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火狼守在洞口,眉心一抹绯红极为突兀鲜明,它一直站在那里,就像一位守门的卫兵笔直伫立。
狼群分化为两部分,一部分跟随雪原火狼严守洞口,观察动静;另一部分围绕在银狼身边或蹲或趴着休养生息。
耳朵贴近地面的狼们率先起身嚎叫,地面随即开始产生震动,这震动的幅度和强度随时间飙升,厚厚白雪累积的地下冰层裂开,带动着表面的白雪裂痕加深。
雪原火狼眯眼,眼中一抹掩饰不住的激赏,她竟然做到了。
在冰封丛林生活这么长时间,这样的异象还是头一次,狼群们有点不知所措,躁动着不安地动来动去,却也没有一只狼擅自离开洞穴,它们都在静静等待雪原火狼的命令。
地上一片混乱之时,时蔚音手握“暴风雪”直接越过狼群冲出洞穴,雪原火狼捕捉到时蔚音的踪迹,也快速跟随其后,狼群这才相继奔出洞穴。
银狼傻傻地看着那个,唔,奇怪的人类手握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人,湛蓝的眼睛里腾起一丝疑惑,她到底在做什么?
镜子自时蔚音的手中飞出,缓慢地绕着少女周身旋转,比起在地底下的样子,现在的“暴风雪”才是生动活着的“暴风雪”。
利默里的法器分为凡品法器,晋品法器,极品法器,真品法器,圣品法器,神品法器,每一等级没有分阶,因此每高一个等级法器的能力便是飞跃的程度,而在法器之中也只有真品以上才能拥有器灵,甚至可以影响持有者,帮助进阶。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正如利默里至今魔法师达到的最高等级是魔导师,法器也一样,最高的等级不过真品。所以,可想而知,时蔚音进阶之疯狂。
开阔的白雪地上,一抹身影惹人注意。
她站在白雪的中央,莫名给人一种天之宠爱的强烈视觉。
冰雪催生火焰,火焰燃尽一切,木衍生万物,风自由如幻影,光之昼与暗之夜。
雪原火狼震惊地看着时蔚音,在这进阶时刻,她身上的魔法气息无穷无尽地散发出来,更令它惊奇的是,相生相克,很难共存的元素同时存在于她体内,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它不由向前踏出一步,冰冷的眼睛里燃出热度,怪不得,难道瞬发魔法也是源此?
冰封丛林其实在一千年前,并非现在这副模样,那时冰雪整日肆虐,白雪从穹空降落,夜晚白雪的颜色反射天际,显现出一片温暖的橙红。
那时的冰封丛林难以生存,却也美极。
然时蔚音的进阶恰好重现了真正的冰封丛林应有的景象,她已经对如何淬炼元素有了自己的理解,立于元素源之上,一如修炼的无数段时间,她全心感受着,身心与元素融为一体的奇异共鸣。
暴风雪肆虐大地,雪原火狼巍然屹立于风暴之中,它的蓝眼睛里泛出一点点的晶莹,它有幸听到冰封丛林的传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暴风雪,与它们雪原火狼相配!
它其实早就察觉这里的不对劲,也隐约猜到真正的源头在哪里,但可惜,它没能揪出源头,次次被逼退不能前进一分,想不到,这个少女做到了。
一道金光从天际延伸开来,奔腾着的强大魔兽眨眼出现在少女旁边,通身华丽金色耀眼,脚下是闪烁的金色魔法阵,正是平等契约的魔法阵,魔法阵自中心扩大出无数个金芒的圆,到最边缘刺出尖细的锋芒,奇异难懂的古老文字在圆与圆之间缓慢旋转着,金光时强时弱。
“暴风雪”汇聚的冰系元素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元素源内,雪白如牛奶一般打湿元素源,银白的色彩变得更重,而她之前长时间的冥想正是奠定了基础,毫不意外地,她的魔法师等级飞跃晋升为,冰系二阶高级魔法师。
而金狐的契约魔法阵闪烁一番后,什么也没有显示,直接随着时蔚音停下来的进阶消失。
“不错。”金狐斜觑着少女,慢吞吞夸奖道。
“暴风雪”乖顺地飘到时蔚音手中,紧接着讨好般变幻成一身纯白的铠甲,熟悉的冰霜图案烙印在铠甲之上,这件法器里原主和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爱这回事,谁又说得清?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
她转身的一瞬间,“雪赋”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扑过去,抱住了黑影……
他似乎唤了她的名字……
这便够了。
“谢谢你慷慨的馈赠,我不客气地收下了。”时蔚音在金狐背上挥舞着镜子,笑吟吟道。
我才要感谢你,时蔚音。你恢复了冰封丛林。
雪原火狼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一个人类表示虔诚的感激和敬意,尊她为它之上的强者。
狼群中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嚎叫,它们纷纷低下头,只有一只体形明显小了几倍的银狼茫然看着周围。
时蔚音在心底笑出声,自然她是不能笑出声的,毕竟这么肃穆的场面,“我收下了,所有。那么,再见了。”她单单注视着小银狼,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知它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呢?糟糕,她期待了。
时蔚音所不知道的是,她这个人类的形象,从初见,就深深地在银狼心上刻下痕迹,它将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看起来,很好很好的,温暖的少女。
待到数年,数十年,数百年后的冰封丛林,哦,谁知道呢?
“话说,”时蔚音捋了捋金狐的皮毛,“哎,你唤什么?”
一面镜子的器灵尚且有“雪赋”之名,金狐之名又是什么?
金狐稳稳地腾空飞行,看起来丝毫没有异常,然而时蔚音看不到的黑金兽瞳里,沉重不明的情绪一晃而过,金狐嚣张的声音炸响:“没有。怎么?”
得到这个答案,时蔚音垂下眼睑,掩饰那一抹如有预谋般的笑意,她释放“风之幻影”和金狐同行,认真地注视着金狐的眼睛,说道:“那么,就唤炼色,好吗?”
她看到金狐的第一眼,平静之下其实是难言的震撼,他有着一种绝世孤立的强者气质,金色璀璨如同盛夏烈日,灼灼潋潋。
金狐忽地转头,点点金色里倒射出时蔚音的发丝,她的脸,雪白的铠甲,黑金色的大眼珠转了转,沉淀的复杂情绪深不见底,不过一个名字而已,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尽管被这样的想法主宰着,但金狐感觉扑通的心脏里有滚烫的血液跳动着,全身被一阵炙热的温度席卷。
“随便你怎么叫。你突然进阶,最好及时冥想。”
“好。那么回见,炼色。”
金狐僵了僵,他愣怔盯着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如同踏着楼梯的少女,悠悠地一寸一寸下落,待到树顶的叶脉近在咫尺,时蔚音回头眯眼笑了笑,挥了挥手,消失在森林里。
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和她的全部,就在这里,无时不刻,无处不在,无论哪里,他都能感应到她的存在,金狐感受着心脏的强烈鼓动,他和这个少女的牵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更扯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