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星稀。
那条绳子吊了太多石块冰块下去,已被磨得七零八落,齐寒目测了下,估计下面堆积起来已有四米,这附近大大小小能用的石块也搬得差不多了。多鲁达和珞阳直接累瘫到地上,齐寒爬上石堆站着,离洞口高还有近两米。
贺兰佐纵身一跃,利落得在齐寒身边站定,他随即对齐寒道:“你踩在我肩膀上,这样就离洞口很近了,他们可以拉你上去。”
他说完蹲下来,齐寒看着他,神情很是复杂,他双手扶着冰壁,踩在蹲着的贺兰佐肩上,贺兰佐慢慢站起来,他站得稳,所以齐寒也就没有晃荡。虽然很费劲,但好歹把齐寒拉上去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洞中,珞阳实在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舍已为人的人,之前真是错怪他了。齐寒不知是否因为死里逃生,所以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除了齐寒,上面的人心里并没有好过多少,这相当于交换,就算贺兰佐身手再好,这冰壁滑溜溜的,他也不能飞檐走壁呀?
珞阳看他居然坐在了石堆上,她心急,当事人不急呀,至少脸上看不出着急样。她要早知道他这样救人,还不如拦着他。贺兰佐看向她:“能借你短刀一用吗?”珞阳一愣,来不及想他怎知道自己有刀,便出包里摸出了,她示意丢给他,贺兰佐随手一接,拔刀鞘,食指在刀刃上一弹,便迅捷站起身。
他从自己身上也抽出把刀,同样短小精悍,迎着月光泛出银白的冷光,然后就只见他左手一刀插在冰壁,右手插到更高处,双手互换,整个人如猿猴一般攀爬,及至洞囗时,一个翻身,人已落在上面。这身手也太惊人了,简直已达到人类动作的极限。估计还是牵扯动了伤口,他抱着右臂,走向珞阳:“你的刀刃毁了,我的这把刀赔你。”冷冷清清,不止长相,连这神情都和她记忆中的那人一模一样,珞阳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他的脸。
他的手握刀伸在半空中,珞阳呆呆看着他的手,没有接。
他神色有丝不耐烦:“比起你的,这把刀只会更好!”珞阳抬起头,她双眼红红的:“不用赔,你的刀还是自己留着吧!”她神情凄楚的盯着贺兰佐,似有千言万语,连齐寒和多鲁达都看出不对劲来。
贺兰佐更觉得她莫名其妙,见她不肯收,也就懒得再跟他废话,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
帐莲也不用架了,估计很快天就亮了。多鲁达搬的比她多,一躺下很快呼噜睡去。贺兰佐也躺在他那大包上,相隔有点远,瞧不出是否睡着。唯有齐寒,那红色的光点在夜空中忽明忽喑。
珞阳翻来覆去,心中思绪实在难平。忽听齐寒小声道:“你怎么了?”珞阳一听之下就静止了,因为齐寒这句话的口气并不是在问她为什么还不睡,而是笃定她心中藏了事,十分确定的口气。珞阳盯着他那点烟火,小声而且迟疑道:“一个人如果认不出以前他很熟悉的人,除了失忆还有别的原因吗?”
齐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才说:“也许是故意不想认。“他停了停:“还有种可能,也许他本就不是那个人,又怎能认出呢?你怀疑他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不是怀疑,我确定他就是。”珞阳的声音虽小但坚定。
“你怎么确定,就因为他的长相?”齐寒似乎很激动,他的声音也是说不出的奇怪,珞阳没有心思去猜度:“他的手,他刚才递刀到我眼前时,月光下我看得分明,虎口处有道约五公分的伤疤,是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受的伤,虽然过去两年,疤痕淡了些,但是位置和形状不变,我绝不会看错的。”她喃喃自语:“也许,他落下悬崖时受了重伤,包括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好久之后,齐寒的声音如雾一般飘渺:“你认识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苏竞?”
珞阳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她茫然道:“你究竟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齐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绝对不可能是苏竞。”
珞阳坐起身,瞪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认识的那个苏竞已经死了,我亲手埋的。”他的声音颤抖,仿佛往事再度将他凌迟一般。他说完从地坐起,从上衣左胸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夹。
此时,已是破晓,虽然还有些天色朦胧,珞阳还是一眼认出这的确是苏竞的钱夹。那一次他半夜打电话让她送钱包去医院,她一路上紧张担心不已,为转移注意力,将他的钱包在手上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如何认不出?
珞阳打开钱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珞阳的,小小的二寸免冠,似乎是从她的工作证上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