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遗主，刘怆？”
那人不曾有客气的招呼，第一句便是询问，确认刘怆的身份。有些意思的事，他称呼刘怆为暗流遗主，也就是说，他更在乎刘怆母系方面的关系。
“不错，你是？“
“阴九幽。”
阴九幽身穿灰色的羽衣，身子消瘦但修长，他的眼眸是奇怪的灰色，皮肤也有些暗淡，就像是中了钳毒一样。他的手指是一种奇怪的长，甚至能够用狭长来描述，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生长，才变得这种类似幽冥的面貌。
火玲珑倒是饶有兴趣，她直接做了下来，牛饮水一样喝完了杯中的茶，道：“怎么是你？”
“汉皇驾崩的诡异，御冷堂的同仁们都抽不开身，只有我刚做完任务，比较悠闲，这便接下了这事，赶了过来。”阴九幽对火玲珑很是客气，看情况俩人应该是旧识，或者就是所谓的同仁。
“事情很重要？就算人手不够用，那也不必让你亲自出手。”
阴九幽幽幽的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主要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暗流遗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现在瞧瞧，也不过如此。”
得，又是一个找茬的，只是不知道他又是哪一位旧人。
刘怆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就被阴九幽看破了心思，“别担心，我和上一代暗流没有关系，也不是你母亲的什么旧人。”
“我目前只是燕王麾下，御冷堂的少堂主之一，耳濡目染的，对你有些兴趣而已，你不用多想，在将东西给你之后，我就会离去，再打交道，估计要很久以后。”
阴九幽话里有话，但是刘怆听不明白，他讨厌这种被别人耍的感觉，好像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什么秘密，只有他自己被瞒着一样。
“我没见过你，也不曾与燕王有过什么联系，暗流的事，和我关系不大，接触不多，我不知道远处寒江城的我，到底是怎样惹起了你的兴趣，若不介意，不妨说上一说。”
闻言，火玲珑扯了扯嘴角，似乎对刘怆的话不屑一顾，她道：“暗流和你关系不大？真真好笑。”
刘怆以为火玲珑还是在纠结火无双一事，便没有多想，他当然不知道火玲珑这句话的意思，值得已经不仅仅是当年的暗流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少知道一些对你是有好处的，我知道你一直被囚禁在寒江城，若是没有发生此次的事件，很可能你会老死在那里。但是即便出来了，也不代表你就能展翅高飞，外面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你清楚？你不清楚。在这里我劝你一句，安分点好。”
“对于你说的别的话我没有意见，但是有关寒江城，它虽然小，但是依然教会了我很多。你不过想说我是井底之蛙，但在我看来，到底什么是井还不一定，寒江城可以是，京都就不能是？神武汉朝就不能是？整个大陆就不能是？不过是在自己有限的视线里妄谈无限而已。”
刘怆端起了桌上的清茶，也是一口饮尽。
出乎意料的，阴九幽并没有像火玲珑的反应那么激烈，他扭过头对明显有意见的火玲珑使了个眼神，表明让自己来。
“既然你坚持，那我便告诉你。当年暗流主人身死消亡，与你的父亲燕王不无关系，有传闻说，正是为了得到御冷堂，燕王才答应了汉皇，不，上代汉皇的条件，默许了他的出兵攻伐，所以你能够理解，我们这些在御冷堂办事的人的心思了么？”
阴九幽欲擒故纵，知道刘怆不可能放弃追问，才刻意设下了这个局，他其实是想借机告诉刘怆一些东西，让他知晓一些当初的隐秘，这样才能更好的挑起刘怆对于燕王的愤怒，对于人性的失望。
但是身为御冷堂少堂主的他并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所以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掌控，而他又与火玲珑关系不错，所以那个人便呼之欲出了。
岂料刘怆在听闻这件事之后，并没有显得恼火的模样，他依然镇定，好似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样，接着问道：“御冷堂是什么？”
“我朝开国之初分设三公九卿，后御史大夫一职空缺，汉皇便削去此职，建立御冷堂与摄炎堂二部门，分别掌管检查百官与执行汉律的权利。说白了，御冷堂就是监察机构，有权对百官进行审查、质询、刺探，如果官员有违反汉律之处，那便由摄炎堂进行逮捕批斗。”
“就是一群级别高一点的探子，藏于阴影之中，进行所谓的暗查，搜集无谓的证据。”刘怆听得明白，一语点破御冷堂的作用职责。
“你说的不错，监察这种权利本来就令百官惶恐，更何况御冷堂直属与汉皇，有着世上最大的靠山，无人不敢得罪，无人不敢探查。燕王用暗流主人的生死交换掌控御冷堂的权利，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占了大便宜，不知道你这暗流遗主有何感想？”
阴九幽笑着看刘怆，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无妨，和我干系不大。”刘怆道：“现在不妨说一说，你来此地的目的。”
一般人听见自己父亲如此行为，都会怒发冲冠，而刘怆不咸不淡的不怎么关心，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阴九幽却偏偏因为他这个反应结果，在心底对他小小的赞扬了一下下。
喜怒不形于色，将爱与恨尽皆藏于心底，无论对错，但这很难得。
“在暗流盛行的年代，各种组织层出不穷，那时候因为神武汉朝与祭仙教的战争还处于高端期，所以顺应潮流，杀手组织最受欢迎。在繁杂斑驳的名目中，又以‘黄泉’最为出名，他们领袖是一个叫做碧落神主的人，天人境，不可估量，但是时间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就在暗流覆灭不久，和其他的组织一样，黄泉也渐渐的没落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碧落神主久不出世的这些年，黄泉居然慢慢的开始复苏。它就像一只隐藏在黑暗里的巨兽，没有猎物的话是不会苏醒的，所以御冷堂在探查百官的时候，顺便查到了这一点。”阴九幽顿了顿，“就在处死那名与黄泉有关的官员的夜里，一个盒子被送到了燕王的府上，值得探究的是，他们此番并不是威胁，而是送礼。”
“送礼？”刘怆疑问。
“不错，就是这个盒子。”
阴九幽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沉木盒子，其外表尽皆黑色，有旋转的花纹，看起来很是有来头。他将其推到刘怆面前，示意对方打开，并且说道：“虽然不知道黄泉示好的理由，但是送上门的礼物没有不收的道理，燕王在了解盒子里的东西之后，决定送给你。”
“我？”刘怆轻笑，显然是不相信燕王对他还会有什么好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面前的盒子产生兴趣，右手轻轻一扭，上面的黄铜锁便掉了下来，盒盖一掀开，只见里面有一个软木瓶子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而瓶子里面装的是黄金色的沙装物。
“鎏金沙，上等的锻造器物，将其洒在一些尘封的兵器上，可以为其再次开锋，提升阶级威力，我知道你有一柄锈刀，不妨试试。”
既然自己有锈刀对方这么清楚，那么这些年寒江城里面发生的事，燕王是不是也一清二楚呢？自己的那个便宜老爹，对一个囚徒都派了监察的人手，还真有意思。
刘怆没有迟疑也没有扭捏，直接拿出了腰间的锈刀，摆在桌子上，然后一手取出了盒子里的软木瓶，打开瓶塞，一股脑的将那些黄金沙倾泻了上去。
四人只看见眼前金光闪烁，大量金色的星点乱溅，炫的有些晃眼。这么粗暴浪费的只用鎏金沙，若是被一些锻造大家知晓，一定会指着刘怆的鼻子臭骂他一顿，须知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锈刀在沐浴鎏金沙之后，刀身上面的铜锈终于开始缓缓的脱落，这很奇怪，早先无论刘怆怎么打磨以及交击，都没有磕下半点铜锈，现在只不过是被鎏金沙淹没，那些铜锈像是人体上的污渍一样，自己就脱落下来。
而锈刀原本平平无奇的刀身上，也逐渐显露出一些纹路，像是云又像是水，不是很了解，整个锈刀慢慢的被染上了金色，看起来绚丽无比，刀刃处锋利的气息却一点不减，反而更加冷冽。
这刀横在石桌上，让人觉得它就像一条迷你的金龙一样。
“你可知道，你这柄锈刀的来历？早些年有些传闻，黄泉当年有一柄神兵利器，就叫做黄泉刀，但是后来下落不明，无数势力多番探查未果。”
“你是说，这柄刀就是黄泉。”
“不错。”
刘怆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完成‘进化’，展露出当年风采的黄泉刀，抬起手将其轻轻的挥舞，在空中划过了几缕金黄色的细线，很是华丽。
“千里迢迢来送一把刀，真是感激不尽。”
“不必，职责所在。好了，人也见到了，东西也给了，你怎么想与我再无关系了。”阴九幽站起了身子，对着火玲珑道：“玲珑，此番路上危机重重，你要多加小心，我在京都等你。”
阴九幽说完，没有等火玲珑回答，径直便走出了园子，留下身后三人云里雾里，不明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