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拂过山峰,带着一丝凉意惊醒了睡鸟,也让天边为它泛白,它带着轻轻的呼啸,似乎是温柔而残忍的侵占世间万物。
当第一抹光亮照耀在龙威寨的校场上时,密密麻麻的士兵却又将它遮挡,只有微弱的一丝丝还在挣扎。
第一个面孔露出来了,看上去是那么的英气勃发,更多的面孔露出来,一个个都是生机勃勃严阵以待,脸上写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这就是龙威军。
终于,一声嘹亮的喊声惊破了早晨的宁静,如虎啸龙吟一般渗透全场,在场七千号人个个听了都是心绪沸腾,热血翻涌。
这就是李祚在整兵之前激励将士,把每一个汉子的血性激发出来,让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的意义。
这不仅仅是为了李祚而战斗,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让他们以后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让更多的人生活在幸福快乐之中,此时此刻,他们都是饱经磨难,所以他们知道和平的意义是多么的重要,他们知道此时此刻唯有拼尽全力推翻暴君,清除军阀,扫清寰宇,才有安宁的一天,所以他们是有目标有信仰的军队,有了信仰,这只军队就是拥有了顽强的生命力。
只见场上军旗招展,甲士如林。李祚白袍银铠,在点将台上热情洋溢的演说,场下士兵屏气凝神的听着,说到激情之处,顿时吼声雷动,响彻山巅。
不得不说,李祚的口才还是非常好的,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全场将士的激情被他调到了最高,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当李祚端起酒碗,遥敬在场将士,所有人都是举酒相应,只听一声“干”响起,李祚当先干了碗中烈酒,清脆的摔碗声响起,众将士都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一扬脖喝干了酒,只听啪啪的酒碗摔碎在地的声音。
随着李祚最后发出出兵的指令,众将士都是沸腾了,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队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动了。
高思继和关远两营骑兵当先开路(斥候营昨夜就出发了),随后是步兵六营,亲卫营护着李祚殿后。
一队队士兵如长龙一样鱼贯下山,长长的蔓延在龙威寨到官道的山路上。
骑兵营到了官道,一路上摆开阵势,却是没有往前走,他们在等后路的李祚,因为在这里,他们将要兵分三路。
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等到后路大军到来,李越、关远、黄兴、马立、索涛、卫炫并副将一起上前与李祚告辞。
“众位兄弟,此战意义非凡,希望各位兄弟一定要万分小心,确保万无一失的拿下曹州全境,之后我们龙威军才有地方站稳脚跟,此战关系山寨日后能否发展壮大,所以我在此拜托各位兄弟了。”李祚先来了个场面话,虽然这些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再三叮咛的效果是很强的。
“为了寨主,为了龙威军,为自己,定当全力以赴。”众将异口同声回答。
告别了关远等人,李祚亲率马一营、亲卫营直扑济阴县,秦羽统领本部及步六营为中军,韩章带领辎重殿后。
一路无话。
两日后,定陶、巨野县内凭空出现了两只兵马,巨野的百姓得知是关远前来,都是兴高采烈的夹道欢迎;而定陶是李越领兵,自然没有人觉得奇怪,只是凭空出现这些军队,百姓还以为是朝廷兵马下来驻扎呢!
二人都是迅速整治县内情况,迅速收拾好行头,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前往濮城聚集。
定陶知县得知李越带回来的消息,以最高的执行力安置县内诸事,兵权全权交给李越统领,两千兵马外加自己带来的一千六百龙威军,整整三千六百兵力,声势浩大的开赴濮城。
同时,定陶知县公布榜文,宣布脱离朱温的梁朝,称龙威定陶县。百姓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龙威,但是能脱离朱温的残暴剥削,他们无疑是兴奋的。
定陶骑兵只在五百左右,李越的龙威军是步兵编制,所以配马的只有将校,考虑到行程,李越决定带骑兵先走,索涛卫炫领步兵及辎重殿后。
关远这边,快速整顿好兵马,也准备出发,经过这些时日,巨野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志愿军又达到了五百之数,在热心老叟的带领下,纷纷前来请愿参战,一来考虑到县城需要人手,二来这些民兵根本没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所以关远婉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只是以守护大军后方基地最为重要,大军有后路可退才能安心作战,又在老叟的协调下,最终这五百民兵才算是安心的留下来守护城池。
但是其中有两个后生不管怎么说也要跟大军前去攻打濮城,好说歹说终于是劝住了,谁知就在关远发兵的时候,两人骑马披挂而来,看他们如此决心,关远也不好再拒绝。于是领在身边,算是特别照顾他俩。
关远带着李祚的任命前来巨野,当老叟得知自己被任命为知县时,他表示非常的震惊,同时推脱说自己年事已高,更没有本事治理好政务,关远见他不接招,最后只好把黄忠的典故搬了出来,并以自己的先祖关羽大战老黄忠的事迹说出来激励老叟,老叟最后才答应下来作为临时的知县。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老叟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只因世道混乱导致家道中落,但是远见卓识和知识都是有的,李祚之所以这样做第一是因为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在本县的号召力,这算是稳固后方的最佳办法,因为现在山寨人才匮乏,可分不出人来镇守治理地方。
处理好了这些事,关远在府库点上粮草,火速出发前往濮城与李越会师。
而济阴县离猛蛟山是最远的,李祚一行人在路上行走了六七日才到境内,一路上都是走官道,畅通无阻。
这天天朗气清,李祚带着大军赶到离济阴县城十里之外驻扎,以等待后路的秦羽中军。借助山势,安营扎寨很是隐蔽,斥候早早的就派出去,每个时辰往来传回消息。
济阴乃是曹州首府,城池坚固,护城河也是深不可测,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兵力是其他县总和还多,因为这里是氏叔琮的老家,他虽然被朱温当刀使了,但是他的根基还在,更何况朱温还是念他有功,所以对他的后辈多少有些照顾。
济阴守军的都指挥就是氏叔琮的儿子氏叔权,虽然这里的知州是朱温的心腹,但是文武之间还算是和谐。
济阴兵力充沛,兵力不下八千,人口多达十三万户,大部分都是氏叔家族,所以这个地方民风彪悍且团结,要打下这里,却是不容易的事情。
一连等了五六日,秦羽的中军总算是赶到了营寨,李祚安排秦羽、李直部安营修整一日,次日对济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进攻。
这一战,李祚是为了打响名声,也是为了鼓舞将士,所以他要正面强攻城池,一来打压本地氏族的傲气,二来为龙威军历练经验和心态。
第二日五更天,众将士埋锅造饭,饱食一顿整兵出发,李祚以骑兵为先锋,亲自督战前往。
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半个时辰足够,当李祚率兵赶来,氏叔权正在城上巡逻,听见远处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军伍世家的他能明确的知道这是多少骑兵的阵势,心中暗暗警惕,传令关闭城门。
当气势如虹,兵强马壮的龙威骑兵出现在氏叔权的眼前时,他分不清这只军队是哪里来的。只是暗暗观看。
氏叔权所见,当先三员大将,两个很是相似,白袍白马,只是兵器不同,而另外一个乌骓马,丈八长枪。看那架势都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他实在想不起哪里有这只兵马,领兵将领也是没有任何印象,上方也没有消息下达,所以他断定这只军队有蹊跷。
氏叔权召集军士把守城墙,一切擂木炮石,长弓硬弩都拉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战。
李祚领兵直到射程之外扎住,高思继奋起神力开四石强弓(一石为一百二十市斤)将挑战书射上城楼,正正定在浮楼的柱子上,箭尾颤抖不停,发出哆哆的响声。
氏叔权惊出一身冷汗,当看到箭上绑着的挑战书,他无比的愤怒,原来对方居然是山大王,可这么一支精锐的骑兵,是得有多厉害的山大王才会有家底养得起,他很是眼红。
李祚等人在城前等了一刻钟左右,只见城门大开,马蹄声隆隆响起,就看到当先整整九员将领领兵出城,看他们杀气腾腾,李祚暗想这是一支算是精锐的军队。
氏叔权亲自领三千兵马出城迎敌,知道对面是山大王的身份,他恨不得一战而全歼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山贼,其实他更看好这只骑兵的胯下马,尤其是领兵将领的那几匹宝马最是吸引人。
看他们来势汹汹,李祚为了防止他们以兵力优势直接发起冲锋,所以命令全部骑兵张弓搭箭射住阵脚,可是他没料到氏叔权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一举措算是白操心了。
原来氏叔权心高气傲,仗着自己勇武过人,手下得力将领也有八九员,平时根本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人,所以眼下他只是对对面的将领感兴趣,崇尚武力的他最是好勇斗狠,阵前斗将才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之前随着他父亲替朱温征战的时候没少出风头,说起来也是以勇冠三军而成名。
而眼下,一群山大王却来自己面前叫嚣,他非要好好的羞辱一番对面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一番。
旌旗开处,氏叔权也摆好了阵势,只见他亲自出前喊话:“对面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蟊贼,军爷在此,还不快快把马匹兵甲献上趁早滚蛋,要不然军爷让尔等片甲不留,尸横遍野。”
“这边高思继听了大怒:“不知死活的小儿,安敢口出狂言,还不快快把城池拱手送上,否则顷刻间让尔等命丧黄泉。”
氏叔权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一招命中,看对面喊话的是白马银枪的强盗头子,看上去这身行头价值不菲,但是比之中间那位还差点儿。
想到这里,他回头一问:“哪位将军愿意擒杀此贼,贼人的全套行头都是他的奖赏,宁外赏银一千两。”
话音刚落,阵中一将飞马而出,看他体态庞大,满脸横肉,使一口开山大斧,一看就是擅长厮杀的行家,氏叔权看了也是点头示意,那将随即挥舞着大斧直奔高思继而来。
高思继是谁,那可是五代十国第一名枪,在此之前,战场厮杀,能让他叹服的唯有李存孝而已。
当时也不搭话,飞马而出,接上这猛将厮杀起来,双方一接上,金铁交鸣,火花四溅,双方都是雷霆之势,一触即分,看高思继从容不迫调转马头,那猛将却是双手微微颤抖,惊出一身冷汗,只一个回合,此人给他的压力如山崩海啸。
只见他硬着头皮转身接战,每一招都是用尽了全力,但是高思继给他的压力却是绵绵不绝,勉强斗到二三十合,实在是难以支撑,费尽全力架开高思继的银枪,拔马便逃,高思继且会让他得逞,跃马横枪追了上去,一枪直戳那猛将后背。
那将慌乱之中挥动大斧想要阻挡高思继,却是慢了一步,长枪稍微移动了一寸还是贯穿了此人后背,当枪尖从他的胸口露出的时候,他不甘心的睁大了怪眼,汩汩流出的鲜血流走了他的意识,高思继大喝一声,单手挑起此人高举在空中,济阴官军见了都是无比震惊,而龙威军却是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直夸将军威武,李祚也是激动异常。
氏叔权见此人三十合而斩杀了自己手下有数的猛将,暗暗收起了轻视之心,他本想亲自出战,看到对面中军将领未动,也就忍下了,转头看看左右,好几人都是垂头丧气。氏叔权心里暗骂这些人无能,最后把眼光停在了右边三人身上。
这时一人跃马而出:“将军,末将请战。”
氏叔权一看此人,心中暗喜。那将领得了指示,飞马出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