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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进入三重境

地牢,漆黑静谧。

杨纪堂一点一点脱下绳索,发出丝丝簌簌响声,宛若巨蛇蜕下皮囊。

忽闻远处铁门嘭嘭作响,不久,似有百千人喊杀声阵阵,杨纪堂猜测,“是寒寒来救我了吗?她会不会有危险?”,不由得万分着急,暗自责怪,“都是我胆小怕事,步步退让,将寒寒置于险境,待我走出地牢,一定让这些妖魔鬼怪好看,爷爷的!”

以前没有功夫,只能一直躲,一直退,奈何师父师姐形同陌路,至亲祖母魂归九泉,如今脱胎换骨,武艺初成,他绝不再让步,严寒若有损伤,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胸中郁结一股气,额头青筋迸出。从双臂到背脊,从腰间到胸膛,一块块皮肤呈现青黑的颜色,骨头似乎寸寸断裂,杨纪堂痛苦万分,疯狂呼喊,五官狰狞着挤到一起,一瞬,‘实意法腾蛇’功力大涨。

杨纪堂浑眼睛看向上方,露出一丝睥睨的笑容,他似若无骨,在绳索中陡然滑出,随即,脚踩‘逍遥游’猛向上冲,抓住头顶的精铁围栏,再一纵身,使出‘实意法腾蛇’的妙用——缩骨成寸,从不足半尺的空隙中滑将出去。

奈何越出地牢之后,又是黑漆漆的走廊,微弱的光线中,他朝传来的微弱喊杀声,急匆匆奔出,口中呢喃着,“寒寒,你坚持住,我来了!”

牢房之外的战斗仍在持续。严寒离开阳神宗之后,曾两遇强敌。一者,剑门山盗书之时,被天下第一门派——剑门围堵,能逃脱已是万幸;二者,活捉杨纪堂之后,被易稼轩、韦皋等三人追击,那时杨纪堂已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又存着不忍之心,故而选择撤退。

只是现在,只能硬拼。

赵勇的功法至阳至刚,严寒几次内力相抗,皆落了下风。‘碧水诀’变幻莫测,一时似瀑布直下,剑意一往无前,倾泻千里,而后周围兵卒渐多,严寒又将短剑拉成一道道银色屏幕,伴着隐隐水声,一碰即走,空柔无比,身法却愈加快了许多,似汪洋大海,无所不包,在牢房顶上、数十兵卒之间游走。

正所谓相生相克,严寒出招狠厉之时,赵勇与之硬拼,占据上风,再转向空柔,赵勇却处处掣肘,每一刀如砍在棉花包上,发不出力气。

若是杨纪堂在此,必会讶异万分,严寒的招数,神韵与清澜门极为相像,却又比清澜功法高深许多,犹胜汪洋与小溪之别。

数十卫兵稍有空档,严寒便见缝插针,一招制敌,不一会儿已有十余人中剑。赵勇暗想,我内力应胜于她,只是她的招数实在高明,若任她来回游斗,官兵怕要死伤许多,只需缠住她,待我大军赶来,任她三头六臂也将葬身于此,喊道:“你们退下,我来!”

卫队令行禁止,退出战圈,远远包围,赵勇也变了路数,藏三分气力,以拖为主。

时光越久,严寒越急。剑身斜撩,赵勇闪身躲过,将刀藏于身后,卖一个破绽,严寒朝他趋避的方位横甩短剑,赵勇不躲不避,手腕一抖,血刀从身后换左手持,直刺严寒腹部,刀长剑短,严寒一心攻击,猝不及防,虽扭动腰肢,避开半寸,却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赵勇欺身再上,忽闻喊声:“赵勇退下!”声音严厉,正是快步走来的王允。

赵勇立时止住,在牢房顶上作揖道:“大人,赵勇来迟,您受惊了。”

严寒捂着腹部伤口,跃下房顶,殷殷鲜血不断渗出,眼中寒光森森,看向王允,杀意更浓。卫兵弓步持戟,赵勇飞至王允身前,横刀相护,即便严寒已经受伤,他也丝毫不敢放松。

王允拍拍赵勇的肩膀,“你们都抬着兵器做什么,别担心,那姑娘,王某可否与你谈谈?”

严寒哼道:“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和你谈。”

王允轻笑,“如我所料不错,你要救的人,在王某这三尺牢房之中,就凭这个,咱们能谈谈么?”拉开赵勇,再向前走两步,赵勇担心道:“大人不可。”

王允转头笑道:“无事的。”

严寒见这老人五柳长须,面露浅笑,一副和善面孔,放下几许戒心,“你放人,我便不和你为难。”

“哦?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放人呢?”王允神色依旧如初。

“因为你们不分好歹,易大哥保家卫国,我和杨纪堂千里驰援,你们节度使却说我俩是贼人,说易大哥不听军令,还把他们绑起来,真是可笑,”严寒丝毫不把四周的卫兵放在眼里,剑指王允,“老人家,你去转告那个昏官,就是那位所谓的节度使,劝他速速放人,否则,纵有千军万马护佑,我也会让他灰飞烟灭!”

赵勇大喝:“大胆!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严寒斜眼打量赵勇,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她既然敢独闯,又岂会害怕,这个眼神,是在嘲讽赵勇毫无英雄气,甘做官家奴才。

赵勇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当年杀伐果决的他,何曾受人半点挑衅,一时火气上涌,拔刀相向,“我和你再战三百回合!来啊!”

王允拉住他的肩膀,“不可莽撞,我安排你的事情,你办的如何?”

赵勇再气,当着王允的面,也不敢有丝毫僭越,恭敬答道:“我去城中行营打探过了,当下并非战时,可城中士兵身着盔甲、手持兵器,战意旺盛,看来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凤翔官兵并非软弱无力。”

王允眉头紧皱,呢喃着:“怎么会?我得到的线报从未出错,这次怎会如此大相径庭,军容当真如此整齐?”

赵勇道:“大人,军容齐整是好事儿,你何必如此忧心。”

王允没有答话,思考了一会儿,毫无头绪。

严寒捂住伤口,她流血过多,脸上发白,依然坚持喊着:“你们快放人,放了杨纪堂!”

赵勇讥笑道:“怎么?撑不住了?刚才还要和我一战,气势去哪啦。”

只听得震天巨响,严寒身后的铁门碎成一片,黑衣少年收回拳头,缓缓走出,“你要战?那便战。”

一拳击碎精铁的牢门,何等的功力!在赵勇的卫队眼中,他更胜阴诡地狱走出的恶魔。

严寒转身回头,泪珠晶晶闪着,沉甸甸的防备终于卸下,快步走到他身旁,又退开两步,赌气道:“看来你没有大碍,是我多管闲事,”转身要走。

杨纪堂一把拉住她,关切道:“你受伤了?”

严寒莫名流出两行清泪,“我寡廉少耻,用不着你管。”

周围一片哗然,这还是方才的恶魔吗?怎得,忽然成了撒娇的小女子?

严寒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杨纪堂眼中满是疼惜,宠溺道:“牢里很暗,我找了好久才出来,不过,他们伤了你,我便把他们杀了,你等我一会儿。”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赵勇见杨纪堂内力强劲,不由见猎心喜,狂傲道:“小子,能一拳打破牢房铁门,功夫不错,我想领教。”

王允正要抬手喝住赵勇,转念一想,“这位杨纪堂能在万军丛中搅弄风云,倒不如拿赵勇试他一试,若真有些本领,召到麾下也未尝不可。”王允来凤翔不足一日,已通过诸多途径,打听清楚之前的战役,只是没想到前一天的功臣竟成了犯人,虽然许多问号难以抹去,也只能谋定而后动。

杨纪堂听着赵勇的挑战,没半分反应,他小心翼翼将真气注入严寒体内,眼神里满是疼惜,倒像四周无人一般。

蔑视,赤裸裸的蔑视。

王允向一旁撤出三步。

赵勇紧握血刀,眉间深蹙,森然道:“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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