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恶奴欺主(中)
魏忠贤营私舞弊,徇私枉法的事情又何止一桩一件,只是他有皇帝为他撑腰,自己又能将他如何!不过如今却克扣到皇弟的头上,说不上还真要管上一管了。没准因此引起皇上的注意,罢免惩办了这个阉人。如果真能这样,到是可以趁机剪除去客氏的羽翼。
张皇后心中笃定,颔首笑道:“哀家就说,是谁让皇弟的脸色这样难看,原来都是魏忠贤那个奴才惹出来的。”
有侍女为朱由检奉上香铭,朱由检仍寒着小脸啜上一口,兀自气道:“可不就是这个奴才。如今他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克扣到我的头上!再要是由着他这样胡来,后宫简直就要乱了法纪。”
张皇后眨动俏眼,顾做不解道:“既然魏忠贤已经闹的不成体统,五皇弟怎么不直接向皇上进言呢?哀家虽然掌管后宫,可是有些事情,毕竟还需要你皇兄首肯的。”说道“皇兄”时,张皇后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一听张皇后的话,朱由检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转变为紫红色,腾的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头气恼道:“娘娘还说呢!先前臣弟到是跟皇兄提起过,皇兄却让臣弟拿出证据来。可是魏忠贤在这宫里头人人畏惧,让臣弟到哪里去找证据呢?!前些时候臣弟好容易搜集到魏忠贤贪墨的证据,可是一转眼,证据丢了不说,就连向臣弟报信的太监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想来一定是被这个奴才给灭了口,这、这魏忠贤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张皇后也听得心惊胆战,怎么也没想到,魏忠贤已经大胆到了这种地步。不过脸色却也肃然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还不设法除掉这个阉人的话,怕是我大明后宫,将永无宁日了!
朱由检忽然软软坐倒,颓然叹道:“本来臣弟还想向陛下力陈此事。可是却再也无法见到陛下,说起来已经快小半年了!”
张皇后也是心头一黯,自己又何尝不是半年没有见到皇上,否则今天又怎会想起去慈宁宫请教郑太妃呢!
张皇后和朱由检又说了一会儿话,朱由检才起身告辞。张皇后却忽然想起什么,柔声道:“五皇弟!哀家记得,年前十二月二十四,五皇弟刚过完十二岁的生日吧?”
张皇后入宫以后,对丈夫唯一的弟弟朱由检向来很上心。此时问起他的生日,朱由检到是一愣,躬身道:“皇后娘娘记得不错,臣弟过了年后已经十三岁了。有劳娘娘挂心,臣弟愧不敢当!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
见朱由检年龄虽小,却有板有眼,一本正经的样子,张皇后更加喜欢。倘若陛下如皇弟这般知礼严谨,又怎会让魏忠贤那个小人借着客氏横行呢!
张皇后轻笑道:“说起来五皇弟的年龄也不小了,是到了该封王的时候。回头哀家和你皇兄说一下,今年就挑个日子,先把封号定了吧!”
不管怎么说,朱由检都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听张皇后提起为他封王的事情,这回小脸蛋涨得通红,眼眸里都是笑意,喜悦道:“有劳娘娘费心了,臣弟谢过娘娘千岁!”
看到朱由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张皇后“噗嗤”一笑,“这里又没有外人,皇弟用不着这样客套。”可是想起自己要见皇上也是千难万难,黯下脸色,口不应心地款款说道:“这本来就是咱们的家事,你皇兄国事繁忙顾不过来,难道皇嫂还不该想着去提醒他吗?”
哪知朱由检毕竟年少,非但没有察觉张皇后的脸色难看,反到并不领情,再次绷紧小脸义正严词道:“皇后娘娘的话却不是这么说的,有到是礼不可废。倘若臣弟在皇后娘娘这里失了礼数,那么旁人也纷纷效仿,将至国家的礼仪法度于何种地步呢?”
张皇后虽说讨了个没趣,却并未怪罪朱由检。小小年纪就如此注重法度,长大了还得了吗!
等朱由检走后,张皇后坐在那里沉吟半晌,便吩咐一个太监去传魏忠贤前来坤宁宫。
魏忠贤如今不仅因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而成为实际上的内廷总管,而且还因拟答奏章、宣传谕旨而侵夺了部分君权。如今其职责有三,一是督理皇城内一应礼仪刑名及钤束长随、当差、听事各役,关防门禁,督催光禄供应等事;二是掌理内外奏章及御前勘合;三是兼领东厂提督。非但如此,他所管理的司礼监还下辖若干机构,如文书房、内书堂、礼仪房、中书房、御前作等,再加上司礼监领的外差,其内外真可谓成千上万,难以胜计。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在这紫禁城里,有谁不是再看他的脸色做事呢!
时间过去许久,魏忠贤才姗姗而来。一见张皇后便咂咂嘴叩首道:“不知皇后娘娘召唤老奴前来有何吩咐?老奴因皇上的事情耽误些时辰,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张皇后抑制着怒火,淡然道:“起来吧!既然是因为皇上的事情耽误了,本宫又怎能怪你!”
魏忠贤长身起来,垂首站立一旁,偷偷地用余光不停地巡视着张皇后的玉颊,寻思着这位皇后娘娘,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把自己找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沉默片晌,张皇后倏然厉声说道:“魏忠贤!本宫听说如今朝中事无巨细,必须要到你的面前请示,需经你的认可方能办理。陛下虽然近在咫尺,却无人请裁,真是朝廷上下只知有你魏忠贤九千岁,却不知有皇上万岁,你还真是权势熏天呢!”
魏忠贤悚然心惊,急忙跪倒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误听小人对老奴的中伤。老奴整日所思所想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
张皇后冷笑道:“好一个忠君爱国,一切为了陛下,为了朝廷。‘至圣至神,中乾坤而立极;乃文乃武,同日月以长明。’这便是你忠君爱国的写照吗?”
魏忠贤当然知道张皇后所指,这正是山东巡抚为自己建立祠堂后,亲自为祠堂所撰写的楹联。如今张皇后提起,显然存心是想要难为自己。粉色的嘴唇又习惯性地咂了咂,非但没有了先前的恐慌,反到理直气壮道:“这些外臣执意要为老奴设立祠堂,老奴也曾再三推拒,怎奈后来万岁爷开了金口,允许那些朝臣为老奴设立祠堂,这实非老奴所愿,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张皇后见魏忠贤竟有恃无恐,气的娇躯有些颤抖,骤然立起身来正气凛然道:“太祖爷开国早定律法,洪武十七年便铸铁牌置于宫门中,‘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
魏忠贤一见张皇后揪住自己不放,竟咂着笑道:“娘娘说的可真是有趣,那都是多久前的老黄历了?”
张皇后立即抓住痛脚,厉声道:“魏忠贤你大逆不道,竟敢对太祖皇帝大不敬,你可知罪?”
骤然转首向厅门外喊道:“来人!还不把这个逆贼给本宫拿下。哀家要治他大不敬的罪过,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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