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本来距离天云山就不远,对于破念修者最多也就一个时辰,而刘羽和苏小依的速度已经近乎真仙,御空飞行半个时辰足矣。
眼看身下树木极速略过,天云山逐渐出现在眼前,时过境迁,刘羽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来,高耸的山峰依旧半隐云雾之中,小侧峰,演武场,兵器殿,当初的一幕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再有一柱香就到山脚了,下面黄土大道上出现了几个天云山弟子,此时他们正在围打一个长发凌乱的乞丐。
刘羽本不想理会,可无意中的一眼却让他十分的熟悉,不由的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苏小依感觉刘羽变慢,顺着目光也发现了下面的人,于是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刘羽想了想,点头飞了下去。
苏小依紧跟其后,落地的同时一挥手便击退了那几个弟子,说“不想死的就赶紧走。”
几个弟子全是入灵境的修为,苏小依虽说没有下重手,依旧打的他们连滚带爬,起身之后互相看了看,连句质问都没敢说就一溜烟的逃走了。
至于那个乞丐瘦的不成样子,除去皮肤恐怕就只剩骨头了,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藏在脏兮兮的头发下面。
这一刻刘羽几乎颤抖了,他慢慢走向乞丐附下身子,伸出手来却又停在半空,轻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乞丐闻声抬起头,满是泥土的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死了,都死了,刘羽死了,柳慧也死了,我也要死了,哈哈哈,不,我不能死,我还要吃肉,哈哈哈...”
刘羽嘴角抽动,说“唐林...你不认识我了吗?”
时隔几年,唐林就像是变了个人,样貌身材几乎都快认不出了,尤其那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一片灰色,已经瞎了...
刘羽想要去扶却被一胳膊打开,唐林惊恐的向后爬去靠在一棵树下,头发散落在脸前,他拼命的用手去抓,可是怎么都抓不起来,因为他的手已经没了....空空的袖子中从小臂以下都被切掉了....伤口腐烂入骨,黑色的血液从中不断的流出.....
哭喊,傻笑,短短几个呼吸里,唐林自言自语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倒在地,膝盖也已碎了...他疯狂的甩着失去了手的胳膊,在地上艰难的爬着。
这还是当年那个嘻笑怒骂的唐林吗?
刘羽心里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他的眼眶早已红了,身为破念中期的修者,又怎能看不出唐林已经重伤垂死,他慢慢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唐林的背上,灵力逐渐唤醒唐林的意识。
“你...是谁?”唐林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堪。
刘羽一度哽咽,轻声说“是我,刘羽。”
“刘羽?是你!真的是你!”唐林激动的用胳膊抱住刘羽的手,说“你还活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你没事...”
“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唐林愣了一下,突然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柳慧...死了...柳慧她死了...”
刘羽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林一个劲的摇头,说“你快走,天云山不会放过你,柳慧死了,我也快了,但是你不能死,你快走,快!”
话语近乎嘶喊,唐林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一丝力量让刘羽离开。
静.....整个世界都静了.....唐林手臂无力的滑落,垂在了地上...
“唐林.....”刘羽轻轻的摇着,可唐林已经没了气息,他双肩颤抖紧紧抱着唐林的尸体,嘴里低声细语,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苏小依一直在旁安静的看着,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友情是女人无法介入的,即便是最亲的人也不行。
不过她又很担心刘羽,于是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他已经走了....”
刘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微微颤抖的背上慢慢溢出黑色的雾气,那竟是灵力蒸发成雾,他的头发也开始疯长,变得越来越长直到及腰。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害了你。”刘羽慢慢起身将唐林送进异界,转身看向天云山的方向,此时他的眼睛没有眼白,一片漆黑的目光里透着无限的杀意。
灵力陡然自内丹中喷发而出,不可思议的以实质形态盘旋上升,最终变成旋风将刘羽包围在内,黑发乱舞杀意无限,修为连连攀升直至真仙后期,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被他左右全部一般全部聚集在此!
苏小依被震惊了,口中喃喃的道“这就是他说的...另一个自己么...”
“你在这里等我。”刘羽开口,声音从未有过的冷。
苏小依问“你这么去,你父母怎么办?”
刘羽说“再拖下去,他们会跟唐林一样。”
苏小依见刘羽心意已决便不在说什么,取出九曲扇灵力同样爆发而出!
刘羽笑了,那是嗜血的笑容。
“这才是我的女人,今天我就带你灭!了!天!云!山!”
话毕,他踏地而起如流星一般瞬间飞出百丈,苏小依紧随其后,两人在空中一前一后目标直指天云山!
天,骤然起风乌云密布,此时天云山千阶石梯共有近百位弟子,他们看到一团黑雾由远及近直奔自己而来,一道黑色灵力突然从中射出,靠近山门的两个弟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已身死,灵力刺穿他们的身体,将地面砸出一个偌大的坑洞。
其余弟子心中一惊,喝问“来者何人?敢来天云山闹事!”
黑雾临近,渐渐散去,带着无尽杀意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众弟子皱眉细看,终于有人认了出来“你是刘羽!快,禀告长老,快去禀告长老!”
刘羽嘴角上扬笑容嗜血,抬手施展游龙诀,一条长龙顺着千阶石梯直冲向上,来不及躲避的弟子全部被撞的吐血身亡,瞬间惨叫声到处都是,苏小依跟在后面一言不发,默默的将九曲扇打开...
杀戮...才刚刚开始...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刘羽黑色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他以游龙诀开路,两手同时施展天剑式,巨剑从天降,顿时碎石飞溅无数弟子身首异处,手起手落地毁人亡,他像是疯了一样,一人控三招,疯狂的屠杀!
“死!都给我死吧!”
天昏地暗,血气冲天,此时的刘羽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来自阴间的厉鬼,手起剑落毫无怜悯。
天云山弟子疯狂的喊叫“快!快保卫山门....啊!”
可惜,话没说完就纷纷暴毙,惨叫声引来越来越多的弟子,他们从各个山峰涌向石梯,企图阻拦刘羽和苏小依前进,一时间喊杀声不绝于耳。
“刘羽,你背叛师门!”
“杀了刘羽!”
“杀了叛徒!”
“保卫师门,杀啊!”
刘羽疯狂的大笑一路飞奔而上,挥手斩腰抬腿断头,一息之间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沿途的弟子死伤无数,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衫,苏小依身穿紫罗琉璃裙腾空而起,手指轻抚九曲扇,无数灵力顿时激射四方,一首轻灵的歌声在天云山响起。
仙音回荡,词曲皆伤。若天不公,杀又何妨。
两人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刘羽踏阶斩杀尸横遍地,苏小依凌空飞渡,一曲歌声唱的人心皆碎。
对天云山弟子来说这就是末日,天空中乌云遮日,地面上血流成河,直至所有石阶弟子全部战死,长老始终没有现身,偌大的天云山陷入一片恐慌,死的死伤的伤,大殿门前众弟子持剑抗衡。
刘羽一步一步逼近,真仙的威压仿佛一座山一样,他看了看众人,冷冷的说“把我家人还来,交出伤害唐林之人,否则你们都要死!”
“什么家人,刘羽你莫要血口喷人!”
“你滥杀无辜,天下灵修是不会放过你的!”
众多蓝衣弟子边说边退,显然已经怕了。
刘羽哈哈一笑,说“什么灵修?什么魔修?挡我者死!”
说话间他挥手斩下,居然没有结印就施展了天剑式,一把巨剑眼看就要劈在天云大殿上,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自殿内腾空而起,迎上了天剑式!
他手中不知握着什么东西当空捏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闪出耀眼的光芒,一个由灵力形成的护盾,瞬间将整个大殿笼罩在了里面,天剑式刚碰上便崩溃瓦解。
刘羽眼见此人安然落在自己面前,眉头一挑,说“没想到是你,鸣长老!”
此人正是之前唐林的师傅,只见他身在灵力屏障之内,挥手屏退身边弟子,说“刘羽,你和天云山的是是非非,与这些弟子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如此斩尽杀绝?”
刘羽说“是是非非?唐林也算是是非非之内吗?我家人也算吗?我今天不想与你废话,看在你曾经教过唐林的份上,把我亲人放了,说出是谁伤了唐林,我可以饶你不死!”
鸣长老说“唐林之事我做师傅的难辞其咎,怪只能怪他太袒护你,以至于惹怒了掌门,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一句话等于承认了唐林是被易峰所害,刘羽怒火攻心挥手又是一记天剑式,结果依旧被灵力罩反弹震碎,他怒喝道“说!我爹娘还有妹妹都在哪!?”
鸣长老说“掌门以为你会前往魔魂宗之邀,昨日便带着令尊三人去永世湖了,要是你还想救他们,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这通灵障壁乃是千年前老祖传下,足可以维持三日有余,你是破不开的。”
刘羽怒目一瞪,浑身黑色的灵力再次盘旋“拿我亲人威胁我吗!”他脚下一踏,地面瞬间被压塌,腾空而起两手挥舞天剑式疯狂的劈砍!
砰砰砰!
随着爆裂声连续响起,十次天剑式全部崩溃,那通天障壁却没有任何损坏,依旧坚固如初。
刘羽凌空一指鸣长老,怒道“我刘羽在此对天起誓,魔魂宗之行若见不到我的亲人,待我归来时就是你们灭宗之日,若是我家人有一点损伤,我要天云山方圆十里,人!畜!不!留!”
说完他不再停留,俯身拦腰抱起苏小依,瞬间化作长虹远遁而去,此时再看天云山,一片狼藉尸横遍地,山门已经被毁,弟子也死伤近乎过了一半,鸣长老长叹一声,说“千年积淀,毁于一旦,若不是老祖留下这宝物,恐怕今天真就是灭门之日了。”
有弟子愤而不平,问道“长老,为何告诉他掌门的去处,还就这么放他离去?”
鸣长老看了看众人,说“他要走你们谁能阻拦?掌门所做的事,我本就不赞同,如今为了避免再起杀戮,我说出实情又有何不可?看来这天云山变了...你们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