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羽回来后,把忘忧草和冰心天蚕的虫尸一并交给朱邪天月,并将自己的担忧说了。朱邪天月道:“无妨,虽然效果和冰心天蚕自然蜕皮产生的天蚕蜕相比略有薄弱,不过也足够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焱羽点头,走到旁边坐下来闭目休整。
这期间尹颖一直没说话,那精致的柳叶眉半踅着,似乎在考虑什么,不时欲言又止。
直到朱邪天月以战力将忘忧草和冰心天蚕相融,凝成一滴墨绿色的水珠,托在掌心转向她时,方才下定决心开口:“小师弟,奴家决定再入魔窟,九转赤梅花之事,可否就拜托给你了?”
“你要再入魔窟?”焱羽睁开双眼。
尹颖点头:“奴家想过了,奴家若是继续深入,也未必能遇到适合自己的机缘,反倒是越往后面越是危险重重,恐怕还会成为小师弟你的拖累,就像这次,若不是因为奴家,小师弟你现在又怎么还会在这入口附近流连。”
话音稍顿:“……奴家的战魂能力是以魅惑操控人心,与那魔窟之中的壁画亦是异曲同工,因此奴家觉得,不如就在那魔窟里修行,或许能从中悟出些什么。如此一来,小师弟你也可以放开手脚。”
焱羽微微皱眉:“我答应过大师兄,要护你周全。”
“奴家在魔窟不会再出事,天月说了,那魔窟对人只有一次效果。”尹颖面露坚决,“小师弟,你一个人寻到九转赤梅花的几率定会大上许多,奴家不能拖你的后脚,若你不同意,奴家就不用这药。”
焱羽一阵沉默。
半晌,倒是朱邪天月开口了:“焱公子,若你不放心尹姐姐,便由我来陪她一同留在魔窟吧。”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
焱羽道:“朱邪姑娘,你我非亲非故,之前你能帮我,我就已感激不尽了,怎么能再继续劳烦你?”
“我自愿的,又怎么会是劳烦。”
朱邪天月浅浅一笑,露在白纱外面的眼睛顿时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能认识你们,我很开心,再说云河我已来过多次,即便这次不深入也不会影响什么。你若是不答应,可才就见外了。”
听到这里,焱羽张了张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尹颖在旁把这两人来回左右看了又看,心下忽然一阵明了,笑道:“小师弟,天月可是战王,有她在,你还能不放心奴家么?你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寻到九转赤梅花才是要紧,等回来之后,再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我明白。”
两女都这般说了,焱羽也不好再反对什么。
休息片刻后便告别她们,独自再往云河深处行去。
焱羽这一路上,或看湖光山色、烟波浩渺,或观万木葱翠、草长莺飞,餐风露宿,饥食山果、渴饮甘泉,以天为被、卧地为床。虽是赶路,却也并不匆忙,每每有所感悟,便坐下来细细修行一番。
不知不觉间,他的实力便又有了十足的进步。
时间流逝,一晃,便是整整三个月过去。
此时的焱羽裤脚已经短了一截,头发也长至肩膀,没有打理的刘海遮住了眼睛,锋芒内敛,看上去倒像个形容疲惫的流浪汉。
行至一日,只见前方聚集了一群人。
焱羽心中不觉好奇,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岂料刚靠近就遭人冷叱:“滚!”
那说话的是一名创世宫弟子,由于焱羽形貌与之前有差,又换了衣服,因此没有认出他来。
焱羽经过这一路感悟,心境较从前平和许多,自然也不屑与手下败将相计较,便从旁边绕过去,只见众人所面对的,竟然是一处怪异树林,堵住了山谷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说是怪异,是因为那些树上生长的不是树叶,而是一截一截的枯骨,仔细看时,却又发现那枯骨中叶脉清晰,与普通树叶无二。
“高望师兄已经进去两天了,还没出来,该不是失败了吧?”一创世宫弟子喃喃自语,看着那树林面露恐惧。
也有云起山庄的女弟子皱眉:“千画师姐和明梨师姐也都进去很长时间了,却都没有音信。”
焱羽在旁边流连了一会儿,听出了大概意思——
原来这条路乃是通往云河最后的必经之路,创世宫和云起山庄都有人先行进去探路了,却都迟迟未归,甚至与外面的人失去了联络。
“既然你们如此担心,为何不一同进去?”
闻言,众人纷纷看过来,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疯子一般:“大言不惭,你可知这树是什么?”
“什么?”
“这树叫作枯木逢春……”
“嗯,名字挺好听。”
正准备滔滔不绝的那人冷不防话被打断,不禁狠狠瞪了焱羽一眼。
众人也都面露鄙夷,心道此人果然无知,旁人提起枯木逢春无不色变,可他倒好,竟然拘泥于其名字好听与否,真不知此人是如何混入这云河的,也算是走了大运。
“此树刀砍不断,火烧不毁,凡是从这树下走过的,皆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它们吸收战力,最后全身无力瘫软于树下时,就会遭其吞噬,之后这些书上就会萌发出新的骨叶,因此叫作枯木逢春。”
“而高望师兄和云起山庄那两位,皆是顶级战狂,战力浑厚,又身兼特殊战魂,这才能够先行进入探路,待确认安全无虞之后,再以宗门阵法,将我们传送过去,此方为上上之策。”
那人一气说完,冷笑道:“方才念你无知,这回你知道了,还敢再如此大言不惭么?”
焱羽听了,手搭凉棚又往那树林里遥望一圈,自言自语:“这么说来,这什么枯木逢春的林子还没有人进去过,这些人是要第一个吃螃蟹啊……”
说着不由笑起来,抬脚便向树林走去。
那人本以为焱羽听懂之后会知难而退,承认自己无知,却没想到他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往树林去了,不禁目瞪口呆,继而骂道:“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