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右边唐若飞从人群中闪出,但见他二十六七岁年纪,身材修长,虽然面目不是很英俊,动作却是十分潇洒。但见他人如其名,举步生风,犹如脚不点地般滑行过去,飘然的立在台上。
楼上众长辈见唐若飞如此轻功,目光中大都赞赏有加,尤以孟章堂堂主唐九公最为欣慰,这唐若飞是本堂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这次第一关比试就拔了头筹,已能证明其实力,心中将他做为这次夺魁的头等人选。而那唐杰在本堂虽也武艺超群,但始终是太阴堂的人物。于是将唐豹失利之不喜暂且放下,转而看向唐若飞。
唐若飞始终面庞带笑,环顾左右,向台下众人拱手抱拳问道:“不知是哪堂兄弟前来赐教?”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灰衣老者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竟是那唐尧!
不但是唐若飞一凛,楼上坐着的十四位堂主大都眉头一皱,唐家三姐也是面色不悦。资历老的堂主都知道这唐尧生性好杀,手段极其残忍,传闻他曾一夜之间屠了一个城,连老妇孩童都不放过,江湖上送了他一个“血浮屠”的名号,手上沾染鲜血无数,不知为何,此次他竟也来参加大选。
唐若飞见是那原执明堂长老唐尧,虽不知他暴戾事迹,但也知唐门长老的手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怎么会是他?
只见那唐尧背着双手,一步一步的向台子走去,走的也不甚快,只是这唐尧临近台子时,每走一步,唐若飞心头便会一颤,过了两步,心跳竟随着他的脚步的频率跳动。唐若飞呼吸急促,唐尧每一步就好似踏在自己心坎上一般。
唐若飞内功不弱,潜运孟章堂内功,强行用真气将胸中闷气压下,两息后呼吸逐渐均匀,心跳也随之平缓。
唐尧见唐若飞脸色恢复平静,“咦?”了一声,走到台边,轻轻一跃,站到了台面一角。
唐若飞心道:别看他年事已高,内功竟是如此强劲,刚才未曾交手就险些着了他的道,正面硬拼怕是占不得什么便宜,我若用轻身法游走,绕他个百十来合,与他久战对耗,时候一长,即便他有心相斗,恐怕也没了力气,虽然手段不是光明磊落,可如今也顾不得了。想到此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台下,唐芍背着手道:“哦?看唐若飞的样子是胸有成足了?”一旁唐杰冷哼一声。
唐尧在台上站得笔直,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瘦长身子和稀疏花白的辫子,将他灰色袍子照得发白,枯瘦的脸上一道道皱纹密布,也不知他眼睛是闭是睁,只听唐尧沙哑的嗓子开口道:“小娃娃,这辈儿里最厉害的一个,是你不是?”
唐若飞听了他的沙哑嗓音,好似胸中有一口吐不出的粘痰一般,心中极不舒畅,便道:“岂敢,岂敢。”虽未直接说明自己,却也带着一股子的傲意。
唐尧撒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好。小辈,老夫让你三招便是。”
唐若飞心道:让我三招?我看你一会怎么嚣张?双袖一摆,握在手里一对六寸长的护手双钩,形如弯月,齐头无锋,通体素白,两边有刃,听了唐尧说让招后,不假思索的拿出贴身兵刃,一招“飞泉鸣玉”,“嗡”的一声响,左手急舞,劈风般地向唐尧咽喉一送。
唐尧站立不动,待他钩刺来之时一指伸出,手法也不甚快,这一指正不偏不倚地点住他左腕太渊穴,唐若飞只觉体内气息一滞,左手酥麻,兵刃跟着脱手,“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唐若飞一皱眉,右手弯钩急挥,转瞬已递到唐尧面前,唐尧不徐不慢的双指一和,竟将钩子夹在指尖,唐若飞用力回撤,却是挣脱不开,只听唐尧口中道:“一。”
唐若飞听他口中数字,额头沁出涔涔细汗,暗自运起孟章堂内功“瑚火天青术”,内力递至钩尖,要硬力夺回护手钩。唐尧半睁眼睛,指尖一抖,那个钩子头“嘣”的一声折断,要知道这钩子用精铁打造,非绝强内力不能断折。
一时间唐若飞胸口热血翻腾,难过之极,忙弃了护手钩,一看手掌之中竟烫起了一排水泡,唐尧口中缓缓吐出:“二。”
少顷,南边上空虹电闪烁,霹雳交加。唐若飞心中更增烦躁,握紧拳头,从腰间暗器袋内摸出四枚钢针,脚下运起孟章堂轻功绝技“乘云梯”,身如残影,分别从四个方向向唐尧打来。唐尧顺手接过就近一根钢针,“叮叮叮”三声轻响,轻描淡写地将其余三枚钢针拨掉,脚下一步也不曾动。
唐若飞见一击不中,一咬牙,从暗器里取出一枚红色蜡丸,正要去掷,只见唐尧双眼猛地全然睁开,昏灰的眼白上布满血丝,鹰隼般的目光直瞪着唐若飞,厉声喝道:“三招已过,休得放肆!小辈速速受死!”干枯的手臂将宽大的袖袍鼓起一阵劲风,鹰爪般枯槁的手向唐若飞一抓,毫无老态之象!
唐若飞被他的一句话吓破了胆,正巧空中雷声“轰隆隆隆,咔喇!”几声霹雳巨响,唐若飞手腕一滞,被唐尧抓在手中,唐尧手掌一捏,向上一掰,唐若飞“啊”的惨叫,左臂酥软,红色蜡丸滚落在地上,手臂已被扭断。
唐衍在楼上摇了摇头道:“胜负已分,住手吧!”
只见唐尧干枯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唐若飞心中狂跳,暗觉不好,怎奈全身酸麻,无法动弹。唐尧手上加劲,将他向上一提,唐若飞又是“啊”的一声惨叫,身子腾空,唐尧左足一腿已踹在他右足小腿处,“喀喇”一声,唐若飞小腿骨登时脱臼,整个人委顿在地。
“好不要脸!”台上孟章堂堂主唐九公从楼上飞到台面,面目涨得通红,双指并起,指着唐尧大喝道:“唐尧老儿,我和你比划比划!”
唐尧松开手,唐若飞满头是汗,全身便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两名弟子马上跑上台去将唐若飞抬了下来。
“唐九公,回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对面楼上响起,唐家三姐起身道:“唐九公,你且回来,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唐九公向唐家三姐低头重重的抱拳,口中道了声:“是!”,狠狠地看了一眼唐尧,飞身跃回对面楼上。
接下来上台的是太阴堂唐炼对阵执明堂唐森。唐炼用毒高超,二十回合后唐森左臂中毒,整条手臂化成深黑色,唐炼丢过解药,算是唐森输了。
第四场是少阳堂唐芍对阵监兵堂唐玉山。唐芍的武功不弱,一根翡翠笛子招数诡秘,内气能达两丈方圆,力道十足,“知经延脉法”本是十二经脉气血蓄积渗灌调节之法,可唐芍竟另辟蹊径,贯穿“阴阳血海”,约束诸脉,手指在笛孔一拂,便将内气注入笛中,锵锵笛音激越刺耳,极是伤神。
唐玉山胸口沉闷,忙凝心聚气抵住噪音,全神贯注应付玉笛,十回合过后正要催动掌力,使出自己绝技“大力金刚掌”,却见唐芍向后滑出十尺开外,将笛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初时只闻笛音丝丝缕缕,细幽绵长,到后来却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苍凉凄婉,摄人心魄。
唐玉山苦练外功十余载,内力本就稍弱,此时全身震荡,手也慢慢放下,眼神迷离,怔怔的望着唐芍,如在梦中。
唐芍见他心神错乱,若是再吹必会有损阳经督脉,便收回了笛子,手背在身后,转身望向对面高台。
“第四场,唐芍胜!”唐衍向下挥手,便有两名外门弟子将唐玉山抬了下去。
唐翘看了看台子右首边剩下的四人,对唐灵道:“不知师弟你是多少,师兄早想领教!”唐灵拿起折扇笑着摇了摇头。
唐衍接着高声道:“抽到五的,上台!”
唐杰冷哼一声,纵身一跃翻身上台。对面楼上太阴堂堂主唐秉权见是儿子唐杰,笑着点了点头。
外门弟子见是唐杰,大都兴奋起来,暗自交头接耳:“听说唐杰师兄江湖人称‘小阎罗’,别看他身材矮小,却是唯一一个身兼孟章堂、太阴堂两堂绝技的内门弟子,极善用毒,只是不知和方才上台的唐炼师兄比谁更厉害。”
“传闻他的贴身兵器是一条蟒鞭,如蛟似龙,端的厉害的紧!不知今天是哪位师兄,要上去和他比试。”
话未说完,唐灵朗声一笑,提起地上圆筒,飞身越上石台,立在那里,面庞带笑,袖袍随风飘动。
有弟子见是唐灵,惊呼道:“是陵光堂唐灵师兄,当年的十杰之一,这场比试!我的天!”一时间竟然语塞。
陵光堂堂主唐慕见是本堂弟子唐灵,心道:此子心智机巧,悟性又高,身手不弱,单手可接发二十余支暗器,单论这一手,同辈之中无人可及。在机关术上的造诣比我那翘儿强了太多,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我看不见得会逊于唐杰。
唐杰见是唐灵,也曾听闻他在门中的暗器手段,近些年江湖上“唐门七公子”的名头着实响亮,立时收了嬉笑面孔,凝神说道:“听说你的木灵是一绝,快快拿出来耍耍,也让本少爷见识见识!”
唐灵笑道:“我的木灵从来不对同门之人使用。再说,对付你也不必用。”
唐杰生性狂傲,听了唐灵这一句话,顿时气得面色大变,嘴角猛的一抽,脖子红到了耳根,上前一步指着唐灵,怒声喝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