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为什么?”
“为什么?”赵清把还在奋力反抗的男子一掌拍入到阵型当中,又施几个法术上去,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犹如一条待宰的鱼。
“我修行至今已有200多年,早就明白天道是不公平的。而你!不过是一个从泥沟里爬出来的贱奴,却拥有着让人妒忌的天赋,这还能有为什么?”赵清花白的胡须在他的下巴上翘起,加上他疯癫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入魔:“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这么多年,教了你这么多东西,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就是为了给我续命!”
犹如一道惊雷劈的严展神情呆滞,他崇拜又十分尊敬的师傅,变成此番模样,他简直不敢相信。
“师傅……”严展很想换回以前那个总是挂着慈祥笑容的老人,但却是不可能的。
夺舍法阵开始转动,他能感觉到灵魂正在被拉扯出来,犹如上千把刀子插在身体里,切割着他的皮肉。
“啊!!!”
惨叫声在山洞中响起,可惜,冰华殿的后山当中普通弟子是没办法进来的。赵清密谋已久这么多年只招收一个弟子,当然是有着他的意图。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不出半年的时间,他便要迎接天雷。才到大乘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九道天雷?他不想死,那么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山洞里,错综复杂的阵型泛起鲜红的光泽,倒在阵型当中的男子双目狰狞的盯着赵清,就像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某一个方向。
逆天改命,夺人气运。
被困于山洞之中的少年倒在地上,一阵白色的烟雾从身躯中钻出,飘飘然的扩散在四周。洞外,阴云密布的天空,闪电雷鸣交杂。
还是来晚了一步。樊司蒹一身白衣降临在树冠之上,向外探望的神识收回,注视着那从洞外飘出来的一股白烟,白色的烟雾飘飘然回到云层当中,最后消失不见。
他遵从爹爹的嘱咐前来救助,只不过慢了一步,因为那被夺舍之人的灵魂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
彼时,狂风大起,犹如老天的愤怒降临在这片大陆之上。
“唳~”
一双硕大的翅膀在他头顶掠过,飓风横扫落叶。樊司蒹抬头,硕大的仙鹤在空中旋转一番,锁定目标,打算降临在洞口附近。他的目光聚集在仙鹤背上的墨绿色身影。
爹爹!
樊司蒹凌空跃起,朝着那只仙鹤停歇的地方立脚时,从仙鹤背上跳下来的墨绿色衣衫的少年已经急忙奔向洞口。他赶紧追上前去,却被强大的结界限制了脚步。
少倾,他忍俊不禁慌了神,喊道:“爹爹!”
声音朝着洞口回荡,可惜那很快隐没在黑暗当中的墨绿色人影,最后一个墨绿色的衣角与黑漆漆的洞口融为一体,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挥掌、击剑、强攻通通都毫无效果。将他隔绝在外的并不是赵清那小人设下的结界,而是一股更加强大驾龄在他阶段之上的强者所划分出来的分隔线。樊司蒹如今修行已到大乘,还差最后一段便是分神。只可惜,他的修为与那洞内心思歹毒的赵清一样,被限制在这段位,不前不退,毫无进展。
洞外的景象樊剑毫无知觉,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踩在一堆乱石沙泥地上。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石头被碾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走了片刻,入眼的便是一片红光。散发出红光的是一条条错综复杂,形成一个密密麻麻图形的光圈。图形的正中央,倒在地上的男子脸颊被红光照耀着,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嘴角流下的一股红色的血迹,还有那双因痛苦深陷在泥巴里牢牢挣扎的手指。
除此之外,一个年迈的老者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已经没了呼吸,而那倒在图阵中央的男子,鼻息间浅浅的呼吸显示着生命力还在跳动。
完了完了!
樊剑双手抱着脑袋,没办法面对这一幕。除此之外,他的耳朵里纳米耳机里面传来的咆哮声,几乎把他淹没在唾沫星子的海洋里。
【第八号体验者樊剑!!!】程序员的不是咆哮,是惊呼。
监控总站里,刚刚才应聘上程序员的血族年轻小伙子,被监控器里的画面吓的花容失色,红色的瞳孔微缩,獠牙直接冒了出来。稳定过后,他赶紧拿着通话仪器,抚了一下胸口,接着说道:
【我觉得我们完了……】程序员这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个世界的主角死掉,身为监督者的体验者以及监督体验者的程序员,都将会受到公司严厉的制裁。他这会儿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颤,握着通话仪器觉得自己下半个月的毛血旺应该是没有指望了。
而此时此刻,樊剑一步并两步来到晕倒的少年身边。他把严展从法阵里拖出来,让对方很好的靠在岩洞的墙壁上,试探性的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除了身体有些轻微的内伤,看起来并无大碍。
“还好,还好没死……”樊剑虚脱的跌坐在严展身躯脚边,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虚汗。
【什么叫做还没死?】程序员哭丧着脸,崩溃的说:【那家伙的魂魄都已经散了,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是‘赵清’呀,大哥!】
咔嚓——大脑里一根紧绷的弦断裂。
樊剑觉得自己悲催到了极点,自个花钱来体验生活,操心操肺不行,成天还得担心主角的命运安危。现在好了,已经死透了,他也可以收拾收拾直接回去,最后再给‘红星时空游戏体验公司’赔偿一些损失,便已是一穷二白。
他木呆呆的颓废着脑袋,说了句:“你们公司会宽松处理吗?”
远在银河系另一端的程序员竟然被体验者这番淡定的话语给惊得坐立不安,其实导致主角死去处罚并不是很严格,按照合同上的约定赔偿个几万块的信用额就好。
【那你现在回来吗?】程序员犹豫不决的说,毕竟是退出游戏,还是继续体验生活的控制权都在体验者的身上,他可不能私自做决定。
坐在地上的墨绿色衣服男子从呆愣中回了神,他僵硬的身躯将头往后一扭,注视着洞口外面还在不断拼命想要打破结界闯进来的司蒹。
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但处在黑暗中的他,完完全全可以看到洞口外面提着剑拼命攻击的司蒹。微风一吹,洞口外面的落叶纷纷飘起,有些从白衣男子的身旁经过,有些直接向着洞里吹来。
看了一会,樊剑无声的回头,道:“走吧。”
【嗯……】
短短的片刻安静,“铮~”一声,提着剑的樊司蒹又被结界给反弹回来。他握着剑的右手虎口破裂,红色的血液顺着剑柄往白花花的剑面上流。
双眼掺毒了一般盯着这结界,一鼓作气之下,又是一剑挥去。结果并没有强烈的反击撞在剑上,刚刚他废了八成力气都没办法打破了界限,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突然一惊,目光定格在黑漆漆的洞口。僵硬的步伐由慢变快,最后急速奔跑进洞里,同样是片刻安静,只听见洞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爹爹……”
洞内,身着白衣的樊司蒹跪于地上,双手捧着一个阴阳鱼玉佩。玉佩上温热的温度依然可以通过手指感受得到,消失的人刚刚还拿着这块玉佩,只不过,却无声无息消失在洞里。
樊司蒹将所有的恨意都施加在还处于晕倒当中的那个人,他缓缓站起,手中的剑用力的划过石头,白呲呲的火花转瞬即消。
爹爹都是因为要救这人,才来到此地。樊司蒹永远也想不到他偷偷施加在爹爹身上的命运线,就这样悄然无息的断裂。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即使修为再高又如何?他竟然连一个法力低微的普通人都无法保护的。就让对方这样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有一种预感,爹爹没有死,只是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