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股劲力飞驰而来,破窗而入,直中杨纪堂腰间“悬枢穴”。
杨纪堂登时手脚不能动弹,嘴巴说不出话,又见一道黑影闪动,将杨纪堂挟在腋下。
那人连踩几步,腾空而起,飞到清澜门外、胭脂湖边的一处密林,将杨纪堂放下,又虚空一指,解开了他的穴道。
杨纪堂见他武艺高强,想跑却又不敢,磨蹭着退了两步,正害怕间,那人沉声道:“纪堂。”
杨纪堂心道,“他怎么认识我,”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端详他的面容,邋遢的道袍、笔直的站姿,这是…惊喜交加,喊道,“王伯伯”。
来人正是王忠玄。
王忠玄身子前推,猛出一掌,直击杨纪堂胸前,杨纪堂吓得猛一激灵、后退半步,却未感到疼痛,只觉一股气劲走入经脉。王忠玄点头道:“心法口诀练习倒还勤快,内力有了些根基。”
杨纪堂有些害羞:“我每晚都将你教我的心法口诀练上三遍,可是我没什么内力,王伯伯你在骗我吧。”
王忠玄从来都是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如果有人说他家里刚死了人,一定没人反对。
这会儿他又冷冷说道:“我知道,今天上午,你还被别人一剑制住!”
“啊?你是说和靳飞雪比武?王伯伯,你怎么知道的?”杨纪堂挠挠头,“都怪我太笨了,什么都学不好。”
“你当然学不好,我封住了你丹田二脉,你的内力只能修炼,却不能运转,怎么可能打得过别人。”
“你封住了我的经脉?”杨纪堂一脸茫然。
“你年纪轻轻,拜师学艺,难免好勇斗狠,我封住你的经脉,一则为磨砺你的身心,二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门人发现你身负上层心法,对你未必有利。”
杨纪堂虽不懂磨砺身心、怀璧其罪的道理,却知道自己并非资质极差,喜不自胜,拍手道:“这么说,我也可以成为高手的,哈哈。”
王忠玄轻轻点头,双指点中杨纪堂胸口中庭、巨阙、建里三处穴道,杨纪堂胸口仿佛喷入一股热气,连续咳嗽几声。
指着一棵碗口大小的树木,王忠玄道:“你再催动丹田之气,打这棵树试试。”
杨纪堂内力缓缓流出,使一招清澜掌法‘苍松迎客’,膝盖微曲,双掌合拢,内力喷涌而出,直击树干,听得‘咔擦’一声,小树中间折断,断裂之处如刀斧砍过。
杨纪堂大喜,看着自己的双手,“王伯伯,我,我能一掌打断一棵树,”王忠玄轻轻点头,他竟然露出了些许笑意。
“我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功夫,难道,难道是王伯伯教给的我那门心法口诀是……”杨纪堂有些不敢相信。
“嗯,那是一门内功心法,玄门正宗。”
“原来是内功,不是安神静气的口诀。”
“是内功心法不假,也有安神静气、强身健体的功效,我从不骗人。”
杨纪堂恍然大悟道:“每次比武,我从未胜过,但是别人老打不疼我,我还以为是我长得壮实呢。”
王忠玄严肃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戏谑,“如今你内功已有根基,只是招数寻常得紧,以后更须勤加修炼,切莫耽搁儿女之情,何况,我看你师姐对你也没什么情意。”
杨纪堂大窘,脸色微红,连忙掩饰道:“那王伯伯再教我招数吧。”
王忠玄又严肃起来,瞪着他,“学内功还不够?还想练我的招数,我上辈子欠你的?如果不是听说你差点被打死,我岂会管你那乱七八糟的事。”
杨纪堂知道,王忠玄外冷内热,所以对他的出口伤人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仍旧感激道:“王伯伯教了我这门内功,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又突然想到:“哎呀,王伯伯,我清澜门规,不许擅学外门武艺,否则逐出门派,这可如何是好?”
“逐出门派就逐出门派,小门派的微末功夫,有什么值得学的?当然,如果你认为我教你的功夫没什么门道,妨碍你在清澜门过舒服日子,大可以把内功废了。”
杨纪堂摇摇头,心想,“这么好的内力,我才不会自废武功,顶多,我还装作没有内力不就得了,嘿嘿。”
回想起拜师之前,从青州老家到博州清澜门的路上,王忠玄从未说起过他的门派,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王伯伯,听师父说,清澜门广交天下门派,你武功这么厉害,是哪个门派的?等我日后有所成,就去找你吧。”
王忠玄不屑道:“广交天下门派?当年的清澜祖师顾海潮算得上一号人物,只是现在,呵呵……你也不必再找我,我虽粗鄙肤浅,却也不会见你。”
“王伯伯怎么会粗鄙,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能飞天遁地的高人呢。”
王忠玄道:“天下奇人异事何止千万,你能见过几个。”
杨纪堂依然倔强:“我掌门和师祖都是第一等的高手,师叔祖武功也很高。”
“三脚猫的功夫,焉敢称雄,呵呵,至于你师叔组,倒还有几分本事。”
杨纪堂纠结道,“我清澜掌门战胜了开碑手王密,还算不得高手吗?”
“王密?你太幼稚了,当年我封你穴道,却留了一线空隙,你遭遇生死危机之时,可以激发至强内力,却要心神大损,月余才能恢复,所以,打赢王密是你的本事,与钱若尘无关。”
“真的么?”杨纪堂看着自己的双手,满眼的不可思议,“我竟然这么厉害!也是高手了吧,哈哈。”
“你算什么高手!王密不过山野村夫,即便我解了你的穴道,你和王密对战,也不过半斤八两,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杨纪堂还是欣喜不已,笑道:“王伯伯,你以后多教我功夫吧,我再给你烤兔子吃。”
王忠玄轻拍杨纪堂的肩膀,“能送你一场造化,也不枉相识一场,只是我曾立誓,终生不会收徒,你好自为之吧。”
“可是,我去哪找你呢,王伯伯?这些年,我经常想起你。”
王忠玄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教过杨纪堂功夫,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再相见。他轻轻摇头,没有回答杨纪堂的问话。
一瞬之间,王忠玄消失在当场,杨纪堂睁大眼睛,满目诧异,之后王忠玄出现在杨纪堂身侧,挟起他的肩膀腾空而起,风呼啸着进了杨纪堂口鼻,竟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及至憩园,王忠玄抓起杨纪堂的双臂,猛一摆手,杨纪堂轻飘飘落回院子,王忠玄腾空又起,眨眼间,没了踪迹。
杨纪堂像是做了场梦一般,只是运行内气之时,那雄浑的感觉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静静坐在床沿,心里满满惊骇,自言自语,“王伯伯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难道他是下凡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