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都坐在一起吃晚餐,冷卿也留了下来,桌上的气氛特别好,其乐融融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只有碗筷之间触碰的声音,现在有文妍的叮嘱,有安致远和冷卿的交谈声……安静默默的看着桌上的一切,一身的疲倦全部涌现了出来,感觉特别安心,这六年多以来的漂泊感,在这一刻,都安定了下来。
饭桌上突然没有了声响,安致远疑惑的看向文妍,正要出声问她,她立马作出了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安静,只见安静手里还拿着筷子,人已经睡着了,似乎嘴角还有一丝微笑。冷卿轻轻挪开椅子,生怕惊醒了正在熟睡的那位,然后又轻声来到她的身边,帮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放下的那一瞬间,熟睡的那位突然转了一下头,冷卿还以为她醒了,没想到她只是换了一个姿势又睡着了。冷卿无奈的笑了笑,将眼前这个曾经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的女人抱了起来,女人很自然的攀上他的脖子,还往怀里蹭了蹭;冷卿示意让大家继续吃饭,然后抱着她上楼了。
推开安静卧室的门,这是他时隔六年后第一次进她的房间,房间里的所有陈设都和她离开之前一样,一下子把冷卿的思绪拉到了六年多以前,他写作业老是偷懒,安静就打开帘子盯着他,他还狡猾的呵呵笑……手臂上的沉重感将他拉回现实,慢慢将安静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正要离开的时候,安静却抓住了他的衣领,这样的剧情的确很是狗血,但是深深的抓住了某人的心。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握着安静的手,缓缓把安静的手放进被子里。看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曾经他甚至想过掘地三尺也得把她找出来,而现在她一声不响的又回来了,让自己措不及防,还有楼下那个正在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小孩子。
“如果你没有离开,我们现在是不是也有孩子了,或许,我们都在忙碌自己的工作,但我们不会缺席对方六年的人生,可是,没有如果啊。”他心里一阵酸楚,轻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楼下,等到那两人上楼以后就是一阵爆笑,Mlle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妈咪怎么和我一样突然就睡着了?是妈咪回来了,有了自己的妈咪所以就变小了吗?”
“然然,你妈妈是太累了,从你们回来她就没有休息过,咱们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不要去打扰她了好吗?”文妍摸摸Mlle的头说。
“嗯,我会好好听话的。”说完,Mlle就开始扒自己碗里的饭,文妍看着很满意,这样的孙子让她打消了心里最后的疑虑。
后面连续几天,都是冷卿在接送Mlle上下学,直到周末,安静和冷卿都休息了,两家人约定在老宅吃饭。安静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在,名义上时庆贺安静奶奶康复,实际情况是,两家人心照不宣,想谈一下两个孩子的问题。
聚会定在了晚上,上午,关乙打电话给安静,约她中午吃饭。
“Mlle,妈咪今天中午要和一个老朋友吃饭,你和爷爷奶奶,先去曾祖父家好吗?”安静一边帮Mlle收拾备用衣物,一边说道。
“是我刚到中国的时候陪我的那个曾祖父吗?”Mlle放下手中的玩具,追问安静。
“对啊,曾祖父可喜欢咱们然然了呢!”文妍拿着一些衣物走进Mlle的房间,递给安静。
“妈,麻烦你向爷爷奶你啊解释一下…”安静有些为难的看着文妍。
“你放一百个心吧,昨天晚上你姑姑打电话来说,她已经说服你爷爷奶奶了,要知道,你没有出生之前,你爷爷最疼你姑姑了,哪里经得起你姑姑的软磨硬泡呢?”
“也是,幸好姑姑回来了,不然,爷爷说不定还要把家法搬出来教训我呢,还得去一趟祠堂。”说完,安静都还有一点后怕。
“妈咪,奶奶,家法是什么?”Mlle对这个新词语很感兴趣。
“嗯~家法呢,就是我们家的规矩法规,和Mlle要遵守的幼儿园园规是一样的,违反的话,就会收到惩罚哟!”安静细心的解释。
“哦,那Mlle一定会遵守我们家的家规的。”说罢,他还坚定的握了握自己的小手。熟不知,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让安静违反了家法。
不一会儿,楼下响起了门铃声,保姆也放了假,安静跑下楼去开门,来人是冷卿,自从那天晚上安静在饭桌上睡着后,他们两个人就在再也没有打过照面了,像是故意错过,又像是在互相躲着对方,反正就是一直没有见面。这样的场面略显尴尬,冷卿推门进来,说道:“我爸妈准备一会儿出发,让我过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爸妈会先带着孩子过去,他们可以和冷叔叔一起,我一会儿要出去和朋友吃个饭。”她看了看手表。
“好,我发消息给他们。”冷卿拿出手机,迅速打了几个字,发出去:“对了,你要去哪儿?我一会儿也要出去,我送你过去吧,然后一起去爷爷家。”
“就是我们中学对面的那家西餐厅。”
“是关乙约的你吧?”
“你怎么知道的?”安静很是疑惑。
“他也约了我,正好,一起过去吧。我去和立然打个招呼。”冷卿正要往客房走,Mlle就冲了出来,看见他,就是一个熊抱,冷卿也顺势抱起Mlle。文妍随着从房间走出来,笑着说:“然然在房间里,一听到有人说话,就说是冷卿过来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是小冷。”
“嗯!文阿姨,我爸妈让我过来约你们一块儿去老宅。”
“好,让他们路过的时候叫一声就好,我们也都收拾好了。”
“知道了。”冷卿一说完,Mlle就问道:“叔叔会和我们一起过去吗?”
“叔叔一会要和妈妈一起出去吃饭,晚上就会立然见面了。”冷卿说着,放下了Mlle。
“叔叔是要和我妈妈一起去约会么?”Mlle一边说一边发出知道了什么小秘密一样的笑声。
“……”
“不是,妈咪是有事要和冷叔叔还有妈咪的一个朋友谈。”安静接下话。
“哦,原来是这样,就算妈咪你要和叔叔约会,我也不会告诉爷爷奶奶的。”Mlle歪着身子“悄悄”跟安静说着,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下她也没办法接话了,连忙对文妍说:“妈,时间来不及了,我和冷卿先走了。”
安静拉起冷卿的手冲了出来,留下的文妍和Mlle先试一脸懵,然后笑出了声音。冷卿也顺势紧紧的牵着安静的手,直到来到冷卿的车子前面,他绅士的打开车门,护着安静上了副驾驶位置,自己又绕过车身上车启动,向目的地开去。
一路上的风景很美,只是再也从这些美景中找不到一丝丝六年前的影子,六年前那个让安静转头去找冷卿的机场方向指示牌也不见了,到机场的路改道了,现在那里是一个公园,有来来往往的人在散步,跳广场舞,打太极,三三两两的年轻小夫妻推着自己的小孩子也在那里兜风。
没多久就到了,学校的校门口都换了样子,要不是那几个很大的金属字体写的是“志德高中”,安静是真的没认出来,西餐厅也不知道翻新开几次,完全没有了原来的影子。现在是一个完全冷淡风的餐厅,这种暗黑冷清的风格让人觉得这个冬天更加冷了几分。一推开门,就有服务生接待:“您们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有一位关先生约我们在这里见面。”冷卿上前,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周围用餐的人。
“原来是关先生的朋友,他在最里面的贵宾房间等候两位多时了。”服务员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微微鞠躬,继续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服务员,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虚掩的房门,示意让两人进去。
关乙看着并肩出现了两人,笑了:“你们两个还和原来一样,六年都没能改变什么。”安静听出了他言语间的辛酸和苦涩:“你也一样啊,都没变,只是大家都成熟了。”
“不,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都回不去了。”冷卿打断了安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