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伦堡的生活是惬意的,这里恍如隔世。加上三个花花公子鬼心思颇多,本来索然无味的日子也有点色彩了,尤其在公爵私军的伴护下,当几个志得意满的年轻贵族兴致大发下征服了一座座巍峨险峻的高山时,当在阳光里遥望万里之外的可能的某个大国的土地时,当微风乍起吹动身后的旌旗招展时,瑞克和温莎家的几个公子相视而笑,那片刻很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这之外,瑞克还利用威廉们自然而然的倾心结交的态度,成功征得了那位本来已经被收买得差不多了的温莎家的中队长的心,于是若有若无地,那个受宠若惊、暗恨之前瞎了狗眼错失先一步巴结贵人的中队长对男爵大人简直是有问必答,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让没有受过系统骑士教育的车恩。圣男爵狠狠地补充了一下行军布阵的知识。当然,中队长的见识无疑是可笑的,在军人传统厚重的温莎家族子弟的眼中,一个小小中队长断断难有什么高屋建瓴的见识,于是每每说到战略层面的问题时,往往又变成了三公子之间的论战,如此一来,五个人的军事素养至少在理论上都得到了丰富和提高。
“图安阁下,如果敌人越过中央山脉,向我诺伦行省袭来,您认为最为稳妥的应对方式是什么?”一天,瑞克向着茫茫无边际的山脉的一个方向胡乱地比划着问到。
“大人,绝对没有这种可能,要知道中央山脉本身就是几个相邻国家的天然屏障,因此,我们在这边的驻军才只有一个中队,并且完全是维护地方治安的意义。”中队长迷茫又坚定地道。
“就是,瑞克此一说绝对是无的放矢,如果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我们干脆投降好了,因为如果一支军队出现在您的领地上,那必然说明比索特帝国的大军已经早开到了双方在温莎城方向的边境线了,如此一来,腹背受敌的我们还有的选择吗?”赖特毫不留情面地打击道。
瑞克立刻尴尬地咧嘴干笑,他明白他提了个无聊的问题,因为从中央山脉而来的敌人,只能是边境线真正接壤的帝国北面的比索特帝国,那么不说这种翻越天堑的可能性多微乎其微,假设有一支队伍轻装简阵后到得了这里,那也必然是双方开战之后的事情了,如此一来哈特帝国北部防线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打成筛子,哪还有什么稳妥的对策可言?
威廉哈哈大笑,试图雪上加霜:“瑞克所说的当然是空间传送发展到终极阶段的水平,也就是说对方完全凭借魔法的手段,直接将士兵凭空输送到车恩。圣家族的领地的情况,虽然这种可能性比翻越中央山脉还微乎其微,不过也不能绝对否定。”
“那样一来也就更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想来对于空间魔法更有了解的男爵大人一定清楚,如果对方连单向的空间传送都解决了,那么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没有防线可言了,所以,举国臣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莱恩这个魔法白痴不轻不重地又刺了中级魔法师一下。
是啊,目前在索尔建立的传送魔法阵已经够轰动了,但那也必需有两个相互对应的魔法阵才行,而一旦比索特帝国的魔法传送不需要这种对应了,那么人家直接将部队空投到哈特城就什么都解决了!
“不过呢,我有理由相信这家伙的意图是妖言惑众,他的目的绝对是希望借此让帝国军部那些大佬们同意在他的领地内大肆征兵,从而实现男爵大人统帅千军万马的野心!但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啊,如果您有从军的打算,温莎家族的家主大人正是帝国北部军的最高统帅,您直接跟兄弟们言语就好,没有必要搞如此迂回的把戏吧?”威廉语重心长地“开导”着神色越发局促的男爵阁下。
温莎家的公子们立刻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瑞克这家伙对于经营之道以及魔法和武技的天赋已经让人艳羡了,最近又开始关心起行军打仗来,难不成真有投身行伍的准备?不过,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男爵大人的贪财好色绝对不下于花花公子们,而军营那种干巴巴的所在对他而言是牢笼才对吧?
“你们这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家伙懂什么,要说这个世界上发达最便捷的途径,唯有战争!那么本男爵试图推动一场战争达到掠夺土地、人口、资源不正合了商人唯利是图的原则了吗?当然,收益与风险往往是成正比的,战争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所以,这个,这个,也不要说了。”瑞克知道他的形象几乎已经被定格为奸商和色兽,所以,无奈地挣扎了几下,却也知道没有半点说服力。
“但是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完全否定敌人误打误撞、同时又死里逃生地出现在男爵大人的领地上这种可能。”中队长试图为男爵大人挽回些颜面,但也有气无力。
“就是嘛!快,图安,快说说如此一来您的对策!”瑞克终于拉到了一棵稻草,热切地盯着已经局促不安了的中队长。
“两条路,第一,立刻向里尔城方向退却,第二,就地据险而战,等待援军。但不管哪条路,如果对方超过两个中队,我们都必死无疑。”中队长无力地达拉下脑袋。他就怀疑了,怎么这些贵族老爷们一个个都如此无聊呢?不过,无聊也要资本啊,虽然他也出身贵族,却一没爵位、二腰包干涩。
闲云野鹤般的时光过得很快,几天后,浩浩荡荡的、五颜六色的避暑度假队伍终于抵达了。瑞克连同三个公子被赶出了空旷舒适的土伦堡,下榻到中队长为之收拾出来的虽讲究却绝对天壤之别的军营,同时也就没有了想象中的与女人们朝夕相处的机会了。这是无奈的,因为女眷们的数量太过庞大,单身的男人们往往只有避让,而不单身的谁有兴致参加这种众目睽睽下没有多少偷腥机会的避暑之旅?甚至,家中的女人可出去了,都巴不得这个彻底解放的机会呢!
所以,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被避难的三公子忽悠了的车恩。圣男爵唯有望天兴叹交友不慎了,不过,打点野食的念想也不完全是奢望吧?
恨得牙根发痒的车恩男爵连跟在威廉们后面的兴致都无,或者说对于身份的低微还有自觉,总之,瑞克眼巴巴地远远看着浩浩荡荡的避暑队伍开进土伦堡。
护卫队伍有一个小队规模,一个个鲜衣怒马,趾高气扬,对着主子们又只敢远远肃立,但实事求是地讲,光从气势上也能判断出那都是身手不凡的正规骑士;几百个衣衫也还亮丽的年轻女仆簇拥着百十个衣衫更加光鲜的夫人小姐;而那些被簇拥的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诱人呢;几十个整洁利落的杂役从几十辆马车上来回搬着沉重的行囊,行囊里一定有各色美食就是了。
当先的那一人,身姿摇曳衣着华贵,举手抬足间尽显雍容的,不就是公爵夫人?这是瑞克近距离见识到的身份最为高贵的妇人,也就是这位高贵的夫人和她的那些本来车恩先生寄予厚望的女伴才让男爵大人破落到寄居军营的命运,所以,尽管有了三公子那层关系,他还是不堪地默默问候了那位生了四个或者更多也说不定的贵族夫人n遍,遗憾的是面目不清,不过应该有清的机会吧?这不清也让他苦楚。
男爵大人的的另一个苦楚是突然失了伴当,没有威廉那几个臭味相投的家伙,日子还真是无趣得很。本来以为图安中队长没有了三公子在场更能与他相交,结果这个狗奴才一刻也不愿离开驻地,还美其名曰站好最后一班岗。又总不成灰溜溜滚蛋,那会让威廉们嘲笑和不满,并且,应该有机会吧?
偏偏夫人们夜夜笙歌不断,花花公子们总是早出晚归乐此不疲,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妈的,重色轻友的一群混蛋!瑞克就是这样无助地忍受着折磨。
于是,无奈之下,瑞克开始跟葡萄园深处的那座陡峭的山较劲,不过费了挥汗之力,登上那高山,那里绝对是人迹罕至!因为是光秃秃的所在,看去就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他毫不怀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唯一的访客。要知道因为担心踩踏葡萄园,前几天他们这些游山玩水的混蛋唯独放过了这里,而不是游手好闲的,谁又有心思来这里?瑞克这唯一的访客站在高高的山顶,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惬意。
这是一座孤山,不甚高,有千把米,顶部是一块宽广的、还平整的平地,山上布满或大或小的石块儿。土伦堡的方向,几里之外才是绵延着的高高矮矮的山脉,间或有缥缈的村庄闪入眼帘,一条条亮晶晶的河流在其间缠绕,那是他的领地,甚至可以看到人烟密集的所在如蚂蚁般的原索尔的领民在大兴土木;葡园栅栏犹如两条长龙远远探过来直抵两面峭壁,峭壁间的距离足有几百米,它们之外,也是几里远的地方才有高高低低的山势起伏,那里几乎都有瑞克他们的足迹;山后更是绝壁,向下看去,不禁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再向后也是几里远,瑞克知道那一片同样连绵的高高的山林、同样溪流缠绕却并无人烟的所在再向北不知多远,就是让他出了丑的假想敌比索特帝国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