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山后山药园中,刘羽看着院子里的草药,心中略有感慨,许久之前他还在这里浇水,如今一晃竟是两年前的事了。
风老看刘羽愣神,说“你消失了两年,我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师傅”刘羽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进来说吧”风老带刘羽进到屋内,摆设依旧朴素如当年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刘羽扶风老坐下,发现他又老了许多,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头发也更白了。
“说给我听听吧,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风老说。
刘羽心想如今灵修与魔修势如水火,苏小依之事还是不说为好,于是他略掉了苏小依,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风老听完,说“原来是这样,能回来就好,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莫在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还有,之前我说你中毒了,其实是骗你的。”
刘羽说“师傅其实我早知道了。”
风老一愣,随后说“希望你不要怪师傅,有很多事我也是行知错之,但又不得不为。”
刘羽点头,虽然不明白风老的意思,但他觉得这次回来,风老与之前不同了,少了份冷漠和严厉,多了份慈祥和关爱。
“一会我要出门一趟,多久会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你还是住在这里,有空就帮我照顾一下外面的草药。”风老说。
“师傅,您这么快就要走?”刘羽问。
“有些事我还没有做完...”风老干咳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我知道,我这个师傅做的不称职,一直也没教过你什么,这里有颗守魂丹你拿着,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
“师傅,您这是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现在还记得当初您为我凝练灵气,助我结丹,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一直没有忘记。”
风老拍刘羽肩头,安慰的笑了“没想到啊,我这一生竟然还能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也算苍天对我不薄啊。”
“师傅...”
“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这颗守魂丹你收下吧,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风老说着站起身来“刘羽,如果为师求你一件事,你能否答应?”
刘羽说“师傅有命,弟子必将尽力而为,不知是何事?”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照顾好易瑶。”
“易瑶...”刘羽不明白风老的意思,刚想开口询问,风老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要我照顾易瑶?”
对于刘羽来说易瑶这个名字已经逐渐远去,此时再提起,也只是无风的水面,难以再起波澜,他只是单纯对风老的要求不理解而已。
药园里一阵微风吹过,无形无相,正如人心一样,飘忽不定难以琢磨。
一连几天,天云山安静异常,按往年规矩,首席比试之后会有册封仪式,但是这次却没有,唐林也没有按约定来看他,整个药园就刘羽一人,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想出门转转,又不知该上哪去,突然发觉自己从入门开始,就只去过演武场,看看高耸的天云山峰,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在心头蔓延。
“刘羽可在?”
门应声而开,易峰迎面走了进来“还在修炼呢?”
“掌门”刘羽起身让座,小屋里十分简陋只有草床,易峰也不嫌弃,弯腰就坐了上去。
“风老不在吗?”易峰问。
刘羽说“回掌门,师傅他出去办事了。”
易峰说“无妨,我这次是来找你的,自从首席之后就再没见过你,有件事虽说我已定下,可还是要通知你一下。”
刘羽问“不知掌门说的是什么事?”
易峰微微一笑。
“娶亲!”
......
当天夜里,刘羽做了一个梦,梦里易瑶身穿凤冠霞帔,脸上挂满了泪水,冲着自己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喜果,鞭炮齐鸣红烛摇,映出墙上一个大大的喜字......
三天后,天云山上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一个个身影在空中穿梭而过,道贺声不绝于耳,离火门和灵韵谷分别派弟子送来贺礼,到处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不过刘羽却没有被这气氛感染,他面无表情看着床上的喜袍,心里一片茫然。
易峰定下他与易瑶的亲事,根本就没有与他商量,而是以掌门的身份,用近乎通知的口气,让他奉命成婚,甚至连他的父母都没有告知,短短的三天,没有任何准备,这就要迎娶易瑶了。
门外一声大喊,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好你个刘羽啊,成亲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诉我?”唐林推门而入。
刘羽抬起头,说“你也没来,我怎么告诉你…”
“你别提了,本来我是想来的,可谁知我师傅非让我闭什么关,说是我在首席比试上给他丢人了,这是对我的惩罚,你说我给他丢什么人了,我就是喜欢柳慧妹子难道不行吗?我输我愿意啊,跟他有什么关系,按我说啊,他就是没事找事,自己没有媳妇,就巴不得别人也没媳妇。”
唐林噼噼啪啪说个不停,却不见刘羽默默的拿起喜袍放在了腿上。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昨晚才开始布置喜堂,这一大早听说你要结婚我还不相信呢,后来看到送礼的人我这才跑来问你。”唐林说了半天,见刘羽没有反应,伸手推了推“喂!我和你说话呢。”
刘羽抬头,露出一丝苦笑“能不能帮帮我,第一次成亲,这衣服我不知道怎么穿...”
唐林发现刘羽情绪不对,将衣服接了过来,说“这话叫你说的,当然是第一次,难道还想有第二次啊,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刘羽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对了,你今天见到易瑶了吗?”
唐林一边帮刘羽穿衣,一边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今天是你们成亲的日子,你新郎都还没见到新娘,我能见到?你当我是她娘啊?”
唐林从桌子上拿起铜镜,说“好了,看看吧。”
刘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他看到一个少女手握一把巨扇,正冲自己俏皮的眨着眼睛。
唐林见刘羽呆住了,不禁调侃道“你这算什么?自己被自己迷住了吗?”
刘羽深吸一口气,将铜镜缓缓放在了桌上,问“是不是到时辰了?”
唐林瞅了瞅日头,说“应该差不多了,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看来只能等你成亲过后了。”说道这里,他脸上露出难得的认真“两年了,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我永远拿你当兄弟。”
刘羽说“我爹娘不在这里,这段路...兄弟你陪我走吧。”
“这有什么问题,走!我陪你去把新娘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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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阶石梯,百米红绸,自天云山脚下直通而上,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易峰满脸笑容端坐在大殿正中,背后桌子上一对红烛已经点燃,红色的火苗跳动与墙上的喜字相互辉映,衬托出喜庆的气氛,三位长老招呼着,安排来贺者一一就坐,楚冰和汪炎两位掌门在两天前已经各回自己的宗派了,此时只有几个代表弟子送上贺礼,以表心意。
“新娘来了~~~!”
喜婆一喊,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易瑶身穿凤冠霞帔,缓缓从后殿走出,来到了易峰的身边。
秋水伊人眉目如画,一时间赞美嘱咐之声不绝于耳,刘羽站在店门口看易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易峰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起身对众人说“今天是小女易瑶成亲之日,多谢各位前来道贺,如有招呼不周还请谅解。”
刘羽对易峰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易瑶身上,此情此景竟和梦中一样。
易瑶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两个手紧紧握在一起。
刘羽想“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上天安排的吧。”
吧哒~
一滴眼泪从易瑶脸上滴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刘羽想“又也许是两年前的一切让她改变了心意。”
吧嗒~又一滴眼泪落下…
“她现在爱的应该是我,而不是...陆宗。”刘羽不停的对自己说着。
易瑶眼泪越来越多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落在了地上…
此时众人发现易瑶有些不对,纷纷开始小声议论。
易峰看了看易瑶,解释道“没事,小女是因高兴,所以才喜极而泣…”
刘羽呐呐的重复“喜极而泣...喜极而泣...接下来应该会开心的冲我笑吧...”
“我不想嫁…”易瑶轻轻说道。
在场之人全是修行多年,易瑶声音虽小,但是众人听的却十分真切。
易峰逐渐收起笑容,问“你说什么?”
“我不想嫁…”易瑶抽泣着。
易峰说“不嫁也得嫁,成亲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容不得你胡闹!”
刘羽愣了“为什么跟梦里不一样?”
就在这时,他身后殿门口闪出一人,大声唤道“易瑶!”
一声呼唤,易瑶猛的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陆宗!”
刘羽艰难的转过头,真的是陆宗,他心中一颤低头苦笑,这是一个只有表情,却没有声音的笑。
“原来是这样...那个笑容并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有那满眼的泪水...我...梦错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