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清了此次战役的缴获,可以说是大大的缓解了山寨的尴尬,以前就那么一点家底,不用说缺少兵卒,就算是有人,却缺少资源,马匹、盔甲、兵器等等都是硬性要求,更不用说军营扩张,粮食等吃住的问题,除了前次缴获巨野的物资,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任何收入。
山寨人越来越多,这就给了李祚很大的压力。
看眼下大大的占了氏叔权的便宜,物资丰厚,在解决了山寨的囧镜的同时,还有大大的结余。李祚决定借机招兵买马,壮大山寨,既然有这个机会,李祚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因为再多的兵他也吃得下,这就是不缺将领的优势,但是有一点很让他尴尬,那就是打下来的城池没有得力的人来填补空缺,这不得不让他分拨武将镇守,这样一来,手底下的兄弟却是不够用了,目前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单是山东地界上,就有多少州府,看来人才的匮乏,尤其是文官的匮乏是当务之急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李祚就头疼,这种特殊的人才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不像招兵那么简单。而朱温这手下有没有真人才还很难说,挖墙脚也是一种风险,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也不知道军师推荐的几位朋友收到书信没有,收到了会前来投靠自己吗?李祚思绪很乱,坐在屋子里陷入沉思,郭开平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守候着。
曹州是打下来了了,一切地方官吏一个也没有,李祚深知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看来一切希望都在军师身上。
由于深刻体会到了节度使藩镇割据的危害,李祚决定以后都废除节度使这个制度,至于怎么实施参考开元年间的制度即可。而眼下要做的,就是招募这济阴的年轻有志之士加入复辟大军。
节堂商议大事,诸将积极地参与并出了建议,其中以郭开平最为急切,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之前在巨野就想建议李祚招兵,只是当时家底不厚,而且那里的年轻后生也有一部分主动投靠,所以此事他再也没提。
可是眼下情况不一样啊,这可是十三万户人口的超级大州啊,那是潜藏着多少兵源啊,而且自家主子早施了恩惠,招兵的困难会小得多,此时他不得不佩服小皇帝的远见卓识,当初李祚颁布分发钱粮给百姓,大部分人都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询问,李祚只说了太宗皇帝说过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众人还是倒懂不懂。
会议一结束,几个人都是满脸兴奋的前去准备招兵事宜,因为这件事他们是切实的受益者,关系到以后扩军的举动,谁还能不尽心竭力呢?
最淡定的就是王彦章了,虽然他现在算是龙威军的一员,但是因为他的坚持,李祚也没勉强他,旧部仍然是给他带领,但是不参与作战,而此次扩军也没有他什么事,所以倒是落得清闲。
军营外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栅栏门口一张长长的案几摆在那里,案几后面端坐着几员威风凛凛的大将,案几前排了两列长长的队伍,看上去全是一些年轻帅气的小伙,大部分在二十岁左右。一个个手里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其实就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等关键性的信息,这些后生就是看到招兵的榜文后来到这里参军的。
坐着的几人看到长长的队伍,生龙活虎的后生,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帮他们办理参军手续,其实几个狡猾的人都是在默默选兵了。
从早忙到晚,总算是收摊了,统计人员名单,总共招募到兵卒一万三千人,这个数量让众人扎实的激动了一把,一天的成果就能与自己这些人奋斗了半年的人数打平了,而且其中不乏能力出众的人才,几人举酒相庆,李祚最为高兴,连连敬了众将三碗酒,以表谢意,众将更是激动,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说着豪言壮语,本来身为将领,强大的正能量是一定要的。
李祚给出了半个月的招兵期限,众人没有丝毫觉得麻烦,都是争先抢后的去做,李祚倒是落得一身轻松,想他们也算得上是军伍中的人精,选兵这种事肯定最在行,反而是自己却没有他们独到,而自己要做的虽然看上去简单,但是更考究人的眼光,因为一大堆空缺的文官需要李祚想办法。
说道这里,李祚脑海里倒是想起了那个激烈与自己辩驳的幕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想起此人,就像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就留下此人一样,看来自己是穷疯了,是个人才都想打他主意,这样可不行,万一识人不明那祸害可就大了,但是面对这个人,李祚的心情很忐忑,从忠心和才能来看,这个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此人思维很是异于常人,倒是跟后世的律师极其相似,这样的人要是用来独当一面,也不知道可不可取。
心中虽然很多疑虑,但是丝毫不影响李祚要去见见此人的决心。
狭窄的小屋子里,透着一束微弱的光芒,一位满脸正气的大儒正端坐在干稻草上闭目养神,这时有脚步声响起,离他越来越近,他慢慢睁开眼睛,一位白袍少年风度翩翩的站在门外盯着他看,旁边还有一虎背熊腰的人瞪着虎目在瞅着他。
“该来的还是要来”。他在心底嘀咕一句。
来人正是李祚郭开平二人,而山羊胡子的大儒,正是前次与李祚辩古论今的氏叔权幕僚。双方相见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交流显得复杂。随后大儒又骄傲的闭上了眼睛。
终于还是李祚先开口了,毕竟此人也是自己要争取的对象,摆架子什么的不是自己的作风,毕竟说到底人家也只知道自己是个山大王,就算是皇帝,礼贤下士也是正常的。
“先生可还安好?”李祚不知从何说起就拿了这句作为开头。
“托大王的福,吃得下睡得着,只是思念将军,心里无可避免的怨恨大王。”大儒毫无顾忌的说道。
李祚镇定自若,笑眯眯的看着他:“先生既然怨恨于我,必然是承认我比你家将军强,既然如此,是否现下的结局正是先生追求的境界?”
“大王的事情在下管不着,只是不管是什么结局,在下问心无愧,怪只怪人微言轻,将军不听在下忠告,正所谓主死臣辱,还望大王给个痛快。”山羊胡大儒还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先生饱学之士,又是高风亮节,奈何却看不透一件事!”李祚感叹。
山羊胡睁开眼狐疑的盯着李祚:“什么事,在下自认行得端正,虽本事低微,然而却是尽心竭力,并没什么看不清的。”
“先生可知三国高士陈宫,一身才学,满腔热血,有胸怀天下的大志向,更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但是,一生却是识人不明,虽然身心端正,到头来还是落得个绝望跳城而死,只因看不惯曹操多疑残暴,然而也没看清吕布匹夫不足与谋。先生当下与他何其相似。”李祚说着盯着他的细微表情。
山羊胡似乎陷入了沉思,半响才道:“这个典故在下岂能不知,只是乱世之中,各自为政,法度毁,科教蹦,如在下这样无根之人,何处能施为。能得到人赏识,自是倾尽全身精力相报,哪里还有其他!”
“先生此话虽是切身感悟,可是先生忘了一件事,先生一身本事,若只是困于浅水,因循守旧,又会有什么作为,投主不明,非是先生之过,氏叔权本不是什么贤明,又非是正统功臣,先生之才,是为天下谋福,又岂能自私的断送在一人之身,致天下于不顾,如此才是对儒学的不忠,才是对天下不忠,也对自己不忠,不知先生是否能想通,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所投之人并非胸怀天下,先生一时识人不明也许无过,若是明知背离本心,愧对己心,才是最大的不智。”李祚徐徐道来。
“不知大王此话何意,就算如你所说,在下投哪里才算对得起本心、对得起儒学、天下?难道跟着大王占山为王,攻城略地?”山羊胡不置可否的说道。
“先生既然如此想,那在下也不兜弯子,虽然在下现下是势单力微,但是在下胸怀天下,当今乱世诸雄,都是在下扫荡的对象,心中别无他求,只希望洒尽一腔热血,带着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还天下一个太平,所以,在下请先生相助!”李祚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大的口气,天下诸雄征战不休,各个实力强横,又且是说荡平就能荡平的,在下未能为力,请大王另寻他人。”山羊胡子以为李祚在说梦话。
“先生既然有满腹经纶,又有一腔抱负,何不放开手与在下一试,就算不能成功又如何,倾尽全力指点江山,挥洒热血的风光事迹难道还不值得先生骄傲一身,了却遗憾。”李祚豪气满满的说到。
此话一出,山羊胡子彻底震惊,随后又是折服,终于,满脸死灰的表情有了变化,眼睛里也充满了光芒,似乎他是认同了这一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在下这三十年是白活了,惭愧、惭愧!”
“先生想通就好,乱世之中,本就要有人站出来谱写历史篇章,人人都畏首不前,天下何时太平。”李祚感叹到。
“是啊,为天下万民抛头颅洒热血本是吾等志士仁人应为之事,是在下迂腐了,大王高瞻远瞩胸怀天下,对下仁义有理,对百姓亲和如家人,他日必能完成宏愿,在下身无是处,唯有一腔热血,愿随大王倾尽全力做力所能及之事。”山羊胡子现在看李祚的眼神全是崇敬,这样的高论是自己从未涉及的地方,中庸之道让本是热血沸腾的男儿变得暮气沉沉,这可不是乱世需要的人。
李祚见他答应,谈话中又见识了此人才学品行,此时心里喜滋滋的,看来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如此大才自然要在更大的平台上才能光芒四射。
急忙命人打开牢门,亲自搀扶大儒出门而去,来到府衙,命人带大儒下去安排房间沐浴更衣,自己随后前去拜访,作别大儒,李祚决定前去军营看看招兵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