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马车刚一停下,她就迅速跳了下来,跑到小安面前连声致歉,“对不起小安,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对,你骂我们吧!”茂才也跟着说道。
小安没有出声,他自己也有责任。其实应该是他的错才对,是他没有保护好爷爷。
介泰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李道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指着那边忙碌着搭建火堆的警卫们说道,“火台马上就要搭好了,现在,让我们的人将老人家给抬过去吧。”
听完李道的交代,警卫长走到介泰跟前,复述道,“小兄弟,人死不能复生,就别再伤心了。还是尽快将老人家火化,让我们几个送他去往生吧!”
介泰犹豫了一下,确实,他总不能把爷爷给埋在荒郊野外吧!他们的提议是对的,至少这样还可以把爷爷的骨灰留在身边念想。
小安听到竟然要火化爷爷,顿时哭闹起来。
“哥哥,”小安噙着泪抬起头看向介泰,眼里满是不舍,“哥哥,真的要火化爷爷吗?”
介泰长叹口气,从马车上跳下来,拒绝了警卫长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抱过去。”
见他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警卫长就没有再说什么,挥手示意围在马车旁的警卫们散开。
介泰将爷爷的遗体从马车上抱下,抿着唇一步步朝正搭建的火台走去。
小安见状赶紧跳下马车,紧紧跟在哥哥的身后。
梦怡他们没精打采地低着头,跟在小安身后往火台走去。
他们盼着被小安责骂,哪怕是被打上一顿都好。可小安和介泰什么都没做,他们心里堵的更难受。
几人前后走到刚刚搭好的火台旁,介泰小心地将爷爷的遗体放了上去,眼里满是不舍的伤痛。
黑衣警卫点上火把,正准备引燃火台,被介泰一把将火把夺了过去,“你让走开!”
李道示意黑衣警卫退下,缓声宽慰道,“让他自己来吧。”
“哥哥!”小安拽着介泰的手腕,痛哭着连声祈求,“不要烧爷爷,不要烧!”
介泰眼里蓄满泪光,握着火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又何尝舍得焚烧爷爷的遗体?可是,唯有这样,才能将爷爷的骨灰带着身边,才能更好的怀念爷爷。
火把引燃了火台上的木柴,火苗由小渐渐变大起来,熊熊燃烧着,很快就将爷爷给围在了汪洋火海里。
这具火台的一旁,是警卫们建起的小型火台,他们将那些收集的残肢断臂通通放在上面,跟着点起了火。
火光灼灼,照亮了亡者往生的道路。
热气四腾,小安哭着想往前扑,“不要烧我爷爷,不要烧我爷爷。”
“小安!”梦怡和茂才合力才勉强将小安给抱住,“你难道想让爷爷不能往生么?他在天上看着你呢,不要哭!”
小安无助的看着眼前腾腾的烈火,再不敢痛哭,小声的抽泣着,“我不哭,爷爷在天上看着呢!爷爷,小安会乖乖的,你放心安息吧!”
木柴被火焰烧的炸裂四响,灼人火光中,小安仿佛看到了爷爷的笑脸,正安详的注视着他。
他心里默默出声,爷爷放心,小安会好好听哥哥的话的,安息吧!
梦怡和茂才他们也悲伤的注视着烈火,心里暗暗立誓,放心吧爷爷,我们会照顾好小安的!
火台上的火苗燃烧了多久,小安他们就跟着站了多久,直到火焰渐渐变小,缓缓熄灭。
李默吩咐警卫将爷爷的骨灰装起,交给了介泰。
介泰接过爷爷的骨灰,撇下小安默默的朝无人的角落走去。
他脸上挂着藏不住的悲伤,独自站在暗处的角落里,没有人敢上前去打扰他,也自然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梦怡和茂才拥着小安朝一簇篝火旁走去,软言柔声的安慰着他,生怕他太过于伤心。
野田则跟李道悄声讲起了这一路上的经历,包括他们是怎样迷路的,又是怎样因为车子坏了才请求爷爷送他们去帆城,甚至就连在路上遇到挖黄金的军匪险些丧命这件事,都一一细说了个遍。
听到他们惊心动魄的历险,李道暗自捏了把汗,忍不住有些埋怨莽撞冒失的梦怡来。
幸好他们都平安无事,他也就不再深究了,反而对介泰和小安这两兄弟特别在意和关注,细细的着重询问了起来。
空地上有些喧闹,唯有介泰那边是幽静萧瑟的。
他独自站在背光的角落里,将所有人都隔离起来,抱着爷爷的骨灰,脸上的悲伤变得哀戚起来。
警卫们升起的篝火簇簇,很快就烧好了晚饭。可是梦怡他们都没有谁想吃,只随便扒拉了两口。
小安更是吃不下饭,无论梦怡他们怎么劝,都摇头拒绝,脸上始终带着哀容。
介泰更不用提了,谁也不敢去给他送饭,他甚至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气氛不是很好,李道见警卫们用了饭,就吩咐大家各自歇息,“大伙儿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中午应该就可以到帆城了。”
警卫们依言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梦怡因为担心小安,便和衣让他跟自己躺在了一块,茂才和野田则睡在他们不远处。
夜渐渐深了,小安仰头看着满布星星的天空,悄声问了句,“姐姐,你说,爷爷现在在干吗呢?”
梦怡被说的鼻子发酸,“爷爷在看着小安啊,看你有没有乖乖的睡觉。”
“恩,我很乖,小安会很乖很乖的。”小安吸了下鼻子,飞快闭上了眼睛。
他的睫毛不时的抖动,良久,闷闷的说了句,“可是,我不想爷爷变成星星,我想让他陪在我身边。”
“小安啊,就算爷爷变成了星星,也是可以一直陪着你的。”梦怡心里很不是紫薇,只好这么劝道,“如果你太难过的话,爷爷怎么能安息呢?”
“嗯,小安知道了。”小安说完再也没有出声,火光映在他稚嫩的脸上,看得人心里发酸。
梦怡轻叹了声,跟着闭上了眼睛,爷爷,我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