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长和马队去烧纸钱后,九叔询问接生医生得知产房就在住院部一楼——一间有两间普通病房大的房间,而产妇也觉腹痛,早早便被推入产房待产。
于是,九叔在住院部一二楼各处都满满的贴上了一圈黄符,尤其是产房前还挂上了一面道家八卦镜,接着又来到住院部外,循着北斗方位在住院部小楼四周七处点了七炷香,并用红线串着七七四十九枚五帝钱,将七炷香连了起来。
顿时,红线所连起来的路线便如一只大勺子,将整栋小楼舀在勺中。
穿好七炷香后,九叔站在住院部前,伸了个懒腰,他知道这北斗束魂阵能挡住一般游魂野鬼,但从小鬼豆豆处得知凶手是个怨念极重的怨灵,多半挡不住,此举也不过是为了那怨灵来犯时能专心对付,不至于再有什么小鬼闯来。
“烧完纸赶紧过来。”九叔站在住院部前,不耐烦地朝着院里烧纸的两人喊了一声。
“九叔,这么多大哥大姐围着怎么出来啊。”王所长声音都有些打颤,头也不敢抬。
九叔有点不耐烦,喊道:“心诚则可,不必理会。”
烧完最后一张冥钱,马队看了看王所长,“走吧,所长。”语毕,率先起身,边走还边喊:“借过,借过……”
“等等我。”王所长赶忙起身紧随其后,两人慢慢挤出鬼群。
忽然,群鬼之中,一名中年男子朝着走过身旁的王所长咧嘴一笑,漏出一嘴大黄牙,道:“大哥,你踩我脚了。”
王所长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只脚与自己的脚重合在了一起,只觉汗毛倒竖,赶忙鞠躬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马队比先前看到小鬼豆豆时胆大了不少,看着连连鞠躬的所长,心中非但不害怕,反而暗自想笑。
挤出鬼群,所长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向九叔走去。
住院部一楼,一名护士急匆匆跑到医生休息室前,喊道:“医生,羊水破了。”
休息室里,留下接生的两名女医生跟着护士向着楼道尽头的产房跑去。
与此同时,诡异突生——医院里的所有灯光瞬间一灭。
住院部外,一股冷风凭空而起,院里几株老树沙沙作响迎风摇摆,妖艳月色下,恰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而刚才还紧紧挤在火堆旁的群鬼纷纷四向张望,继而慌乱撤离,顷刻便没了一个鬼影。
“来了,快进来!”九叔看了看天色,只觉整个医院都笼罩着一阵浓浓黑气,朝两人大喊一声后便向住院部楼道跑去。
王所长马队两人也是心中咯噔一下,紧跟着九叔跑去。
“拿着。”漆黑的楼道里,九叔从随身挎包中摸出两样物件,递给两人。
王所长不知九叔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摸索了一下,感觉是木剑,问道:“九叔,这是木剑?管不管用啊?”
“桃木剑自然有用,一会儿你们两守在产房门口,不管什么妖魔鬼怪过来都用这桃木剑削它,我再给你们两张符护身。”九叔说着又摸出两张符,递给两人。
接过符纸,马队道:“九叔,那你呢?”
九叔道:“老夫身上有纯阳道法护身,有我在那怨灵不敢明着过来,到时躲在产房对面的病房,攻它个出其不意,这等索命怨灵必须一举诛灭。”
片刻,三人走到产房门前,九叔推开了与产房对门的一间病房,叮嘱道:“记住,不要说话,更不要放任何东西进去,那东西马上就来了。”
楼道里,漆黑一片,目不视物,王所长马队两人手执桃木剑,站在产房房门两旁,大气不敢喘一口,整个楼道静得可怕。
片刻后,产房中隐隐传来产妇的痛呼声和医生鼓劲声。
“啊!”
“吸气,用力。再来,用力,吸气。”
大约几分钟后,王所长隐约听见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心脏顿时狂跳起来,再一凝神细听,那声音便在自己脚下,如同气喘的老牛一般,在漆黑的楼道里听来格外渗人。
王所长两手持剑,努力把持双手不至于斗得太厉害,踌躇片刻后,试探性的朝喘气声轻轻迈步摸去。
果然,王所长没走几步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慌乱之下,他惊叫了一声,举剑便是一通狂砍,心中不断给自己鼓气壮胆,“本所长不砍死你个杀人恶鬼!”
黑暗中,马队感觉王所长拼命朝着脚下乱砍,毫不犹豫加入战局,两人越砍手中力道越大。
“哎呦,哎呦!”几下之后,那鬼竟然大声惨叫起来,紧接着更是呼喊出声:“警察同志,你们干嘛打我,啊。”说着,嘴上又中了王所长一剑。
嗯?警察同志?鬼还知道叫警察同志?
两人心下起疑,停下了手中动作,王所长掏出火机,啪的一声打着火,微微火苗朝着脚下照了照。
只见脚下蹲着一名中年汉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双手抱头,眼神中带着不解看着眼前两名警察。
“你是人是鬼,蹲在这干嘛?”马队喝道。
那中年汉子一脸委屈,“里面生孩子的是我老婆,你说我蹲在这干嘛?”
啊?产妇家属?
马队一惊,忙扶起那汉子,挠挠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又看看王所长,道:“所长,你看你这……”
王所长也是一头黑线,一想自己刚才在外面踩了鬼大哥的脚,根本就没有一点感觉,甚至两只脚都重合在了一起,可眼前这人却绊了自己一个趔趄,知道闹了笑话,也只得赶忙道歉,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王所长灭了手中火机,知道这下糗大了,心中正思索该怎么封马队的口,否则传回所里,那堂堂所长还有何威严?
然而,就在王所长手中火机熄灭前的一瞬间,马队隐约看见一道身影,身形猛然一震,背后一股寒意直冲头顶:“所长,你再点点火,我好像看到什么东西。”
“嗯?”王所长轻嗯了一声,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嗒嗒嗒连按了三下火机,可始终没有打着。
火机越是打不着,王所长心中越是慌乱,不断按着,嗒嗒嗒的声在楼道里不断回响着,应和着三人的心跳声,饶有节奏。
“啊秋……”刚才那名中年汉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道:“怎么忽然这么冷了。”
确实,楼道里不知什么时候起,气温急剧变冷,三人一下子如坠冰窖,浑身哆嗦。
忽然,一阵急促的嗒嗒声后,火光闪过,王所长手中的火机打着了一下,可是因为他快速的打着火,惯性使然,一下子又给松开了,火光一闪而灭。
也正是火光打着的一瞬间,王所长和马队两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王所长还吓得猛地倒退一步,刚才他们两都看见了骇人一幕。
就在他们身前两步外,一张苍白如纸的女人面孔,睁着空洞无神的白色瞳仁怔怔地望着他们,而那张恐怖的脸上还有道道清晰可见的鲜血混着脑浆自头顶流下,顺着脸颊到下巴尖,滴滴掉落。
黑暗中,王所长伸出颤抖不停的手推了推马队,颤声问道:“马队…看……看见了吗?”
“看见了。”马队咽了口口水,屏气凝神不敢大意,之后暴喝一声,“所长,上!”
王所长会意,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了,举起手中剑,朝着刚才那张脸的位置砍去。然而,两人刚一举剑便觉被什么东西拉着,仿佛负重千钧,根本挥不下手中木剑。
正当此时,楼道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王所长、马队两人举着双手呆立当场,动弹不得,看着眼前不禁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因为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准确的说,应该是飘在他们身前,而且是披头散发,头颅凹陷,血肉模糊,刚才那张脸就是属于这红衣女子。
红衣女鬼慢慢向着两人逼过来,王所长和马队都想大声呼救,可却发现自己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一般,根本叫不出声,一瞬间冷汗顺着背脊森森而下。
“九叔啊九叔!再不出来,可要交代在这了!”
王所长心中发苦,好在先前九叔给的两张灵符好像起了作用,那红衣女鬼看着两人身上的黄符,微微一怔之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无视两人,向着产房而去。
突然,产房门上八卦镜一闪,一道强光打在女鬼肩头,将之击退。
“啊——”女鬼龇牙咧嘴,一声闷哼,将目光转向王所长两人身后的那名中年汉子。
好在女鬼没有主动现形,那汉子也没有开阴眼,除了感觉寒气逼人外,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甚至对眼前两名警察的举动分外不解。
可突然,他的身体竟凭空飘了起来,之后猛地朝着产房门头飞去,连人带着八卦镜砸落在地。
“鬼……有鬼!”那汉子连滚带爬,吓得惊叫连连。
打落八卦镜后,红衣女鬼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向着产房慢慢飘去。
正当此时,产房对门的病房房门开启,九叔大步流星冲出房门,伸手在自己蓬乱的鸡窝头上抹了一把,再次洒下一地头皮屑,之后怒视红衣女鬼,暴喝一声,“孽障!你倒看看老夫是谁!”
“又是这一手!”马队心中暗想,“莫非这头皮屑克鬼,难怪九叔一直邋里邋遢的,嗯,定是如此。”
女鬼猛一回身,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小老头威风凛凛的站在身后,尤其是那小老头一抹头顶后,女鬼即刻惊慌不已,转身欲逃。
九叔蛰伏许久便是要诛灭这怨灵,岂肯饶她跑去,立马从包中摸出几枚五帝钱朝那女鬼身后打去,顿时,一阵劈啪作响,红衣女鬼身上升起阵阵烟雾,扑倒在地。
女鬼倒地后,九叔不容她起身,一把夺过王所长手中木剑,挑起一张先前贴在墙上的黄符,舞了一道剑式,还别说,果然是威风凛凛,完全不似白天那副醉汉模样。
九叔举剑站在那女鬼身前,一脸怒容,念起咒语,“天清清,地灵灵,太上三清赐道斩阴灵!急急如律令!”
念罢咒语,九叔毫不留情,“你身为阴灵,怨念不散,逗留阳间害人性命,老夫替天行道,今日魂飞魄散须怪我不得!”语毕,举剑便刺。
便在九叔桃木剑抵道那女鬼额前时,她忽然大呼道:“道长饶命!我有冤情!”
“嗯?”
九叔一顿,停下了手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