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飞来两道人影。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眼鼻口紧紧聚在一起,猥琐至极,这人哈哈大笑,两手撸着长长的袖子,迈着八字步,看似随意的走动,速度却是极快,密集的人群,竟然丝毫不能阻挡胖子的步伐。
杨纪堂暗想,“这丑胖子好高明的身法,见所未见,看他使的步法,比之逍遥游也只略逊一筹,不过我对逍遥游太不熟练,和他的水平可就差远了。”
另一个更加引起杨纪堂注目。他年岁比自己还小,灰衣灰裤,在空中笔直飞过,像一把箭笔直射到高台之上,风驰电掣急如星火。
杨纪堂暗叹:“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年轻人武功怎么这么高明,不可思议!”
还未跳上高台,丑胖子的双手呼啦甩开,两只长袖骤忽张开,直冲弓箭手,疾如雷电,比起宋玉的红绫更加奔逸绝尘,数十弓箭手触之则伤,哀嚎一片。
几个离得较远的侥幸躲开了胖道士的长袖,又朝铁笼弯弓搭箭。奈何动作刚刚摆好,那飞在空中的少年已然赶到,一柄毫无颜色的铁剑张开,“唰唰唰”,少年动作不改,七个人头嘭嘭落地。
清枫终于从宋玉的红绫中跃出,看到同时来到的两人,惊道:“是任风子、裴旻,都给我上。”
任风子,江湖更喜欢用人疯子形容他。他看起来憨态可掬、平易近人。相传有一次,人疯子行路的时候,遇见个对脾气的人,他聊了半晌,甚至快要兄弟相称,却突然间把人家脑袋拧下来,有人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他回答,“那人踩死一只蚂蚁,杀生嘛,我不喜欢,就把他杀了,哈哈,”喜怒无常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任风子属阳神宗神武堂堂主。
裴旻,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却没人敢小看他,阳神宗五行堂数百人,堂主皆是武学大家,但兵戈堂堂主裴旻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他的剑法没有繁复的变化、没有虚虚实实的后招,只有一个字,快!
宋玉面露喜色,喊道:“疯子、小铁剑,先把大哥救出来。”
裴旻缓缓走近铁笼,清松喊道:“小子,从我手里抢人,你休想!”持剑跃起,扑向裴旻。
裴旻后移半步,趁清松还未落下,向前上方斜冲,清松手挽剑花,撩向裴旻。裴旻在空中陡然加速,咔擦一声,震耳的金铁相交之声,裴旻在清松身后落地,依然缓缓走向铁笼。
清松也像跃起之时一般,稳稳着地。只是,手中的长剑在他落地的一刻,片片破碎,顺着剑柄,一滴滴血啪啪落地,清松的虎口被震裂了数道口子。
除了比剑的两人,没有人知道,只刚刚那一刻,裴旻已经出了数十剑,只是他的剑太快,快到好像只一声巨响,而不知他的速度,是在一个响声未落之时已经接起另一个,数十响声仿佛一声一般。
清柳只出工不出力,喊杀着安排周围的人去击杀阳神宗众人,此时也不禁动容,裴旻的剑太快了,快到自己都看不清!
裴旻先退半步、然后飞跃中加速,看似没用,其实不然。清松瞄着裴旻跃起,裴旻后退之时,他只能在空中改变方向,劲力自然小了许多,裴旻空中加速,清松也只能加快出剑速度。裴旻只是两个动作,清松的节奏全部乱了,自然力道弱了不知多少,这些不是苦练的结果,而是长期杀伐形成的本能经验。
清松走到铁笼前,骆野慢慢站起,吭吭咳嗽两声,说道“裴堂主,骆野多谢。”
裴旻铁剑甩起,铁笼乓啷作响,只是,竟然没断,铁笼完好如初。
裴旻疑惑的“嗯”了一声,换双手拿剑,后退几步,猛往前冲,运足十成内力,劈向铁笼,“哐啷啷“,数百斤的铁笼在空中连连翻滚,骆野也随着铁笼打了好几个滚。
宋玉兰花指对着裴旻,急切喊道:“小铁剑,兔崽子,你给老娘小心点,伤了大哥,老娘要你的命。”
可是,铁笼依然如初。清枫狂笑道:“这个铁笼子是寒铁做的,哈哈,你砸不坏、打不烂,骆野死定了。”
任风子笑道:“我用办法啦,小铁剑,你护着我,”小跑过去,两手抱起笼子就跑。
举着上百斤的铁笼,任风子速度依然迅捷,膂力可见一般。
万马帮众人、与阳神宗有仇怨的观礼人数百,他们自然不会让骆野这样走了,任风子在枪林剑雨之中左右闪动,还能不时踹飞几人,只是各色人等都向任风子身边聚集,像蚂蚁群围住一个大米粒,任风子越来越吃力。
宋玉喊道:“小铁剑,快帮着疯子,带大哥离开,老娘给你们殿后。”
裴旻已经赶到任风子身前,铁剑挥过,五个人头飞出三丈。
剑太快,快到被砍下头的人还站着,脖子里喷出一道道血水,像极了五个血色喷泉在人堆里绽放。溅到周围人的脸上,即便这些人手上都沾染过人命,依然吓得呜嗷乱叫。
这场风波过后,有人说起裴旻那一剑,仍然心有余悸,他们说,“裴旻的剑,就是鬼,魔鬼!他的一剑,不只杀了五个人,更吓疯了五六条好汉,五步之内,纵没吓疯,也没有再敢拿起武器的,他们怕了!”
裴旻把速度提到极致,一步一杀,一剑一人头。懵了!许多人懵了,直到第一个喊叫声响起,才激起千重浪,喊叫声一片。
喊声落下之时,裴旻和任风子已然越过围墙,飘然而出。
剑门清枫始终未能出现,他怕了吗?自然不是,只因宋玉紧紧缠住清枫、清柳。
宋玉何许人也?阳神四使之一,四使各个身怀绝技,横向无忌,在阳神宗的地位犹在五行堂堂主之上。
宋玉红绫飘动,硬时如长枪直插,软时又像铁鞭横扫,无缝不入,难以捉摸,处处是杀机,清枫清柳怎敢分心,否则顷刻便有丧命之危。
数百观礼之人,连着万马帮的弟子,已经乱成一团,至于马德,早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没有了一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