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正色道:“这是百兽帝国的奇物,百兽戒指!凡带上它的,功力可增百倍!”
汪天日终于一惊!
烈心脱口道:“你刚说百兽帝国是外敌,那就是我们九洲帝国的共同敌人,你为什么能跟他们联系上?”他想了一想,毕竟善恶难定,还是改一下用词,把“勾结”改为“联系”。
杨帆却道:“勾结百兽帝国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父亲,而是金刚王国那一帮子,他们因为跟百兽帝国有勾结,购买了很多百兽戒指,我跟我父亲不过是顺水推舟,买几只来玩玩而已。”
烈心道:“明目张胆反对女皇的一共有两股势力,一个是宝地王国,一个是金刚王国。对吗?”
杨帆道:“对。”
烈心道:“你暗中跟随的是宝地王国那股势力?”
杨帆道:“对,因为按我父亲的判断,只有宝地王国才真正具备推翻‘帝都’的实力。”
所谓“帝都”,就是中心王国的首都,也是整个九洲帝国的统治中心。
烈心道:“你跟你父亲身为府主阶层,享用帝国元素力量、吃帝国俸禄,为何还要做出背叛女皇的事呢?”他想起了文化堂接触的那些忠孝之道。
杨帆大声道:“你懂什么?男人生于乱世,不干点大事怎对得起天地?跟随女皇,我杨家世世代代只能是府主阶层,但若跟随宝地王国的王族干事,他日推翻女皇,便可大大提升地位!”
好个豪言壮语,烈心一震,情不自禁前后左右环视一圈,暗道:“要是隔壁隐藏着帝国监督集团的人,杨帆就死路一条。”
却听杨帆说道:“你左看右看干什么呢?是看墙壁还是怕隔墙有耳?嘿嘿,就连帝国派过来专门监督夜玄府的所谓集团,早就被我父亲制服了。你还看个毛!”
烈心又一惊!
汪惜风插口道:“这怎么可能?既然是帝国派来的专门监督你们的集团,力量等级就必然高于你们,你们又怎能制服他们?”
杨帆回答道:“怎么不能?他们人数又不多,只要你够胆量,什么事情不能做?何况我们有百兽戒指,功力无端端增加百倍,连升两级,放眼夜玄府、甚至边月城,还有谁人能敌?你以为监督集团就很厉害?又不是什么皇族长老、九大护法。”
烈心道:“难怪杨公子说话肆无忌惮,原来根本不怕!”
杨帆道:“就你们万山村这个隔绝之地,我何惧之?”
大伙儿不禁心绪难平,如此一来,杨帆根本就有足够“资格”横行无忌,汪惜缘甚至都可以抢过来!
而杨帆不这么做,大概与其本性有关,强扭的瓜不甜,要不就是昔日的贵族教养还没失去。
汪天日心中暗暗一寒。
只可惜心灵单纯的烈心,直到现在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险境”。
汪天日从盒子里掏出戒指,只见那戒指通体漆黑,发着奇光,戒环边缘之处,骇然紧附着一块兽头,兽头虽小,细看之下却五官俱全,目露凶光,獠牙毕露!
烈心从凳子上站起,绕身至汪天日身边一看,暗道:“这戒指怪模怪样的,看起来真能使功力增加一百倍的样子,汪老爷子会收吗?”
杨帆道:“怎么样?汪老爷子,这戒指有没兴趣?我的意思并不是叫你光明正大反抗女皇,毕竟幽韵公主对你的家族有恩,而幽韵公主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皓月王国的国王,十分忠心于女皇。但你可以暗着来,为自己着想,你的子孙固然可以继续参赛,将来做了屠龙勇士也好,没做也罢,你双管齐下,岂不妙哉?”
汪天日全身发颤,血脉贲涨……
烈心见汪天日目光闪烁不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危机了,不由得焦急万分,他几乎要把密室中的柔情蜜意说出来,好让大家知道,好让杨帆死心。
汪天日道:“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收下戒指,但不等于我会逼孙女嫁给你。”
杨帆笑道:“无需逼她,本公子虽有野心,却不是坏人,对你孙女也深有情意,而且我也不需要强扭的苦瓜,你只需从旁规劝,多在她面前说说本公子的好话,这样本公子也就方便多了。”话毕,一双利眼向烈心逼视过去。
烈心顿时打个寒噤,转念又想:“惜缘小姐明明爱我多于你,我也不怕你耍花招!”不禁往汪天日望去,希望得到肯定的目光。
可是汪天日已经被杨帆说动,只听他道:“小子,劝你还是知难而退吧,你虽聪明,却与惜缘无缘,你就认了吧。”意思就是说,不管汪惜缘对你情意如何,你烈心就死了这条心吧!
烈心双眼一红,道:“汪老爷子……我……”
汪天日漫不经心的望了他一眼,道:“怎么了?不甘心吗?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练武,可以吃惜缘的那一颗丹药,可以参赛,赛后你得到一些名誉,就离开汪家过你的自由生活吧,从此你也不必再受汪家一些人冷待的目光,岂不是好?”这话的意思是说,不管你烈心如何努力,我汪天日也不接受你为汪家亲室。
此话说来倒是轻轻飘飘,然而却如无数利剑穿透了烈心的心房。
汪惜风暗暗叹息,杨帆暗暗得意,另三位老人完全的袖手旁观。
烈心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眼泪登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道:“汪老爷子……你……你不要这样,烈心虽然卑贱,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我一直把自己当作是汪家的人,日后我是富是贵,都全身为汪家服务,汪老爷子,请你不要再一次赶走我,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惜缘小姐,排除这个原因,我也一样要为汪家服务……”他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
汪天日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道:“真是傻小子,我又没真正赶你走,我就说你不要再对惜缘存非份之想。”
烈心激动道:“可是,我跟惜缘小姐……”密室中的心心相许,顿时如火山活焰,即将崩发出来!
汪天日老脸一寒,道:“你跟惜缘怎么了?”
烈心见他明知故问,只好将话语强制压下,心中的痛苦极之难受,幸好身边的汪惜风轻拍他的背心,才使他的内心煎熬有所减轻。
杨帆虽不完全知道何事,却也足够使他心中大乐,他如此费尽心思,正是要体体面面的将烈心这个眼中钉拔除!
他笑道:“汪老爷子,我早就说过你渴望贵族力量,渴望成为大贵族,咱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嘛,好,我再送第三个礼物。”
汪天日道:“第三个礼物是什么?”
杨帆道:“是一段话!”
汪天日道:“一段话?”
杨帆笑道:“其实你几十年来找贵族子弟决斗,早就被宝地王国的人注意了,只是你得罪的贵族太多,宝地王国一直不加以采用。我父亲现在既是府主,又是宝地王国反女皇势力的重要人物,只要他美言几句,就可以把你加入进去,凭你的武技造诣,必定大加重用!”
汪天日犹疑着。
杨帆又道:“关键是不出几年,你的功法层次也会在组织内部通过各种途径不断提高,到时强到什么地步都很难说,你说你的子孙参赛获奖什么的,可以,让他们去!我父亲还主持赛事呢!但是,这些远不如你自己本身具有强大的力量来得实在!”
说完,俊脸一紧,用力盯着汪天日,仿佛在逼问他道:“怎么样?你加入……还是不加入?”
汪天日听到对方说“还不如你自己本身具有强大的力量来得实在”云云,忽然连几十年来紧绷的神经都舒展了,连几十年来冷峻的目光都似要冒出火来了!
他根本无法平静,只觉子孙再厉害,一个个鼠目寸光,了无大志,纵然成为屠龙勇士又如何?家族的真正复兴,该指望谁呢?汪惜缘吗?软软弱弱弱!汪惜昭吗?粗鲁无脑!汪惜明吗?平庸自大!汪惜风吗?吊儿郎当!烈心吗?有智无狠!宗兄弟吗?俗不可耐……
想到这些,他顿时精神百倍,仿佛一下子年青了许多!
看来家族复兴的重任,还应该由自己来把持!
他笑了一笑,立即又收起笑容,伸出手来,温和道:“杨公子,请上酒菜吧,咱们把酒言欢!”
杨帆立刻跟他握手,心中喜不自胜,看来汪惜缘是自己的了,汪天日一定会拼命撮合,他用力掩饰自己的快意,淡淡道:“好!汪老爷子既然给脸,本公子荣兴之致!”
高通立即心领神会,马上去唤店小二和女侍。
目睹两人由相斗到融洽的全过程,烈心直感心灰意冷,不禁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与汪惜缘厚重的情义上,忽然沉声道:“汪老爷子……假如惜缘小姐爱的是我,你不要反对!”
汪天日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当即冷笑一声,立刻把汪惜缘的钥匙交给他,道:“你现在回家去吧,带上这个钥匙,随你的意思去做。只是从此你再也不是汪家的人。”
烈心顿时大哭,道:“不!我不练武了,不吃惜缘小姐闺房里的丹药了,也不参赛了!汪老爷子,我们之间早有约定,只要我还是汪家的家奴,就不能练武;只要我练武,我就不是汪家的家奴,我现在只是汪家的家奴,所以,我不练武了!”
汪天日只听得全身一颤,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较真、较劲,他长叹一声,不再理会烈心,只顾跟杨帆交谈。
烈心满脸泪痕,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出了万象酒家的大门,忽然双眼迷离,不知道路该怎么走,甚至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从此以后,汪天日是无论如何也不把自己当作汪家的人了,即使自己仍然可以住在汪家。
多么可笑!可以住在汪家,但我汪天日永远不承认你是汪家的人,哪怕是做一只家奴,你也没资格!
这才是最让他感到痛苦的事,一种全然而又彻底的抛弃!
……至于跟惜缘小姐的婚事,更不会受到汪天日的支持了,相反,汪天日极有可能设置重重障碍,阻止自己与惜缘小姐来往。
烈心越哭越是心疼,越哭越是忘形,忽然,有些毛发一样的东西,迎风吹来,扑打着自己的脸颊,怪痒痒的极是难受,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人,登时一惊。
只见此人身躯高大,仙风道骨,容颜极老,皱纹深陷;但却脸色红晕,几乎要发出光来;须发又长又白,一身白袍,全身干干净净;最奇怪的是连两撮眉毛都又长又白,直坠下来。
此人到底几岁?恐怕两个汪天日都没他老!
老者道:“做汪家的家奴很有意思?十几年守着这个无意义的约定,特别是最近几年,你偷偷练武不可以吗?他汪天日二十四小时看得住你?可笑的是你到现在还在死守,弄得自己碌碌无为,值得吗?”
烈心收住哭声,道:“老爷爷,你是神仙吗?怎么我的事情你都知道?”
老者道:“我不是什么神仙,只是武技造诣比汪天日高超十倍、百倍,千倍,单单听力我就能完爆他十条街,只要我愿意,十里之内没有什么风吹草动、鸡飞狗跳是我听不到的!”
要是平时,烈心听他如此说,一定对他发出浓厚的兴趣,然而此刻他心情十分沮丧,只是淡淡道:“老爷爷,你说话怎么跟个年轻人似的那么可爱?”
老者道:“别废话,我问你值不值得?”
烈心道:“没什么值不值得,十几年来,我如果没做汪家的家奴,早就饿死了,只要我还是汪家的家奴,我就不能练武,这是我跟汪天日之间的约定。”
老者道:“好一个约定。请问什么时候不再做汪家的家奴?我看你很适合踏入武道!如此埋没实在可惜!”
烈心道:“比武大会之后,主人或者惜缘小姐夺冠,又或者惜风哥哥夺冠,我都心满意足了,到那时,或许可以有一个全新的起点。”
老者笑道:“算你没有迂腐到家。”老者一边捻须,一边若有所思……
少时,老者喊道:“喂!你走也不打声招呼,这是有礼貌的孩子吗?”
烈心不止步不回头,回应道:“老爷爷,咱们萍水相逢,何必刻意,各自安好吧。”
老者笑骂道:“什么萍水相逢?你以为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吗?我今天把自己洗得干净一点,你就不认识了?眼力真差!”
老者说归说,却也没有追上去,而肝肠寸断的烈心,回去后连晚饭都忘了吃,直接进入藏书房将自己困在那间狭窄的卧室之中,头脑一片空白,不知何时上床,亦不知何时睡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