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杀戮、一厢情愿、疯子。这是亦姝从零碎的记忆中能拼凑出来的字眼。她后来从随孰海口中得知,她之所以失忆,是喝了药王谷的忘情水,谁知那忘情水还有副作用,让她将过往的一切都忘记了。而那日她所见了火光冲天的幻阵,是随孰海为了唤醒她的记忆而故意操纵的,原本他也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替她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随孰海信守诺言放了她出山,当然,是有代价的,随孰海让她去君悦城做一颗随时等待唤醒的棋子,她答应了。却不想刚出玄铭阁没多久便接到了随孰海派人送来的第一个任务:刺杀礼部侍郎于正。
绥安镇亦府。
亦名正在书房内收拾东西,秦林便进来了。
“少爷!”
亦名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下,脸色带着一丝急切:“如何了?”
只见秦林遗憾地摇了摇头:“人没能救出来。”
亦名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千殇阁从未失手过吗?我好不容易才将随孰海那老家伙驻地的奇门八卦阵弄清楚,他倒好,一句没能救出来就将我打发了?”秦林欲言又止,亦名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没说的?”
“傅君离说,是小姐不愿意跟他走。”
“不可能!姝儿知道了大姐的情况定不会不跟他走。”
“......”秦林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傅君离说了,人他是带不出来了,但并非能力问题,至于具体原因,让我们不要再问,反正二小姐在里面不会受苦就是了,他让我们放心。至于之前我们向他许诺的条件,全部作废,就当是他欠少爷您一个人情。”
亦名一拳重重地打在一旁的楠木书桌上:“一次不成,那老家伙防范必定更重,再想要救姝儿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秦林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亦名:“少爷,主子派人来话,让您准备准备,即刻上京接任礼部侍郎一职。这是胡老先生写的推荐信。”
亦名接过信看了看,沉声道:“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上丰都城。
忙了一日公务的于正正在从礼部回府的路上,他正在轿子中阖着眼,却不想听到一阵悲泣的哭喊声。
“不要!救命啊!救命——”
“停!”于正睁了眼,喝停了轿子,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带着轿夫往方才经过的巷子走去。刚一转弯,便到了一比较隐秘的巷子,这里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加上天色已晚,就更没有什么人了,一群汉子正在巷子中脱着一名弱质女流的衣衫,于正当即大喝:“住手!”
三四名汉子齐齐回身望去,只见于正一人瘦弱文质的样子,便当他是哪里妄想英雄救美的书生,不屑地威胁道:“哪来多管闲事小白脸,哪凉快哪去,若是扰了本大爷的兴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官人救我!”女子看到于正,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流着泪激动地喊道。
于正被那女子的美貌一惊,心中一动,便喝道:“你们是何人,竟如此大胆在天子脚下欺辱良家妇女!”
“我家老爷乃当今礼部侍郎,尔等休得冒犯!”跟上来的轿夫与家丁齐齐上前将于正护在身后,那几名汉子见于正的人报了身份,又掂量了自己人不多,便提上裤子跑了。
于正见恶人都跑了,这才上前去脱了外衣,替女子盖住了不整的衣衫。
“多谢官人救命之恩!”女子激动地俯身一拜。
于正怜惜之心大起,更被美人那我见犹怜的风弱之姿所引,心下一动,便温声问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为何会被恶人欺凌?”
女子听罢,眼中的泪水落得更甚:“妾身乃青楼烟花地之卑贱女子,今日出门置办用具,不料却遇上恶人欺辱,幸得官人垂怜相救,此乃大恩,妾无以为报,愿下半生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使不得!使不得!”于正连忙将人扶起,“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何须如此客气。况且于某人身为朝廷命官,路遇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更何况他们如此欺辱你一个姑娘家,着实让人气愤。”
“对于官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妾来说,便是再造的恩德。”女子掩面而泣,“妾虽不才,身份低微,却也晓得得人恩果千年记的道理。大人心广不用妾报答,可妾若不报此份恩情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求大人收下妾吧,妾愿意为奴为婢只求伺候大人以报恩德!”
“这......”于正很是为难,“姑娘不必如此,于某人家中已有妻儿,贸然带一女子回去怕是不好。况且于某人身为朝廷命官,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这样吧,我派人送姑娘回去如何?”
女子见于正虽对自己有倾慕之色,却依旧保持正人君子之风,便知道是自己有所失礼了,福了福身脸露歉意:“让大人为难着实是小女子的不是,这样不知可否,小女亲自做了个无花果香囊终日戴在身边,能宁神养目,小女如今便将香囊赠与大人,聊表心意,还望大人收下。虽不值什么钱财,也是小女子的一片真心。”女子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摘了下来,递给于正,双眼缓缓输送着柔情微波,让人好不怜惜。
于正心下一软,便将香囊接过:“如此甚好。”
说罢,便派人用轿子送了女子回去,想起方才那软玉温香在怀的滋味,于正不由得甚是怀念,却又看了一眼天色着实已晚,便带着两名家丁徒步往府上走去,还不忘将女子所赠香囊放进怀中收好。
两日后,礼部侍郎于正因花粉过敏而引起了大病,久久不能好,皇上知道了派去了许多太医给他医治也无果。紧接着,于正病情越发加重,食不能进夜不能昧,身子瞬间便消瘦了许多,不过短短五日便去了。
皇上很是痛惜,加之于正家人认为于正之死有着重重疑点,请求彻查,皇上便下令让京兆府着手此案。发现于正之急病是他所佩戴的香囊引起的,根据当日陪同于正一起见过那赠香囊的女子的家丁所指,那女子出于骄阳楼,可京兆府的人去将骄阳楼翻了天也没能找出那女子的行踪,加上在京城之中也找不到家丁所描述那日所见的汉子,此案最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