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甫听身前风响,虽不知来者是谁,但觉此人内力极为了得,落地时如鸿毛浮水,波澜不惊。肃然起身挡在少女身前,凝神向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听闻唐灵发问,哈哈一笑,发话道:“唐七小子,可还听过‘一剑飞雪’盖无痕么?”
唐灵心中一凛:“是他?”早前听闻父亲唐肆讲过,当年江湖上有两个小辈剑术最高,一个是华山派吕正,如今在“东方大帝府”做了阎君,另一个就是崆峒派盖无痕,便是眼前此人,传说他出剑极快,一剑便能将小小雪花削去六个棱角。
唐灵不知他投奔了“北方大帝府”,拱手问道:“久仰,原来是盖无痕盖大侠,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见教?”
盖无痕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招手道:“下来吧。”“呼呼”两声响,从树上跃下两人,呈品字形立在他身后。
唐灵侧耳倾听,这二人身法拖沓,却是平庸之辈。
和唐灵在一起的少女见来者一大一小,都是面生。左边是个孩子,约莫八九岁年纪,身着白衣,怀中抱了一把长剑,用白布裹住;右侧中年男子体型微胖,望向唐灵时微微冷笑。
微胖男子开口问道:“唐大侠,你可还记得我盖佑?”
唐灵心道:盖佑?从未听说过。
微胖男子见他不答,又道:“当年你在‘天玑庄’辱我太甚,那时只怨在下学艺不精,今天就是来报仇的!”
唐灵听他声音,细细想来,登时恍然,仰头一笑,指他骂道:“原来是你这夯货,当年我好心放了你们那对奸夫**,本想让你改邪归正,没想到今日反倒寻仇上门,你到底还知不知廉耻?”
盖佑听闻此言,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道:“只要杀了你,那没就没人知道了。”
唐灵喝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盖佑之前只是对盖无痕所言曾受过唐灵欺辱,却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此时怕他将自己丑事说将出来,当即叫道:“少废话,动手罢。”一想到叔父盖无痕就在自己身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双臂一挥就要上前。
盖无痕左手却按在他肩上,眯着眼徐徐道:“不急,你没看这小子身后还有一个人吗?你可知道她是谁?”
盖佑见唐灵身后少女明艳绝伦,偏偏又楚楚可怜,摇头道:“侄儿不知。”
少女见盖无痕就要拆穿自己身份,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似害怕他说出,侧头望向唐灵。
唐灵自从数年前在“湛江门”未曾救得端木婉柔而遗恨至今,眼见此女境况如此可怜,不由得生出一股要保护她的强烈欲望,于是挡在少女身前,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抢先道:“不管她是谁,总之今日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碰她!”
少女听闻,身上一震,泪眼汪汪地望向唐灵。盖无痕倒是气定神闲,望着二人如看待死人一般,悠然道:“现在说是谁也不重要,反正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
唐灵知今日之事非得武力解决不可,又怕伤及到身后女子,后退两步,低声道:“你快跑,我拖住他们。”
少女想要张口说话,却又怕他觉得被自己欺骗,只好拼命地摇头。
盖无痕冷冷道:“别白费力气了,今日有盖某在此,你们谁也走不了。”
唐灵直起身子,对三人道:“三位是一齐上呢?还是哪一位先上?”
盖佑喝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有你这么多说的,我一人足矣!”冲过来对准唐灵面门就是一拳。
唐灵知他会内家拳术,善用巧劲,当下不闪不让,待拳到面门数寸,突然发招,左掌推出,一记蕴含“寒冰凝气诀”的至寒掌力发出,以刚克柔。
盖佑万料不到对方掌力来势如此之快,又如此强劲,双眼猛地一缩。盖无痕也不曾料到唐灵内功竟这般深厚,当下来不及救,只见盖佑身子直挺挺的被推出三丈来远,双手还保持出拳的姿势,模样奇怪之至。
盖无痕飞身上前,伸手按在他后心,只觉他身上冰凉,正面一看,见他脸上眉毛胡须都蒙上一层严霜。
右手扣住他手腕,但觉他肌肉僵硬,体内血液似乎凝滞,几乎没了脉搏,一摸他的胸膛,觉到心脏还在缓缓跳动,这才放心,忙在他胁下和颈上穴道中拍了几下,运起内力灌入他体内,心道:这是什么功夫?
唐灵昨夜为少女疗伤,内力已耗费大半,此刻又遇强敌,再次对身后少女道:“快走!”言讫,左手从腰间抽出“梅花扇”,身子飞快向前穿出,向盖无痕扫去。
盖无痕正在给盖佑疗伤,见唐灵突然出手,挑眉喝道:“乘人之危,卑鄙无耻!”
唐灵回道:“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同时右手拈起两根燕子梭,用力向他掷去。
盖无痕原本是正派人士出身,最看不起使用暗器偷袭之人,此时见唐灵趁自己替侄儿疗伤之时出手,实非英雄豪杰所为,当下气得脸色煞白,对身后剑童大吼一声:“将内力慢慢渡入他的体内。”
掀起他怀中宝剑外的白布,露出一个嵌着红宝石的剑柄,刷的抽出一把红光耀耀的剑来,“叮叮”两声当掉暗器,长剑闪出,向唐灵手腕削去。
少女见盖无痕出手,坐在一旁的她,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悄悄从腰间抓出一把毒砂。
唐灵听他出剑铮然有声,脚下施展“疾雷迅电功”,身影一晃,闪到了盖无痕背后,“梅花扇”合拢,折成一根铁笔状,径点他后心。
盖无痕未料到此人身法如此之快,此时却不慌乱,脚向前跃,手中长剑后撩,“嗡”的一声荡开折扇,此招在“崆峒派”剑法中唤作“孔雀开屏”。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
唐灵见此招不成,不等他回身,手上折扇上下翻飞,对他身后又是一番急攻,盖无痕背后如同生了双眼睛,竟不回头,手中赤剑舞成一团火光。
唐灵陡遇强敌,目不见物,手上折扇更是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疾舞,盖无痕长剑连点,起落迅速,既狠又准,防守之余又能抽手回刺唐灵两剑。
盖无痕见唐灵扇上有力,内功不弱,却也不放在心上,是以卖弄高超剑法,索性不转回身,以反手剑接他,斗了五招,只听脑后得呼得一声哨响,破空声劲急,一枚暗器飞了过来。
盖无痕不得不回过身来,挥剑隔开,骂道:“唐门的小子,只会用暗器伤人。”
唐灵不想与他争论,纵身后跃,听风辨位,手中暗器不断丢出,只听得“呼呼,嗖嗖,刷刷……”风响不断。
若在平时,唐灵定不会恋战,找好退路,此时双目受损,也分辨不清方位,只好尽力拖延时间,也不知那女子走是没走。
少女见唐灵打斗之余还分心向自己这边看,心头大感温暖,手中的毒砂更是握得“莎莎”直响。
便在此时,只觉另外两双眼睛冰冷的瞧了过来,少女抬头一看,竟是盖佑和那名剑童。
盖佑此时已经悠悠转醒,见唐灵竟能与叔父斗个旗鼓相当,不由深感后怕,忽然注意到那边少女,心念一转,便想去制住她来要挟唐灵,眼见她瘦瘦弱弱的,站起身子,一脸不怀好意地走了过去。
唐灵听到身旁脚步声响,正要过去阻挡,盖无痕手中剑势如风,刹那间连出六剑,正是自己的成名绝技“一剑飞雪”,只逼得唐灵连连后退,无法援手。
少女此时内伤已恢复了十之二三,见他二人向自己走来,心想:“你不是要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丑事吗?好,我就成全你。”想到此处,脸上妩媚一笑,登时美如异花初胚,灿若璀璨星华。
盖佑望着少女明艳的脸蛋,心中怦然而跳,暗自盘算着:等一会杀了唐灵,我何不将这女子一并收了,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