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好大一场雨
“滴滴——”
那车鸣着长笛堪堪停在她们身前。一张俊脸伸了出来,凤眼眼一眯,“小梅——”声音故意拖的老长,像捏着嗓子唱出来的。
只见她的脸色更加灰白了,瑟瑟的发抖。瞪着对方,透出恨意,混着绝望和乞求,把杨菁和曾蓉都看呆了。
看他下车向陈冬梅走来,定定看住她,才微笑着向曾蓉伸出手来,“你好,东方越。”自顾自拉过还在惊愕中曾蓉的小手,上下摇了摇。转而笑眯眯看向杨菁:“东方越。”
这才走到陈冬梅身边,一把揽过她,陈冬梅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我是小梅的朋友。呵呵,估计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以后有空请你们喝咖啡,我和小梅还有事,告辞了。”他知道自己的魅力,也乐于向人们展示。看着几个路过的小女生惊的满脸桃花,心情真是好极了。
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没有听冬梅说过?看他和小梅的样子,显然是极熟悉的。这陈冬梅的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杨菁和曾蓉面面相觑,惊讶的看着对方,心里都在想U着同样一件事。
“梅梅?我们该走了,要迟到了。”看她仍是低头不语,只想把腰上的手移开,默默反抗。俊脸露出不豫,眼里闪烁不明,一把扳过她的细肩,当着众人的面强吻了上去。口舌交缠中,上演了活色生香的一幕。拖了她就要上车。
看她还要挣扎,东方笑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难道要我众目睽睽下抱着你上车?”他把“众目”二字咬的极重。外人不知,还以为她们二人如何亲密。
她咬破了下唇,终于放弃的坐上车,扭头不去看她。东方得意一笑,回头冲杨菁她们打了一个飞吻,才把车开了出去。
可怜杨菁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呆在那里,她再怎么强做镇定,毕竟也是一个十七八的大姑娘。看着两人活色生香现场表演只呆在那里,明知道该转头就走,可是就是迈不开步子。曾蓉也羞红了脸,她素来号称大胆,但是在人前也没有敢做成这样的。
她们两人呆站了半天,仍是觉得难以接受。
“菁菁,没有看错吧?我是不是眼睛花了?那个是陈冬梅是陈冬梅吗?”
杨菁不理她有些胡言乱语,刚才她分明看到那个东方强拉她上车她还不大情不愿的样子。
“这个东方越到底是什么人?嗯,不行,我得找余正凯好好打听打听。”
我也想知道。
听着曾蓉的喃喃自语,杨菁在心里这样说。
车上。
“你怎么到我学校了?”
“怎么了?”
“你答应我的……”
见她始终低着头,东方分神腾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抓起,摩娑着手心的柔软。漫不经心的:“刚才那几个长得到还不错,不过那个漂亮点的曾小姐到像个脾气不大好的。唉,男人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嗯?”说着还不规矩的挑起她的下巴,想看看她的表情。
“她有男朋友的。”她乞求的看着她,“就是旁边的三晋大学堂里的余正凯。”
“余家的?哼,小孩子。放心,我还看不上她呢,呵呵……”
转眼入了夏。这天晚上下起瓢泼大雨,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还在不止不休的下个不停。屋檐下垂下一条条的雨线,打在地上打出了一个个小坑。
卢南义在余家的安排下,正式进了军中。
先是训练了二个月,和大家一样都从底层做起。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很辛苦。好在他生性乐观,年少又曾师从一代名师,武功傍身。初时还有人觉得他是上边安插下来的不时挑衅。可他哪里是个吃亏的主,打了两次架,反倒结识了一帮莫逆。这时又无战事,天下太平,得空了不时与人屋前草地上过两招,也有些乐趣。
今天军营里屋前的操场上满是泥泞,因为排水不畅,几乎成了泽国。热气蒸腾下,雾气凝漫。
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可以不出操,都窝在宿舍里享受这难得的休息。
屋里难得的乌烟瘴气,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秦三走过来递了一只烟,看卢南义还在看报,嗤笑一声,“还真是个洋秀才啊。上面都讲了什么?”
卢南义把烟扔在一边,看都不看。
“真不要啊?我老娘偷拿来给我的,别人孝敬我家老爷子的好烟,来来,大家分一下啊。”吆喝着就在屋里分了起来。
卢南义凉凉的说:“小心军头啊,他可是老想找你的茬了。让他知道烟都是你发的,小心他罚你。”
秦三满不在乎,鼻孔冲天,翻着白眼说:“罚吧罚吧,反正他早看们这些子弟兵不顺眼了。我到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这兵营又不是姓章的。”
卢南义爬在床上眼珠一转,余光中看到军头不声不响的站在了秦三身后,也不吭声。哼哼两句,故意说:“章军头啊,人还不错啊,比别人强多了。我刚进了兵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军头才厉害,跟他说话你必须得低着头,不然……”
这一说到引了秦三的话头,他跳起来说:“他还不错?我吃饭掉了几粒饭粒而已,他就饿了我一天;被子没叠好,他就泼了我一盆冷水,大冬天啊~~”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一边说还一边配合的抖了两抖。
卢南义看的闷笑不已,憋的脸上通红。秦三那厮还兀自说的高兴,“章军头章军头,真是我的冤家对头啊。我得想个办法好好整整他。”说完还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咳咳”章军头假咳了两声,秦三转头看到他,活像见了鬼。
“……军、军头,嘿嘿,我刚刚还说帮你整理内务呢。”
章军头不理他的假笑,转了一圈,拿起他刚刚发的烟问:“谁的?”
秦三看躲不过,狠狠剜了卢南义一眼,耷拉的脑袋说:“我~~”
尾音拖了老长,还有些不甘。
章军头斜眼看他,冷笑连连:“你是新兵蛋子第一天进兵营吗?啊!你们这些八旗子弟,靠老子的关系才混进来,上了战场往人家裤裆里钻的东西,在这儿装的什么老大?给我记住了啊,这儿只有一个老大,就是老子我!想在这儿呆下去就给老子当好孙子,不然爬回家喝奶去。”越说越气,到最后喊了起来。
指了指门外,冲他说:“滚,跑十圈再回来。”
卢南义看门外瓢泼大雨,觉得自己有些过火,这跑完十圈下来飞得大病一场不可。忙陪笑道:“军头,你看……”
“你想去一起啊,我没拦着。”
秦三憋着劲儿,脸颊气鼓鼓的,闷头就冲了出去,一圈圈开始跑了起来。
有高级轿车开进校园来接陈冬梅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除了惊诧,再结合之前的偷窃风波,陈冬梅因为钱而被人包养的事情被人传的玄之又玄。走到路上,不时有人“不小心”撞她一下,打饭的时候也会被“无意”打翻了饭菜,淋了满身的汤汁。她的背后窃窃私语越来越多,许多熟悉的眼神也变得陌生起来。
杨菁回到宿舍,正看见陈冬梅裤子上全是泥泞,暗自垂泣,而一旁陈兆兆正围着她焦躁的说:“你看你,你看你,就知道哭。明明是梅凯丽撞的你,道是你的不对了。”
“梅凯丽也撞你了?”杨菁想起上次她把自己撞的爬在床上动弹不得,心有戚戚焉。
“什么叫‘也’啊?”陈兆兆疑惑的问她。
杨菁装着没听见,看陈冬梅止了眼泪,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就听陈兆兆小心翼翼的问:“那个……那个东方越,是什么人啊?听说,好像是做生意的。”
之前曾蓉问过余正凯,余正凯也不知道。只说是和余家有关系的,好像来头不小,和北都和南方都有关系。所以连车都会被东方越借了去。
屋外是倾盆大雨,荡清天地污浊。雨声不停,急打小鼓又是助了谁家的势?
逆光里是陈冬梅精致的脸,她似笑似哭,窗外一道惊雷闪过。
“我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轰隆隆!”伴着更加声势浩大的降雨,雷声震天,响彻了天地。
前路漫漫,秦三奋力奔跑在这混沌中,不时抹把脸,把挡眼的雨水擦干净。雨水灌进鞋里,在泥地上直打滑,速度也慢了下来。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卢南义也一声不吭追了上来,和他跑在一起。看秦三看他,咧嘴一笑:“都是我害得你被罚的,我陪你一起跑。”
一鼓作气,又冲出去老远。回过头冲秦三得意的扮了个鬼脸。
这秦三哪里是受得了激的,索性把鞋也甩开,大吼一声,赤脚狂奔。在泥水飞溅万马奔腾里,你追我赶,雨中追逐,好不快活。
屋檐下秦军头背着手,身后马鞭晃来晃去,看了许久才转身回去,把一个个探头探脑的脑袋打回去,大声训斥那些不守规矩的“孙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