我不愿与你相斗,拿出水萝卜,我立刻就走。”
螭吻双手握剑,脖颈一扬:“打完人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灵皱眉道:“我要水萝卜只为救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螭吻挺剑道:“你休想!”白剑晃动,又刺了过来。
唐灵心想此人真是不可理喻,呼的一掌打出,内力到处,荡开白剑,螭吻“啊”的一声轻呼,向后退去。
囚牛听见声音,抬手刷刷刷向林凡猛攻三剑,皆是凌厉非凡,林凡亦步亦趋,还了三剑。
三剑过后,只见囚牛脸上忽然间一阵红一阵白,林凡不知他要使出何种武功,收剑凝神而立,却见囚牛大叫一声,捂着胸口坐倒在地。
林凡和他斗了百余招,见他剑法精奇,已有惺惺相惜之意,见他倒地,收剑上前问道:“你……”
囚牛猛然抬头,双眼灼红,右掌推出,正击在林凡的左胁之上。林凡眼前一黑,只觉奇痛入骨,“嗯”的闷哼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身子飞出,坐倒在地上。
螭吻见囚牛跌倒,顾不得唐灵,靠拢过去,上前拉起他手,关切问道:“病又犯了吗?”
囚牛凶狠目光瞪着他她,身上瑟瑟发抖,眼珠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唐灵抢到林凡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林凡摇头道:“没……没事,你看他好像是迷了心智。”
唐灵从怀中取出一粒“百瑰丸”,递过去道:“吃下去。”林凡接过服了,顿感丹田热气升腾,于是闭上双目,双手掐了个法诀,以华山内功运气疗伤。
唐灵瞥向囚牛,见他神志已恢复如常,对着螭吻勉强一笑,右手轻轻摆了一下,意示并不妨事,脸上却红光照人,皮肤炙热难当。
唐灵见他此刻如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炉,连眉毛都隐隐烧成了红色,于是走上前去,暗运几口真气,手掌放在他顶门。
螭吻一惊,急怒之下,劈的一声,一拳打在唐灵胸口,叫道:“你敢!”
唐灵不加理睬,将自己“寒冰凝气诀”的寒气试着送到他体内,囚牛眼睛骤然睁开,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唐灵只觉他体内热气上窜,疯狂吞噬自己所渡寒气,当下吸一口气,使出全力,一股精纯的寒气源源不断的送入他体内,囚牛立时浑身颤抖,头顶如蒸笼般笼罩氤氲白气。
螭吻也是江湖中人,知道是打错了人,心下好生不安,目光中充满感激之色,想要道歉却不敢打扰,知道这是疗伤的紧要关头,生恐分了他的心神,只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唐灵见寒气不断被囚牛吸收,继续发功,不到半个时辰,囚牛头顶热气渐稀,丝丝缕缕的向上飘散,脸色自红而金,转而变回正常。
昔日数年不能驱退的烈火掌毒,此时顷刻间便消除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