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
“都是托顾大公子的福,现在绥安愿意无偿卖我消息的人可不少!”亦姝笑道,“好啦,我先回去了,为了看审内奸这出戏我可是一直饿着肚子!”
“恭送二小姐!”宏少柏微微福身,语气恭敬,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内奸被揪出,绸缎坊的生意渐渐恢复,但声誉始终受损,远远回不到原本昌盛的状态。加之年尾将至,仓库内的货物迟迟卖不出,这边织好的绸缎原本的买家不知道受了珍丝坊什么样的蛊惑,宁愿赔偿违约金也不肯收货。一大批天蚕丝积压在仓库,亦媛便是跑断腿了才找到了一家买家,还是在离绥安有几十里远的镇上,那客人是亦家老爷的旧友,听说了亦媛的窘境,才施以援手的,还派人送来了三成的定金,这笔钱刚好够解亦家的燃眉之急。
珍丝坊还在与绸缎坊大打价格战,原本便摇摇欲坠的绸缎坊此刻生意更是冷清的可怕,裴炎又派人上门请求收购天蚕丝,而且价格只是他第一次提出时的八成,被气愤的亦媛一口气回绝了。
亦府内,众人皆是愁眉不展。其他商业策略还好说,唯独这价格战是最难应付的,他们完全不知道珍丝坊有多少的家底和他们耗,但是现在的绸缎坊却确确实实是一天比一天难熬。
“大姐,珍丝坊有心弄死我们,不如我们干脆把门店关了吧,改卖其他,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亦姝天天看着亦媛愁眉苦脸自己却又帮不上忙,心情郁闷得很。
“我们亦家绸缎坊在绥安开了几十年,若是绸缎坊毁在我的手上,你让我怎么去见死去的列祖列宗?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亦媛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可是你看珍丝坊他们的气焰多嚣张,他们的工人都能天天嘲笑我们的工人,现在绸缎坊早就不是以前的绸缎坊了,人人自危,我们若是继续硬撑,早晚会被他们耗光。与其这样不是果断斩断亏损,至少还能保住本。”亦姝苦口婆心地劝着,“只要人在家在,商铺都可以重开,不是吗?”
亦媛似乎被亦姝的话说动了,神色也有了一点松动。坐在她身旁的宏少柏刚刚想开口,却又一个急促的声音抢在了他的前头。
“大小姐!那个裴炎又来了!”云儿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禀告道。
“别让他进来,就说我出门了。”亦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大小姐真不地道,明明人在呢,非要一次次骗我出去了,难道我是洪水猛兽么?就让大小姐如此害怕?”人还没看到,裴炎那讨厌的声音便远远的传来了。
亦媛不悦地瞪了云儿一眼,随即示意她退下。云儿刚退了出去,裴炎的脚便踏了进来了,看到黑着脸的亦媛,他忽然笑了:“大小姐就这么不欢迎我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奈何有些人脸皮就是厚,人家都拒绝得那么明显了还非要不知廉耻地粘上来。”亦姝看了一幅衣冠禽兽模样的裴炎一眼,还不等亦媛开口,便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二小姐何须与我置气,今日我可是诚心带着你们亦家的长辈前来拜访的。”裴炎忽然往门框旁走了一步,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爷,请。”
不一会,便见一个身穿紫色金丝绣边锦袍,约莫五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皆戴着金饰,一进门,那金光便耀了一屋人的眼。
“大侄女!好久不见啊!”男子嘴上叼着一个金灿灿的烟斗,他大步向亦媛走来,还不忘晃动身上的金饰,等走到桌前,他看了一眼满桌的菜式,不禁不屑地摇了摇头,“哟哟哟!不过几年不见,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了,瞧瞧这满桌的菜式,是给主子吃的么?裴炎,我们家工人吃的菜也不止这个货色吧?”
裴炎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后,还不忘配合地点头:“是的老爷。”
亦姝看着眼前一幅暴发户模样的男人,像一个小丑一样摆弄着一点也不搭的金饰,不道德地笑了出来,只是一眼旁边的亦媛那阴沉得不见底的脸色,讪讪地憋了回去。
“亦楠,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里哪里有你什么大侄女?”亦媛冷冷地开口。
“哎哟,大侄女,不过几年没见你就不认我这个老爷子了?”亦楠自顾自地在亦媛对面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亦姝,语气不善地开口,“这便是那天煞孤星?”
亦姝看他像是在说自己的样子,便一脸懵逼地看向自家大姐。
“碰!”
谁知亦媛已经炸毛了,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亦楠!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带着你的走狗有多远滚多远!”
亦姝暗叫不好,不管此人是谁,他能轻易地挑起亦媛的怒火,让她失去了理智,再这样下去大姐肯定会吃亏的。
亦楠见她发怒的样子反而笑得更欢了:“大侄女,别这么说嘛!毕竟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再说了,照绸缎坊这个速度继续亏损下去,这家宅院早晚都是我的。说不定我会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给你腾个住的地方。”
“你!”
“大姐!”亦姝一把将亦媛扯住,谁知亦媛一下子就将她的手给甩开了。
“谁跟你一家人了?!”亦媛喷射着怒火的双眼瞬间便滑落了泪珠,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冷笑,“你以为将绸缎坊弄垮了你就能得到它了吗?我告诉你亦楠,我便是将绸缎坊的招牌给毁了都不会给你留着,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得到绸缎坊!你这个心思歹毒良知全无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它!以前你得不到,今后永远你都得不到!”
亦楠也不怒,淡定地拿去桌上的茶壶便要给自己倒茶,却不想亦媛发狠一把将桌布扯了下来,整桌的菜落了一地,碗碟也碎了一地。亦姝被惊到了,到底这亦楠与亦家有什么样的仇怨,才让大姐如此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