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天刚放亮，瑞克一行快马加鞭，只是中途在办事处换马时稍作停留，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赶了数百里，天黑前回到了温莎城。
与总管约定好明日一早在银行门口会面、并指示约会温莎家三个公子后，男爵大人无意考察近在咫尺的新府第，直接拐到阔别两月有余的温莎学院。
“替我办理所有相关手续，学费杂费全免，不要干涉我的个人自由，还有神学分院的可能退学手续也替我办理，之后我就是武技分院的学员，而私人孝敬，一定少不了您的！”瑞克推开古隆戈侯爵的办公室，甩下一句后走人，只剩为抵抗空间魔法风潮焦头烂额的武技分院院长一个人发呆。
“呵呵，天才来报到吗？欢迎欢迎！”汉德瓦特就从容得多了，因为天才直接坐到了魔法分院院长办公室里宽大古朴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大口喘着气。
“有水没有，给我整点啊，大太阳底下跑了一天，我可是又累又渴的！”瑞克懒洋洋地靠摊在沙发里，整个一摊臭肉。
“蕾丝吗？对，是我，弄几个好菜送我办公室来，还有最上等的土伦堡出品的红酒。。。。。。什么，不是工作时间？甜心啊，年轻人对老人家不要太刻薄。。。。。。”汉德瓦特一直抬着手说着，老脸通红，“咳咳，我新聘请的秘书，一个人真忙不过来，你不知道，现在魔法学院那个火啊！”
瑞克直起身，饶有兴致地盯着老院长手指上的粗大得夸张的戒指，甚至对那句甜美的、冷冰的、凭空出现的女声抱怨也没留意。
“空间魔法的新成果——对讲戒指！”见学生没留意尚在空气中回荡的近乎咆哮的抱怨，尴尬的老院长马上恢复如常，扬了扬手，得意洋洋地显摆起来。
“不错，我研究研究！”说着，一片残影闪过，似乎并没有半点移动痕迹的瑞克手拿着刚抢过来魔法戒指，认真打量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个个都不懂敬老了！”嘟囔着，对于“新成果”的眨眼间易手并不意外，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得意弟子在他面前卖弄武技中的高阶把戏“残影”了，老院长兴致勃勃地盯着瑞克，试图找到得意弟子被打动的迹象。
“甜心啊，淑女不该对老人家不敬呢。”只片刻就弄懂了对讲戒指原理的瑞克冲着刚知道了名字、不知样貌、不知“敬老”的女声的主人教训道。
“你谁啊，无聊不无聊？”甜美的女声中多了点感情，当然是厌烦的情感。
“喂喂——”喂了几声，见没反应，瑞克将戒指抛给老院长，口中嘀咕：“什么破玩意，质量也忒糟糕了吧？”
老院长忙不迭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到抽屉里，之后白了一眼，不满地道：“哪里是质量问题，是小丫头那边关上开关了。要说魔法的世界呀，那可——”
“父神在上，老师您就饶了我吧！”瑞克急忙抬手打断院长老头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笑眯眯道：“好处，我要的是好处！”
“父神在上，难道传道授业解惑竟然流落到乞讨的地步了吗？”汉德瓦特高声抗议，见学生嘴丫子就快咧到耳根了，忙收起面容，正色道：“瑞克啊，你也知道，世道不好，这个，生意难做啊！上面又卡得严，所以本院长真的没辙！不过，一切费用全免，其余的我老人家也无能为力呀！”
“成交！”瑞克起身，走过去在那位为加强说服力比比划划的尚来不及放下的、厚实的老手上轻轻拍了一下。
“就是说同意加入我魔法分院？”老院长似难以相信财迷小子如此痛快，不觉立刻检讨，试图发现是不是已经无形中跌入圈套，可回想这短短的时间内的说辞，似乎没有什么言语上的闪失啊？
“一切费用全免，这就够了！”瑞克笑嘻嘻地坐了回去，边说边整理凌乱不堪的矮几，已经准备要对付那几个好菜和那瓶好酒了。
“可是——”老院长迟疑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迟疑地看着轻车熟路模样的学生，迟疑地不敢靠近。
“我还会支助温莎学院的建设，当然了，也只能是象征性的，您知道，虽然我现在确实不缺钱，但是主人翁的自觉和商人的趋利原则不是多么好统一的呢。”瑞克笑眯眯地说着，抬身将一只笨重的沙发摆在矮几旁边。
老院长略显不安地与学生相对而坐，慢吞吞地道：“就是说也支持古隆戈？”
“还有神学分院那边，我是个商人不假，但更是个有良心的商人！”瑞克一本正经地道。
汉德瓦特撇了撇嘴，却也接着确认：“那么是不是会向魔法分院倾斜？我指的是时间和精力。”
“差不多吧，但您也知道，我的时间很紧，所以侯爵那边已经同意不干涉我的行动了，至于在魔法分院这里，我想生意之外的时间会主要用在与您的交流上，毕竟我的层次已经很高了嘛。协议我会很快准备好，其中您这边的就是一切费用全免似乎有些为难。”瑞克道。
“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汉德瓦特兴奋地搓起手来，接着神秘地道：“我们分院最近上了一批美女学员，更添了一个助教，兼我的秘书，就是蕾丝啦，还聘请了一个女讲师，虽然不如你，但这两个也都是天才。这两个可都是大美女，一个冷艳，另外一个，另外一个更冷艳；一个有钱，一个有势。。。。。。”
“得了，有势的那个就免了吧，我不变态，而有钱的——不瞒您说，您的学生可不是以前的那个连请您出去花花儿都抠抠嗖嗖的破落小贵族了。”瑞克不屑地看着老院长。
老院长面露吃惊的神色，似乎对学生对那个“有势的”的不以为然不解，而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忙郑重地提醒：“可不许乱说，跟你出去不过是喝点花酒而已，我老人家可是为人师表的典范，这点与古隆戈截然不同，你小子要给我搞清楚。”
“是！”瑞克笑着应承，但也一本正经地纠正：“不过，侯爵和您一样，都只是看得起学生吃点小请而已，您二位对我而言，都是亦父亦师，而喝花酒哪次不是你们掏腰包？”
“哼，为老不尊！”甜美冰冷的声音传来，一个高挑的女孩出现了。
说实话，面前这位在瑞克的眼中，肯定比不上玛莎，甚至连那位里尔城主夫人也不如，但是这女孩确实标致，尤其那双长腿更让瑞克浮想联翩。
“这个，这位就是我刚刚提及的工作认真、研究投入、温柔大方的布拉特商会二长老的千金——蕾丝。故里特小姐！”老院长急忙站起来，笑眯眯地为瑞克介绍。
气呼呼地将托盘放在矮几上，一点也不温柔但美丽的蕾丝小姐大大方方地直接盯着瑞克：“那么这位就是温莎魔、武学院破例招收的那位无聊的天才喽。”
“不敢，您叫我瑞克就好！”早已起身的天才翩翩又优雅地向着这位刚刚被大力“推销”的秘书兼助教施礼。
“我才是不敢呢，我们这些平民哪里敢直呼贵族人士大名！”蕾丝不屑，扭过脑袋，甩给老院长一句：“您也是，不要总是那么轻贱平民百姓的劳动，以后呢，工作时间之外，对讲戒指关机！”
之后，这位冷艳的“平民”富家女飘然而去。
一老一少两个脸皮厚过城墙的魔法师相对而酌。
“老师，空间魔法不是您的专长啊，怎么搞起对讲戒指了？”瑞克问道。
“是刚才那小丫头的成果，非得逼着我使用。也就是小孩子心性，要知道，其实那玩意没什么大用处，造价极高不说，有效距离忒短，累计通话时间不过一个小时，要是一直开着不说话也就是所谓的待机时间不过一天，之后就要蓄充魔金了，蓄充一次就要一克魔金，这么一说你这个现实的家伙就没有兴致了吧？”老院长坦白道。
“那可是够败家的，不过既然是商会大股东的千金也就不足为怪了。”瑞克咂舌，一克魔银十个金币，一克魔金十克魔银，这对讲戒指确实太败家，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与老院长又碰一杯后，瑞克接着道：“老师，您对这次空间魔法的浪潮怎么看？”
“瞎扑腾！”老院长喝了一口酒，细细品味了一番，摇头晃脑地不再言语，并向着瑞克频频点头。
瑞克当然明白老师的意思，马上说到：“就这种年份的葡萄酒太小意思了，那就是咱自己家的呀！干脆，以后土伦堡酒场就是您的私人酒窖还不行？不过，二十年以上的，您得给我悠着点儿，毕竟还有古隆戈老师啊，他老人家一定在为家族酒场的易手而苦闷不已呢，所以我得补偿他。”
汉德瓦特满意地点头：“关于空间魔法，如果那些当权者不太贪婪的话，也许能有大的突破，但短期内也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过于强调空间魔法，对于其他魔法领域的发展不利啊！当然了，这种说法是建立在魔法材料有限性假设上的，而如果真能完全放开功利主义——说实话，从来就没有一个国家或势力能完全放开功利主义，但如果现在放开了，也许真会突破目前的魔法材料的限制，这可就真开天辟地了，试想，如果魔法材料就如同无处不在的魔法元素那样普遍的话，嘿，整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样？”
“这就是老师您赞同布莱恩特大师的‘魔法材料无处不在’假说的原因吧，是啊，如果魔金、魔银可以被水、土、木等比比皆是的东西取代，那么真难以想象人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瑞克无限憧憬地喃喃自语，转而笑道：“老师，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您和侯爵总是说我唯利是图，但是就是我这样一个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的人，想的问题都是那么现实，那么的贴近普通百姓！看看您吧，您考虑的是整个世界，可是我呢，我想的都是关于普通老百姓的问题，在这个意义上，我太善良了！而您呢，虽然对当权者不以为然，但是思想里已经被深深刻上为上位者服务的印痕了。”
汉德瓦特似被学生的话深深震动，呆呆地半晌无语，心下不觉对神秘的神学院的弃生刮目相看，这一看就看出问题，因为瑞克眼睛里那抹一闪而过的得意没能逃过他老练的双眼，于是老院长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这个浑身铜臭味的小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本院长？哼，哼，别以为我们大家都是傻子，你在托洛城赚的那一大票里难道没有沾浸着普通百姓的血泪吗？”
“唉！”瑞克摇头叹息，故作失望地看着老院长，“您这样的人物看问题怎么也流于表面呢？诚然，我获得的利益背后确实有阴暗成分，但是，如果不是我果断地全力出击，您觉得托洛城的地产会如此快就升值吗？”
老院长似乎也觉得话说得重了，所以低头喝闷酒。这次他的学生手笔确实太大了，体现了过人的魄力和审时度势的能力，但其中的贪婪显露无遗。
见老师仍没能听出他话中的隐意，瑞克叹息了一声，为老师倒满酒，沉声说道：“老师不满的可能是绝大部分托洛城的平民不得不举家外迁，但是，您知道吗，对于那些有房产的平民来说，无论迁移到哪里生活都只能更好，因为腰包里揣着的是满满的金币，而那些本来居无定所的人，这些人到是我投机的直接受害者，因为那些本来无人问津的房产几乎就是他们的栖息地，但那里的产权可不属于他们，所以这些人如果继续在托洛城浪迹，他们的生活一定比以前更糟，因为那里汇聚的都是这个社会顶层的人物啊！而生活水平的高低在很大意义上难道不就是来源于与周围人的比较吗？”
“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并且还没直接说出来的也是事实，比如如果房产的升值速度不是那么快的话，也许那些开始时观望的还富裕的百姓等不到更好的价格就出手了，在这个意义上，你那种看来近乎暴利的掠夺，也为这些人做了贡献，但是，既然是掠夺，就不该有得意的成分！”老院长渐渐看出学生自己闷头发财背后造成的社会效应，却隐隐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您已经不认为我的金币背后血泪的意味了。但说到掠夺，您觉得我掠夺了谁呢？”瑞克进而追问，不待老师回答，直接说道：“是国家！哈特帝国的也一样有，但不大，更多的是其他国家，如果不是大量的所有权握在我的手中，他们完全可以以较低的价格购买所需的房产，可是其他国家关我什么事？再说哈特帝国，毫无疑问，这是我们自己的国家，可是在这个意义上谁又真正做出了什么吗？这也不说了，咱假设占自己国家的便宜不厚道，我确实占了便宜，我也就不厚道，但是同时，在我的收入中，该缴纳的税金可是半个银币都没少，这么说我是不是也有贡献？一个遵守法律的人对国家的贡献很大程度上就体现在这方面呢！”
“臭小子，倒教训起老师来了！”老院长虚张声势地抗议，这个时候他似乎再没话可说了。
“其实呢，老师对我的评价还是非常准确的，我这个人够贪婪，有的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我要生存，还要更好的生存，这种所谓的更好的涵义可就广喽，比如我希望我的师长为我骄傲，希望我的合作伙伴因我获利，希望我的领民因我日子能更舒坦，等等，所以，即便有些阴暗也顾不得了。”瑞克真诚地说道。
“哼，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么多动听的话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说吧，也许我会答应你。”老院长嘟囔着。
“这个世界上了解我的人不多，老师无疑是其中最睿智的一个！”瑞克笑嘻嘻地捧臭脚，之后若无其事地道：“我从老师那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但我不是贪婪的小子吗？所以，希望老师以后能继续无条件支持我，而给您的好处嘛，您的学生什么时候做过忘恩负义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