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几千里,所有的压力与怯懦似乎都可以扔在一旁,杨纪堂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爽。
不到半日,杨纪堂已到了剑门关,只见连山绝险,峰峦起伏,大小山脉如利剑插入云霄,数来有七十二支之多。进了山脉之中,又有古柏参天,浓荫蔽日,郁郁葱葱,亭亭如盖,虽是盛夏,却无一丝炎热。
山石嶙峋间,本就少见人烟,杨纪堂找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将马连拉带拽,拖了进去,山谷草木甚多,也不怕马儿饿着。出谷多时,找到一砍柴人问了出入剑门的路子,走了半个时辰,才见有一小道,自远处山上栈道而至此,两旁皆是松柏,又有猿声阵阵,鸟鸣不已,杨纪堂不禁赞叹,剑门所在,真是夺了天宫福地。
入夜十分,杨纪堂沿着栈道疾驰,飞奔数里,见一门楼,两名身着淡青色衣装、白色裤子的少年直立于城楼两侧,杨纪堂内劲一提,飞跃而起,落到城楼之上,悄然无声。
过了门楼,杨纪堂翻开地形图,按照图中所绘,找了个方向,在图上尚且不觉,入了其中,才感到剑门之巍峨,群山与楼宇合为一体,虽已至深夜,亦能清晰感到铺面而来的庄严肃穆。将地形图记下,随即撕毁,找一隐蔽处扔了。
杨纪堂奔向经楼,时已深夜,见这经楼足有五层之高,琉璃瓦的楼顶,青灰的墙壁,其中一片昏暗,杨纪堂找了一隐蔽之处,腾空跃起,至一窗户进入。这其中尽是些古文典籍,孔孟之说应有尽有,墨子韩非子也是许多,其他诸如竹林七贤等等,浩如烟海,直翻到夜半,才看到楼梯之处,挂着一张木牌,上写着古文典籍。
杨纪堂自叹:“我怎么这么笨,这么多书,肯定有所区分,”再上一层,看到写的是内力心法,再上是奇门六甲、直到第五层,才见木牌上写的是诸般兵器,黑暗中模糊不清,找到剑决所在,天色已有一丝蒙蒙亮。
杨纪堂只得退出了经楼,山中空地上已有辗转腾挪之人,杨纪堂奔出跃出山门,下了山去。
山门栈道连着下山小路,数十里远,到了山下,天已过午。一夜间,五层的经楼,一层都未翻完,今晚再去找,不知今夜能否找到,索性在剑门隐藏起来。遂找了一镇集,又购置了许多干粮,盛了大袋饮水,入夜复又上了山。
在后山,不见楼宇,杨纪堂找了一处山石嶙峋、草木茂盛的山洞,将食物盘缠放下,轻便了许多,潜入经楼。
白天藏于后山休息,夜晚入经楼寻书,只是六七个夜晚过去,将这一层翻遍,竟还是没找到。
这日,杨纪堂正在后山山洞歇息,听得有一男一女的对话,立时惊醒。
听到女子咯咯笑着:“木然师兄,‘水龙吟’这么厉害啊,你懂的真多,”男子笑道:“那是,我管着经楼,就是咱们掌门也未必有我知道的多,哈哈。”
“这么厉害的剑法,我在经楼怎么没找到,你找来我看看呗。”
“这……你入门不久,武艺不够,怕是还不能看这么精深的……以后年岁多些,就好了。”
女子冷冷道:“原来师兄都是骗师妹的,还说咱们是一家人,才一本书,我就是看看,又不是不还你,要不,要不你以后别来找我啦。”
“别别,师妹说的哪里话,其实,我也没看过,这部经书,一直是木枫师祖管着,没掌门的命令,谁都不能看,我师父师祖都不能,咱换一部成不?”
“亏你说你多厉害,原来都是骗人的,咱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男子惊慌的语气,“好师妹,这…这…也罢,为了师妹,纵是刀山火海也去得,我趁着机会给你取来。”
女子嘲笑道:“师兄真的肯?还是算了吧,你师父逮到了你,要扒皮抽骨吧,何况你又没有拿到经书的本事。”
男子急忙说道:“哼,我守护经楼十几年,拿一本剑法又是什么大事?剑法就在经楼的暗格,我今夜便给你取来。”
女子娇滴滴说道:“还是师兄对囡囡好,我也不是一定要看,只不过,你管着那么大的经楼,连一本剑法都不让我看,还说对我好,骗鬼呢。”
“好囡囡,让你看,我啥都让你看,你看完我,我也看你,嘿嘿,哪都看,哈哈哈。”
“就你嘴贫,哎,别别,被人看到了。”
“就香一个,好囡囡。”
女子调笑着跑开道:“拿不到剑法,我才不让你香呢,嘿嘿。”
听得二人声音渐远,杨纪堂喜道:“我道木然是谁,原来是雨诚酒楼那胖子,踏破铁鞋无觅处,水龙吟,究竟还是有眉目了。”
入夜,杨纪堂在书架上面趴着,听得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瞅见一个青衣白裤的身影摸到西北角落墙,各处摁了几下,“吱哑”声响,墙壁内伸出一块木板,青衣白裤将木板上的书拿了。
杨纪堂心道:“定是木然道人,”杨纪堂轻声跃下,灵猫一般,未发出半点声音,快步走上前,木然道人似有所觉,甫一回头,杨纪堂掌风袭来,木然道人双手紧握,口吐鲜血,萎靡在地,杨纪堂拿书来看,封皮上写的正是《水龙吟》,转身要走。
“好狠辣的小子,”杨纪堂正要离开,一旁传来女子声音,杨纪堂搭眼一看,是两个身着黑衣黑裤的女子,头上蒙着黑色面纱,大惊之下,岂敢逗留,登时向窗前飞奔,其一女子飞身而上,一剑刺来,杨纪堂避过剑锋,回头挥出一掌,女子闪躲不及,受伤倒地。
得出了喘息之机,杨纪堂又全力奔驰。
奔了几步,另一女子在腰间抽出软鞭,朝杨纪堂身上甩去,杨纪堂堪堪避开,女子猛一加速,换左手持短剑刺去,女子动作迅捷连贯,杨纪堂躲之不及,踉跄间碰倒了一个书架。
女子压低声线,“拿来剑法,饶你不死。”
杨纪堂一心想要逃命,又岂会管这些,一手捂着伤口,跃到书架之上,踏着一个个书架,再朝门外跑去,刚跑了两步,又被女子追上,飞起一脚踹来。
杨纪堂双脚错开,一股内气上提,‘风波三叠’,跃起丈余。
再落地时,已到窗口。
“有人毁坏经楼,快来人呀,”屋外喧哗声阵阵。
数名剑门门人涌入,女子一把闪亮的银针飞出,这暗器飞行之中,竟然疾速转动,带着诡异的弧线,使人难以判断方向,几人立时倒地,杨纪堂趁着空隙从窗户跳下,蹬住每层窗檐的凸起,安全落地。
受伤的女子也忍痛爬起,喊道:“教主,快走。”杨纪堂忽觉语音甚是熟悉,略一沉思,原来是白天和木然谈话的囡囡,这次盗书真是讨了个巧。
到了外面开阔之地,七八名剑门弟子挺剑直上,远处又有援兵,杨纪堂刚要往山门外走,又想到:“我的盘缠还在后山,得先拿了。”
其实杨纪堂思虑简单,没有江湖经验,孙奇庸又不曾教导他,拿了经书,赶忙跑出山,还管什么盘缠。是以虽然拿到剑法,竟然又往后山跑。
杨纪堂独战数人,且战且退,直到后山。
拿了盘缠,十数名名剑门弟子已经将他围起,杨纪堂数次外冲,都被逼回,眼看着退到了后山悬崖。
一个四五十岁的长脸汉子赶来喊道:“魔道妖人,来我剑门所为何事,速速招来,饶你不死。”
擒贼擒王,杨纪堂横下一条心,聚满内息,轻功迈出,空中连踩,猛然挥剑,朝汉子抹去,汉子出剑相迎,两剑相交,猛一抖手,噼啪作响。杨纪堂顿觉持剑之手有如雷电击过,急忙后退半步,汉子垫步再刺,仓促之间,杨纪堂持剑再挡,道士剑上力道又变,势大力沉,竟似有千斤之力,杨纪堂控制不住,长剑脱手,汉子又前伸上挑,“噗”,杨纪堂肩膀被划出血洞。
汉子缓缓走向杨纪堂,冷笑道:“还想反抗?”
看着前面数十门人。杨纪堂想到:“落在他们手里,必死无疑,身后的悬崖虽深,未必无落脚之地。
他爷爷的,不管了,跳。”
杨纪堂跃下悬崖,在左近找了一处凸起抓住,再找下一落脚之地。
剑门众人站在悬崖之上,纷纷拿剑朝杨纪堂扔去,杨纪堂手被刺中,一时使不上力气,跌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