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呢,幻想乡还有着一个妖怪。天然呆,小孩子气,又笨拙,做什么事最后都是一塌糊涂。她很喜欢写,或者对她来说是“画”吧,就连她的武器也是一只毛笔。真是的,真是有够乱来的,拿着那种武器怎么才能对别人造成威胁呢?喏,现在我就说说以前她和我们以及幻之间的故事吧……
幻想乡的黑夜,从来也不会平定下来,因为总有那么一群会乱来的“大妖怪”,虽然从等级上来说我也属于此列,但是,对于“同类”的所作所为,我心中一只都是摒弃的。
如果妖怪的价值仅仅只是“吓唬人类”与饮酒作乐,那么,妖怪是不是太可悲了一点?因为按这个推论下去,我惊讶地发现妖怪竟然连一点自身的意义也没有,“随心所欲”倒不如说是“无心无欲”。
我也曾了解过“外面”世界的知识,在外面的人类当中,他们之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妖怪什么,你以为是吓唬小孩子吗?
身为大妖怪我却浑浑噩噩地连“妖怪其自身存在的意义”一点也找不出来,真是可悲,就像“善泅者溺于水,善业者功于克”,我曾今有这么一段落魄的时间。
妖怪,真的只是人类为了吓唬小孩子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吗?我们,真的只是“因为人类需要我们存在而存在”的事物吗?
不,至少我的心还在跳动着,这就证明着我是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存在的人或者说是“妖怪”。但是,除了“或者”这个证据以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
“想那么多干嘛?妖怪只要以妖怪的存在方式活下去就好了,除了我看中的人之外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这是在一次“宴会”上,幻看着我而非常不屑地说的话。
我是,想多了吗?
我问着自己,内心没有给出答案。桌子上的的碟子里盛放着清澈透明的酒液,我甚至能在它里面看见我喂喂颤动的眉睫。
我的心,始终是因为幻的一句话而混乱了。两种思想盘踞在我的脑袋里激烈地交战,我,无能为力。
酒,靡醉的根源,以前我对这个东西一直是“置之不理”的。即使妖怪和人类因为它而醉生梦死,欢呼雀跃,在梦中仿佛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我依旧,无动于衷。
也许是时候改变一下我的生存方式了。
我端起了碟子,非常的稳重,没有溅出一滴酒花。和周围七倒八歪的“同类”们的喝酒方式不同,我沉重的动作仿佛是在完成一件非常庄重的仪式。
“哦?你也要喝喝看吗?”
幻看到了我的动作,好奇地出了声。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明显的红晕,那是醉酒的表现。
她已经醉了,不然也不会因为我的动作而好奇。因为在我的了解中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妖怪,自私到在只在整个世界上甚至只圈定了几个人,那是她在乎的。
其他的人或事,都与她无关。
这是她的原话,而通过观察她的形式方式我也基本上确定了一点:这句话,是对的但是,幻本身却是个笨蛋,十分十分笨的大笨蛋,或者,她自己也沉迷于“笨蛋”之中不愿出来。
这就是酒精的魔力吗?
我看着完全失态的“伏天大圣”,心里暗想。或许,自我安慰也许也并不是一条好道路。是的,我已经怕了。
看着幻醉酒后的表现,看着她和别的妖怪勾肩搭背,看着她肆意地放声狂笑,看着她随手举起一罐酒坛大口喝着,我是想要退缩了。
在我给我自己做的“规定”里面,十方晴明,一直并且永远都会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我不想像幻那样,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失去了“自我”,我很害怕如果自己醉酒之后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我很害怕……
“喝呀。”
幻举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我面前,她金色的双瞳逼视着我,仿佛只要我摇头就会立刻杀掉我一样。
我慢慢地把碟子举到和嘴巴等高的位置,嗅着里面传来的苦涩的气味,咽了咽口水。
“我,我还有事,你,你们先玩,我走了。”
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后,我已经在眨眼间扔掉碟子转身跑了几步。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襟,那是跨越了时度而来的手,对于幻来说,尤其是对于醉酒的幻来说,这轻而易举。
然后,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坛满满的酒汁完全倾泻到了我的身上,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打湿,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是来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团团围住没有一丝一毫空隙的酒的气味。
我还是失算了。
“幻!”
在热闹的宴会上,在只有妖怪的宴会上,全身湿透了的白衣少女愤怒地看着面前丝毫没有一分自觉的另一个少女。
“什么事?我忙着呢,不要打扰我。”
幻朝一手端着碟子另一只手随意地向我我摆了摆。
忙着喝酒吗?忙着大笑吗?忙个鬼啊!我总算是了解到了“愤怒”这种心情,暴躁得即使让一切消失也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我一拳向幻打去,空气因为“反应不过来”这攻击而激起刺耳的爆鸣声。
轰!
真个幻想乡都震动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发怒,即使被排挤,我以前的时候从来也没有生气过,但现在,我生气了,我想揍那个讨厌的大妖怪一顿,看她青皮脸肿得还能笑不笑得出来。
想到这里,我心里尽然有了几分快感。
这是我以前从来也没想过的事,这是我以前从来也没注意过或者注意过但是忽略了的事。我的本质,是“大妖怪”,无论是丑恶的野兽,还是人兽,或者少女们,我和他们是同类。所以,她们会的事情我也应当会做,最简单的,就是打人。
轰!
大地再次沉下去一个几百米的深坑,宴会,毫无疑问被完全破坏了,看着那些妖怪惊慌失措外加恐惧的表情,我心情很好,非常好,或者用一个字来形容——爽!神清气爽,再也没有这么畅快过。我知道,这是妖怪的本能,与之对立的,是理性。人不能完全依靠本能,也不能完全脱离了理性,妖怪也是一样。
轰!
幻同样挥拳向我过来,至少我能看到拳头攻击的轨迹,所以……
轰!
就妖怪的方式活这么一会吧。
轰!
陆地好像要被打碎一样,而隐含在这震雷般之下的,是两道肆意狂妄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啊死啊死啊死啊死啊死啊死啊死啊!”
……
从那之后,我和幻就成了朋友。“不打不相识”,人类中是有这么一句话的。同样的,“患难共相知”,因为在那场战斗中,我和幻用尽了全力,所以这个世界被我们打出了一个大窟窿,之后的几年里我和幻都致力于修补残破的世界裂缝。而在此过程中,幻呢,她这个“自私”的人,总是把工作扔到一边。而当我向她质问时,她总会说:
“反正你也是共犯,而且你也不看看是谁先动手的。”
可恶,我心里再次产生了“生气”的感情。我没有办法反驳,所以大量的工作累压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几乎没好好地睡过一个觉,几乎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几乎没好好地看过一本书。可恶。
“呼。”
再次修补完一道裂缝后,我躺在了自己的木板床上,冷冰冰而且坚硬的木头使我全身上下都酸痛酸痛的。
好困,好想睡一觉,即使没有枕头,即使没有柔软的大床,我也好想睡一觉,一直睡到天荒地老为止。
“呼,哈,呼,哈。”
当我的意识刚刚才模糊的时候。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这不是电话的声音,而是来自某个极为讨厌的人。
“给我滚!我要睡觉!”
我大声喊,但这依旧只是徒劳。
“晴明,新的裂缝出现了,这次是在外面,你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幻严肃的声音传来,严肃个鬼啊!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我几乎不顾一切地大喊。
“外界是人类的聚居地,如果人类大量死亡的话,最终妖怪也会消失。”
“那你干嘛不去啊!”
幻顿了一下,然后她的声音才懒懒地传来。
“我要睡觉,困了,拜~。”
混蛋!
我也想睡觉啊!
于是,我又不得不与仅仅“相聚”了几分钟的木板床分别,踏上修补裂缝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