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皇上赐婚后的第三日。也就是吕灵儿和太子大婚之日。
虽然吕上书大人在皇上面前曾以死相拼,以阻拦吕灵儿嫁为太子妃,可无奈形势所迫,还是如期将女儿送到了皇宫之中。
此女子年芳十八,黛眉朱唇,肌肤自然粉嫩,温婉如玉,装扮素雅,一颦一笑之间时刻透露出一股淡雅的仙气,一看就聪慧且大度。美貌不用多说,看她爹爹吕上书就自能明白。
想必是因她一直在家中读书,勤练琴棋书画所练出的一身气质。她与皇宫里的物欲横流比起来,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宫中从未有人见过他女儿,有些人连他有个女儿都无所知。此乃为何?
只因他根本就不考虑让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参与皇宫里的乱战,也不想女儿与别的女子争芳斗艳。
……
只是吕灵儿见爹娘如此愁思,尽管自己也倍感意外,却也并不挣扎,一来就当是换了一种生活,二来幸好未将真心托付于人,也无所痛苦。
太子却不一样。他无法面对这个莫名其妙而来的太子妃。
当初太子实在抵御不了大司马对太子妃之位相逼,与大司马共谋“天道选妃”一事。请来了道长做法,准备了一张写有文语燕大名的纸条,准备待法事结束,向众人宣布这位天选的太子妃。
怎料突然跑出个吕灵儿?太子师韦大人当场站出来说算过八卦命数,得此女子得天下!
……
他与文语燕两情相悦,两年余,本早该娶太子妃,皇上皇后却拖延不办。他知道问题出在大司马身上。大司马相国这些年重兵在握,小儿文卫子自上战场以来,屡获奇功;他已经功高盖主,这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他还野心勃勃,不甘于人下之心渐显。
事到如今,眼看一切要成为定局,却也无可奈何。
皇后亲自督办的婚礼大典,场面相当辉宏气派。除了大司马大人差人送来了贺礼,本人并未前来。其余所有官员和皇上一族全部到场。宴席时刻,座无虚席,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而对太子来说,这一日十分煎熬,看似掌握在手的一切,竟突然之间完全崩塌,自己颓废了几日,眼看着其他皇子们此时献良策,献著作,献战功,偏偏都要选在自己最为无力的时刻。他身为太子,怎又甘心落于人下。痛苦万分。
尽管身心疲惫,大婚之时人前人后还不能有任何不得体,心口的大石压的他无法喘气,抑郁的心情无处释放。
寝殿里面,床铺早已被打扮成喜庆的大红色,配上金丝帐和摇曳的红烛,让人惆怅恍惚,交杯酒已然陈在床正前方的一张圆桌上。还有床右边太子金丝楠木书榻和书桌,已经被下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文房四宝整整齐齐排列在桌角。各类书籍也被收在了一旁雕漆藤隔书架上。
太子眼看着琉璃玉凤镜,古木翡翠镂花梳台,这些女子用的器物家具也放进了太子青阳殿,心中百般惆怅。
自认为今晚毫无意外肯定是一场大醉,当然即使是大醉,也要给这新太子妃一点下马威,不但不会碰她,还得逼她日后交还出太子妃之位!
太子虽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也成熟睿智,做事情他自有分寸。趁宴席开始之前,逮住机会偷偷潜进寝殿,将自认为最佳的一副文语燕的丹青图,折起,先放在书桌上,后担心被下人收了去,便放在了桌脚下。
太子冷冷的想,“我若不来,不信你看不到。”脑海中闪过太子妃气急败坏的样子,亦或是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离去了。
无论到哪里,上至皇家,下至百姓,成亲都有个拜堂入洞房之礼。
两个没有感情的新人,被错综的利益纠葛绑在一起,各自思虑种种,并无心情留意什么繁文缛节,身体如两尊木偶,听随安排便是。
拜堂之后,送入洞房,太子以自己还要向宾客敬酒拒不同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太子妃进去的寝宫方向,心里凉飕飕的,只求今朝一醉解千愁。
可哪知道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要碰壁,平常参加别人喜宴,分明都是拼命的向新郎官敬酒,今天可好,一个个的都是诸如:“太子,臣先干为敬,您就少喝一点,不能醉呀,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呐。”然后小林子给倒上那么一丁点。这要如何才能一醉方休?想来皇后已经跟众官员通了气。
太子只好寄希望于皇兄弟们,端起酒杯走向大家,“各位皇兄皇弟,我们来一起干一杯,接下来一个个的敬你们!”可不想,他们竟也是一个口气:“皇兄,你可不能喝多,太子妃今晚还等着你呢。”
“是啊,晚上有好戏呀。”
“皇兄,我们喝,你悠着点儿。”说罢,他们之间倒是觥筹交错,全然没有太子的份。
大皇子此时瞥了一眼太子,心想:就是要你今晚清醒点。
看来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想的。
太子心中冷笑,到宴席近尾声,却只喝了平常的三分之一不到,郁闷至极,不禁感叹,“说好的一醉方休呢!”
紧接着皇后亲自吩咐小林子和其他几个太监将太子送去寝殿。“苍天啊,说好的不住寝殿!”宾客还未走完,撒泼耍赖又不是时候,酒又没有喝够,硬着头皮被架到了寝殿门前。
吕灵儿刚入洞房内时,也一如早上王妈妈教的坐在床边一阵,心情很复杂,太子将会怎么出现呢?会是谁先开口说话呢?今晚两人会以如何的尴尬相处呢?虽说早已从父兄口中得知太子并不钟情自己,但毕竟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难免有些期待和感触。当然太子的不悦,不用说从脸上,就是从他走路无精打采也能看出。依她看来也许这时候彼此不相见才是最好。
过了一会儿,吕灵儿料想太子不会来,便揭下盖头,准备就寝,这一天确实累坏了。
吕灵儿心思缜密,她想:虽说这洞房花烛夜太子无心来,万一他迫于无奈还是进来,直接睡去怕是不恭敬。
为避免尴尬和不敬,她决定就在书榻上睡,现在是春天转暖和衣而睡也正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