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乡试就在眼前，一向以来正副主考手中内定中举的名额，都约定俗成自有定例，可是如今复社声势浩大，前两日复社首脑张天如遣人递给主考大人一个帖子，列名一长串理应中举的复社成员名单，言外之意复社的贤才若不中举，则这一科乡试必然是舞弊严重。
要知道每一个乡试中举的名额，对于考官们来说都意味着白花花银子的收入，可是就算心有怨愤，大多同样出身江南士林的考官们，立刻选择了妥协退让，作为本次乡试的副主考大人，宁采臣却也不敢独树一帜与复社对抗，当然心中深感郁闷，离京之时原本计划的收入，只怕要缩水大半，对于有胆量和复社年轻一辈作对的秦歌，也就越发看重起来。
宁采臣面对来访的秦歌，不加掩饰的将复社咒骂一通，发泄心中怨愤寻找共鸣，“整日里口口声声礼仪廉耻，其实复社列名应该中举之人的名单中，只怕花费大价钱的亦不在少数，被人人唾弃的阉党，至少不会既当婊子，又要立什么贞洁牌坊！”
秦歌却是出乎宁采臣意料之外的没有应和，面露几分忧虑之色，“宁大人，学生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奔流，有话当讲无妨。”
秦歌充满神秘之意的压低声音，“其实本科乡试考官除大人之外，都份属于江南士林，如今复社自然惟虑大人在乡试中与他们作对。这两日却是有莫名其妙的流言，在应试书生中广为流传，居然构陷大人，与为建奴效力的宁完我份属亲眷，只怕在主持乡试为我大明选拔人才之时，会刻意压制国之英才，以利建奴。”
宁采臣狠狠的一拳锤打在桌面上，“简直是无稽之谈，复社之辈，实在是欺人太甚！”
目睹宁采臣激动的吹胡子瞪眼睛，秦歌心中非常愉快，继续着信口开河危言耸听的表演，“有时候荒唐可笑的传言，却未尝不能暗流涌动，怕只怕到时候，就算全部按照复社的名单录取，因为被复社中人占据位置，因而落榜的有才华书生，反而会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之下，将罪名加诸于大人？”
“可恼可恨，若等未来被这些道貌岸然自名清流之辈，蜂拥进入官场把持朝政的话，我辈哪有立锥之地？”宁采臣闻言脸色苍白，深深感到秦歌所言颇有可能，有些失去冷静，顺手抄起茶杯砸在地面上，顿时茶水飞溅，“难怪风闻柄国诸公，要将那钱谦益捉拿入京，希望到时候可以警戒东林、复社中人，收敛一二不至如此猖狂。”
“只怕到时候警戒不成，反而更加成全他们的忠贞义士之名？”秦歌却是嘿嘿一笑，“学生倒有一个想法，大人此时不应如此低调，而应该表现出对于我大明天朝的一片赤胆忠心。”
宁采臣略作思忖，脸上浮现笑意，冲着秦歌伸出大拇指，“就由奔流为我策划行事。”
秦歌却未立刻离去，而是高瞻远瞩的分析了一下未来的朝政变迁，预言温体仁必定在复社、周延儒与曹化淳等各方的联合攻击下倒台，而宁采臣的后台老板薛国观，反而会借机上位登上首辅宝座。
宁采臣虽然口称秦歌不可大胆妄言朝政，心中却以为他如此年纪对于庙堂高处就有深远认识，若是好好栽培收拢为亲信的话，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翌日，留都城中正在全力备考的书生们，先后接到由本科乡试副主考大人宁采臣发出的一份倡议书，言明读书自应明理，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如今辽东沦丧，建奴横行肆虐，所有参与科举有志报效国家的书生，应如正气歌中所赞颂的历代先贤，为国家兴亡不惜奉献生命，纵然面对斧钺加身，也誓死不做汉奸；如今朝廷军饷匮乏，宁采臣愿意带头捐献一年的俸禄，希望数千参与乡试的书生，人人也至少捐献一两纹银，充为辽东军饷，表达自己对于大明的一片爱国之心。
一两纹银表达自己的爱国之心，倒也不算昂贵，何况这是由今科乡试的副主考大人发起的倡议，所以应试的书生们倒也几乎人人认捐，更有许多出身豪富的书生，不吝多出银两以求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一共募集达到两万之数，一时之间书生们口口声声言必称爱国，而原本不甚为人所知晓的副主考大人宁采臣亦是声名大振。
又过两日，留都城中小有名气的歌女刑沅在暂停了几日演出之后，一夜之间大街小巷之间，却已贴满她要第一次露出庐山真面目进行演出，并且秦淮名妓河东君柳如是也将联袂出场，只为给在建奴占领之下的辽东义军募集军费，而且到时果真将会有来自于辽东神秘的义士，到场与大家相见，讲述与建奴的惨烈搏杀，一时之间让世人颇感兴趣，为之津津乐道。
必须承认刑沅姑娘的忠诚粉丝为数不少，未到晚间，表演所在的酒楼就已经早早爆满，大家此刻都在热烈讨论一直未露芳颜的沅姑娘究竟是如何的天香国色，当然在许多年后回忆之时，却会人人义正词严的表示，当日自己是满怀着崇高的爱国情操为支持辽东义士而去。
秦歌自然也是早早的混迹于人群之中，小妹眉真在人群中穿梭一阵之后回到他的身边，“在他们的想象中，沅姑娘只怕都已经成了天上的嫦娥仙女，其实就算是歌喉也未见好过小姐！”
对于女人的嫉妒心秦歌可以充分理解，身为今晚演出男主角的护花，开始排练时，基本是眼珠子发直手脚僵硬，完全为刑沅所迷醉，而秦少游、花青虚、龙泉三人，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朋友所仰慕的女子，自己绝不眼热多看，其实早不知道用火热的眼神偷看了千百眼，就连身体残缺的梁山伯，这两日在排练之时却也成了忠实观众。
恐怕也惟有秦歌因为沉浸与柳如是的激情缠mian之中，正是情浓之时，对于刑沅让人震惊的秀色却是仿佛浑然熟视无睹，倒是因此被小妹眉真大为赞赏有君子风范。
“不过看她这么受欢迎的话，哥哥，你说如果用她的形象作为红楼梦的封面，应该也会吸引这群呆子买上几本吧？”秦歌对于小妹的经济意识颇为赞赏，当然可想而知不会向沅姑娘支付任何肖像权使用费。
“哥哥，你看那位苍水公子好象紧张的要命！”秦歌却并不担忧，因为张煌言今日唯一的台词却是可以吼出真正的心声，这几日以来自己通过宁采臣发出的倡议书在书生中营**国的气氛，借此东风将刑沅树立成心怀忠义的歌女形象以图摆脱田国舅的魔爪，其实最终目的，却是为了在今日的演出之后，正式脱去儒衫，以武夫形象示人。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柔，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一首后世的霸王别姬拉开了演出的帷幕，柳如是扮演霸王手中执剑，一身戎装尽现飒爽英姿，而依然在脸上蒙着一块方帕的刑沅一身白衣似雪，化身为虞姬，两人且歌且舞，而当虞姬由霸王手中抢过宝剑放在脖颈处将要自刎的那一瞬间，方才沉浸于悲壮气氛中鸦雀无声的观众，却是一片惊呼不要如此......
柳如是与刑沅在此刻却是骤然齐声高诵道：“辽东有义士！”
原本因为自称高手的小妹眉真几次为秦歌施展易容术，让他对于武侠小说中传扬的所谓神乎其神易容术已经彻底失望，但是如今出场的护花，从外表之中却是几乎找不到原来的影子，付出一百两银子请来的真正易容高手，却是证明了金古梁等几位大侠诚不欺我。
护花身着几处打着补丁甚至还有污秽的单薄僧衣，身体仿佛还在微微打着寒颤，完全就是一副饱经风霜的中年落魄和尚模样，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贫僧正是来自辽东。”众人方才在悲壮气氛中，所期待的辽东义士自然是犹如霸王一般的热血英雄，如今自然大失所望。
刑沅万福一礼，道：“这位大师出家之前的生活可否向大家讲述一番呢？”
“说来惭愧，在下出身倒也算富贵殷实之家，少年时候只知道畅游万花从中，夜夜笙歌风liu成性，无心向学只想吃喝玩乐一生逍遥，倒是为了争风吃醋向地皮泼赖学了一点皮毛拳脚功夫，虽然谈不上欺男霸女，但也是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护花自嘲式的拍了拍自己的光头，但是眼神与话语之中却尽显对于往昔的怀念追忆，“我当时若是听闻沅姑娘这般歌声，自然也会日日前来捧场的。”反而让众多观众情不自禁对他生出了几分亲切感，其实绝大多数人心中所真正向往的，正是无忧无虑的逍遥自在生活。
刑沅轻笑一声，眼神之间颇有几分少女的得意，“多谢大师谬赞。”
“可惜事不隧人愿，在以所谓七大恨十三副盔甲兴起的建奴到来之后，吃喝玩乐的生活化为乌有，虽然胡风弥漫胡马横行，可是我却舍不得抛弃偌大的家业，逃亡离开家乡，只得压制羞耻之心，如大多数人一般乖乖做顺民，还剃头留起了辫子。”
顿时四周观众一阵喧哗，这位所谓的义士怎生过去如此窝囊怯懦？一道道鄙夷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护花而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师当日所为，让小女子亦深为之不耻！”刑沅姑娘贝齿顿挫之间，说出了众多观众的心声，引来一阵附和之语，更有几人已经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狗屁的辽东义士？
“当建奴攻占城市，我大明忠勇将士纷纷杀身成仁之时，我以为自己是一介庶民，理应躲避家中；当建奴要改变我们祖宗衣冠剃发留辫，有血性的百姓奋起反抗，被杀得血流成河时，我依然只想着守着财产能过富贵生活；而当建奴跑马圈地，将我的家产奴仆全数夺去之时，我依然只想守着妻妾苟且偷生，毕竟刀还没有架到脖子。”护花并未逃避众人投来的锋利眼神，眼珠仿佛要从充满血丝的眼眶中蹦出一般，“可是当有朝一日，一位过去的读书人朋友，投身某位建奴贝勒成为包衣奴，得以出仕当了小官之后，居然带着他的主子来到我家，试图淫我妻妾......”
“后来呢？”刑沅的声音颤抖，而众多的观众此时却是一片宁静，几乎都是牙关紧咬，内心深处却是有一种莫名的寒冷意味。
“终于是无路可退的我，当时四顾茫然，发现心中有热血的志士们，却早已在我们的漠视中，孤单战斗牺牲长眠，终于醒悟，深深痛悔自己当初的软骨屈膝！”护花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泪水已然簌簌流淌，拼命有些疯狂的用拳头锤打自己胸口。
“那一时刻，我居然冷静下来，一辈子头脑之中从来没有那么清晰！我献媚的感谢那位书生朋友，给我机会接触贝勒爷。”护花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仿佛已被心灵重压的喘不过气来，“他谆谆教导我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把这些主子伺候好，趁早弄个官位，立刻就可以在外面作威作福。别看什么汉奸之名一时笼罩头顶，但是过不了多久，耐不住寂寞要出来当官之人一定层出不穷，而我们已经抢先占据了好位置，到时候只需要稍微给百姓一点甜头，缓解一点女真贵族的残暴政策，那我们只怕还能顶个为民请命的青天之名，若是女真人果真可以夺取天下，大家可都成了开国功臣！”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无数道直钩钩的眼神，都紧紧注视着护花紧握遮蔽脸庞的双拳，每个人心灵底线都好似即将被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刺破，“我卑躬屈膝的乞求那位贝勒爷收我为包衣奴，能施舍一个官位，就在他最得意的那一瞬间，我拔出了袖中的匕首，狠狠的连续刺中他的子孙根，杀，杀，杀！那一瞬间我有无穷无尽的能量，扑在建奴之身足足刺出了三十个血洞，无数道绚烂的血泉喷洒......而我的两名妾侍，原本都是弱不惊风的娇俏女子，居然死死的勒住书生朋友的脖颈让他蹬腿断气，他伸出口来的僵硬长舌，却被我那平时连吃蚂蚁都不忍踩死的老婆，用菜刀割掉扔去喂狗。”
听起来是很血腥的场面，但所有人却有一种痛快淋漓的快感，刹那之间已经被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宣泄，爆发出雷鸣的欢呼声，刑沅更是蹦跳着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果然还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太好了！”
“从此以后我投身于辽东反抗建奴的义军之中，我们的队伍纵横于辽东数千里河山，在雪地里设伏，在闹市中刺杀，甚至还试图去建奴起家老巢处，挖断他们号称的龙脉，最多时候我们曾有数千名同样怀着国恨家仇的热血战士！”众多观众方才一直紧绷的脸庞也终于开解，体会到一丝对于未来的乐观快乐之意，“就在大凌河之役时，我们全军尽起准备袭击建奴的粮草营地......”
“不可能！”猛然之间秦歌长身而起，打断护花的叙述，先在大家的面前亮一下相，“据我所知大凌河之役，建奴的粮草一直安如泰山，倒是我大明援军粮道被断。”
“不错，因为我们被一位素有清名，主动为我们通风报信的名士骗进了建奴预先设好的包围圈，一场血战损失大半将士，而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发现原来的营地也被建奴偷袭占据，所有的家眷妇孺尽数身死，又是一场血战，最终在这血雨腥风的几天激战之后，所存者不到十分之一！”此时护花洒落的泪水已经被大家视若为英雄泪，“我所珍爱的娇妻美妾，从此与我天人两别，也就从此做了和尚打扮。”
刑沅情不自禁的走近两步，揭下了面上方帕轻轻为护花擦拭泪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众人却仿佛忽然未觉她显露出自己的容颜，眉眼弯弯，嫣红薄唇，花雪明艳的容颜给人一种灵动妩媚的感觉，“其实她们永远都会活在你的心间，我好羡慕她们，能够有热血激荡的人生，能够有你这样的英雄作为夫君！”当大家留意到一直所期待的沅姑娘容颜之后，却仿佛感觉由她这样的美女来安慰这位辽东义士英雄是那么和谐自然，更有许多心灵脆弱者，为护花永失爱人而落泪哭泣。
“再到后来，大明官军不断败退，离我们越来越遥远，在建奴反复的追杀清剿之下，我们只有躲避于风雪连天的深山老林之中，同伴越来越少，尽管我们都还没有放弃战斗，可是却痛苦的发现建奴的统治越来越稳固，果然无数读书人纷纷出仕为建奴效力，众多百姓继续麻木不仁的生活，为建奴交纳赋税，甚至年轻一代还在所谓的教化之下，忘记祖宗进入所谓汉军八旗与我大明故国作战，我们仿佛看不到一丝未来的光明与希望！”护花的身体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扑倒于地无法继续站立，“大明，大明，大明！”疯狂的呼喊之后，居然双膝跪倒于地面，“留都当年是我大明龙兴之地，太祖就在此处派遣大军北伐，扫平蒙元胡虏缔造煌煌大明，所以我想在自己的生命之火尚未燃尽之时，来此寻求力量！”
众人深深受到震撼，已有无数人蜂拥向前，有人要搀扶护花，有人却也对面跪倒，泪珠在空中飞散，刑沅却冲到琴边，手指如钩铮铮有力的弹奏起来，正是秦歌带到这个时代的那一曲精忠报国。
柳如是则是将手镯、耳环、扳指一一褪下放在护花身前，哽咽道：“英雄流血不流泪，男儿到死心如铁。请继续坚强的战斗，为我们多杀几个鞑子！”她的首先捐助，引发了一场疯狂的捐献，所有人几乎都是倾囊而尽。
护花紧紧闭合着双目，仿佛是强自忍住泪水，但是钢牙却已经咬破了嘴唇，几滴血红仿佛更为他增添英雄气概。
“奔流，我对你好失望！”柳如是愤怒的指责，让大家发现原来却惟有孤独的一名书生，没有移动自己的步伐，捐助哪怕是一文铜板，顿时人群中一阵骚动，此时每个人不由都感觉到与对面这位书生相比，有理由为自己的崇高骄傲。
刑沅淬了一口唾沫，“一首精忠报国，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让小女子以为秦歌公子，并非复社那些空谈国事的绣花枕头，却没想到，哼，哼！”
“完成先人心愿考完这一科乡试，迈出考场那一时刻，我就会丢弃儒冠，哪怕高中解元，未来也不会参与进士考试。”秦歌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朝一日可以一剑光寒，杀得建奴、反贼尸山血海？但我确信拿起兵器成为武夫，将成为我人生的唯一归宿。”
张煌言双拳高举拼命挥舞，冲到了秦歌身侧，连续三声怒吼，“武夫，武夫，武夫！”
为人要低调，这曾经是秦歌在后世一度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可是回首在明朝末年的短短岁月之中，自己仿佛始终在表演作秀，一次次高调打造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曾经也有梦想要如星爷一样，手捧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苦读，有朝一日哪怕扮演路人甲，也要全身心将灵魂融入其中，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就在今夜，秦歌原本准备好长篇大论，攻讦一番近千年来重文轻武、好男不当兵的传统，鄙视一番众多文人沉迷于风花雪月，只知道清谈误国，可是忽然之间就没了心情，因为意识到成为武夫的自己，需要的不再是天花乱坠说词粉饰形象，而是迈入生死场的决然。
但就算是没有秦歌慷慨激昂的说辞鼓惑，这个夜晚的爱国浪潮还是足够激荡，并且在以后的几日里，随着与会的爱国百姓们传播而波澜壮阔，辽东义士的形象越来越传奇完美，他的故事被演绎为无数种版本，而刑沅姑娘放出风来，就算义士已经做了和尚打扮，依然要追随北上辽东，更加成为无数人心目中红粉配英雄的佳话，最终秦歌作为幕后黑手，接受到给辽东义军的捐款足有八万两之多。
通过结义兄弟梁山伯让田国舅笑纳一万五千两，刑沅姑娘这位爱国歌女，自然不再是他为崇祯皇帝猎艳的目标美女，收钱之后的田国舅也表现出值得称道的爱国情操，还坚持要将秦歌与张煌言，这样不计个人功名得失，要为大明社稷投笔从戎之壮举回禀给天子。
乡试副主考大人宁采臣虽然私底下诧异于秦歌虽然看似高尚，其实却近乎于自毁前程的决定，不过自然将这样的壮举上禀朝廷，让天子知晓，这正是因为自己先前所发号召书生爱国的倡议书功效。
而今科参与乡试的众多书生则是群体性质的沉默，一时热血投笔从戎，就算得到再多的赞颂嘉许，可最终是要置身于战场之上，万一丢掉性命，那么寒窗十年渴求的仕途宦海荣华富贵可就成为泡影，反正法不责众，人人皆做缩头乌龟又有何妨？那秦歌与张煌言若要哗众取宠，就由他们风光几天，在战场之上那些如狼似虎的建奴、流寇，只怕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文弱书生化为齑粉，就算秦张二人化身为悍勇之士勇冠三军，不消多久光环褪去在世人眼中，还不过是被鄙夷不屑的无脑武夫罢了。
这一科乡试的结果却是大出众人所料，复社人物纷纷黯然落榜，尤其是大热的复社四公子，居然除了考前名声急剧下降的候方域之外，其他三人也都失手，虽然学识虽佳却很是低调的复社人物陈明夏高中解元，但是此人曾经与先对抗复社后投笔从戎的秦歌共同出版文集，想来友情颇为深厚，秦歌与张煌言都列于中举名单前列。
风闻乃是因为朝廷中的奸佞之臣在最后关头插手科举，于是复社张天如等人顺势掀起针对科举舞弊的舆论浪潮，一时之间江南文场硝烟弥漫，中举的非复社人物也纷纷结社，试图抱团取暖，宁采臣借机吸收了不少身家丰厚才华也还过得去的人才为己所用。
天子从副主考宁采臣那里，久违的收到了两万银子的内帑奉献，又分别从他与田国舅处知晓秦歌、张煌言对于大明社稷的赤子之心，龙颜大悦，手书‘忠贞营’三字，允许编练五百义军，并将两万两银子全部赐予充做今后军费。
两万两银子的军费倒还次要，但崇祯皇帝居然这么给面子赏了一块‘忠贞营’金子招牌，着实让秦歌受宠若惊，顿时忘却后世大骂这位亡国之君的刻薄寡恩，而张煌言更是激动的山呼万岁明君不止。
当然这两万银子之中，要拿出五千两孝敬恩师宁采臣，秦歌也算推心置腹的与他交心，表达未来边事之重，自己若能以边才为天子赏识，将能成为在朝中的恩师奥援。
随后秦歌就安排秦少游、花青虚、龙泉与护花，召集精壮流民编练成军，不过护花却提出要暂时告别，因为刑沅姑娘果真决心要悄然赶赴辽东，去寻找心目中的白马银枪英雄偶像吴三桂，他要一路追随卫护，众人不知道是应该感动于他的痴情，还是气馁于他没有霸王硬上弓的勇敢？而当送别这一对远行辽东的男女之时，秦歌却是诧异的得知，刑沅姑娘今后所用的化名居然叫做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
未过多久，秦歌就请命获准率领方才成军的‘忠贞营’离开繁华留都，前往西北前线在实战中锻炼，行前将小妹方眉真托付给结义兄弟梁山伯照顾，梁山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让眉真快乐写书，如果有哪个酸丁敢于同期出书，一定派人打断狗腿；眉真哭得眼睛红肿，“哥哥，你能投笔从戎，将来我也可以成为当代花木兰，追随你于战场之上！”小姑娘居然狠狠的在秦歌手臂上咬出两排牙印，表示自己的决心。
离开留都前夜，浓情蜜意中的男女，在难舍难分中激情澎湃，破晓之时，柳如是拨动琴弦轻歌一曲，“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已是一身戎装的秦歌，文学修养虽然不算丰富，不过却在后世风靡神州大地的琼遥作品中耳闻过这首古代爱情诗歌，明白其中的含义，不禁为之兴奋的比画了一个V字胜利手势，随即更是送上飞吻，“如是，等我凯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