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肖是法律界有名的大律师,昨晚折腾了一宿看的案宗,总算整理出一些眉目。刚休息不到两个小时,助理小陈就打来电话:“陆哥,今天给你定的机票有人想花五倍的价格买下来。卖不卖啊?”陆肖抬手看了眼表,才九点,下午一点的飞机,照理说这个不是节假日的时候没理由买不到机票,还是头等舱。“你看看别的时间段还有没有机票了,要是有就把这个卖了再订一张。”陆肖虽然能赚钱,但一直秉持着铁公鸡的性子才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何况有冤大头为何不赚。小陈效率很高:“今天别的时间段都还有,陆哥你这个飞机上经济舱还有不少呢”陆肖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一向直觉很准,忽然想到这可能是碰上大人物了,要清舱。“不卖,就说赶时间有紧急事情,诚恳的跟对方道个歉”陆肖想着这种人脉就是要巴着结交,混个脸熟也行啊。
所以陆肖今天下午穿了一身笔挺的正装,戴了副成功人士的眼镜,儒雅缓慢的走进了头等舱,看着里面空无一人,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白色T恤的小姑娘背了个双肩背包进来了,她先是不露痕迹的打量一眼唯一的乘客陆肖,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走到一个双人的位置,把靠窗户的座椅往下放,调到合适的高度,接着把头上的空调关了,向空姐要了两个毛毯铺在旁边的位置上,最后有条不紊的坐在了那个座位后面的位子。这下陆肖更兴奋了,他开始猜测是什么级别的大人物,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还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一会应该怎么开始话题呢。就在陆肖做着一切构想的时候,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穿着一身黑色连帽休闲装,眼睛都被帽子遮掩的看不清的人进来了。看身材也是个姑娘,坐在了那个他以为是大人物的位置。后边的绿裙子小女孩立刻站起来,把毛毯给她盖上,双层的,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坐回后面。她就那么奇怪的戴着帽子盖着毛毯,一动不动,貌似睡着了。饶是陆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机舱里这么热,她穿那么多不脱外衣不摘帽子,还盖了两层毛毯,不热吗!甚至陆肖现在都开始怀疑不会是通缉的罪犯吧,这么见不得人。陆肖想说话,就看见绿裙小女孩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似乎就等着自己说一句话就过来掐死自己一样。陆肖干咳了两声,决定再观察一阵。就在这种尴尬静默的氛围下飞机起飞了,这一路上陆肖心里想了无数借口想开启话题,奈何后边的小姑娘一直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看着自己,他硬是没开的了这个口。陆肖及其无奈,难道用五倍的价钱换来的这个结交机会就这么浪费了,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就在陆肖已经要放弃的时候,老天还是及其眷顾他的。行程不到一半,四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持枪走了进来,胸肌鼓鼓的,进来一看见头等舱就三个人就开始骂娘:“x!小五不是说头等舱满的吗!这特么抢个鸟啊!”陆肖一瞬间以为这是在拍电影,这几个哥们是来搞笑的吧。其他的乘客机票都被这个姑奶奶买了,这人能不少吗。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拍电影了,现实里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真的被他碰上了,枪上了膛,顶在他脑门上,一瞬间冷汗就从后脑门留下来了,他甚至能听见弹簧的声音。陆肖觉得这辈子的霉运都走在今天了,这个时候认怂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陆肖一边解手表,掏钱包,一边往旁边看,他这个时候很佩服自己,就有一股执念,老子为了人脉上的这趟飞机,要真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进天堂了那也太亏了。你不是装神秘吗,看你现在还怎么装。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在生死存亡的一刹那能想到很多东西。陆肖现在想的就是我一定要看到你长什么样。
不辜负陆肖的期望,在四个大汉进来的时候后边的小姑娘就慌张的跑到前排开始轻摇黑衣女子,在一个大汉把枪放到陆肖头顶的时候,另一个大汉也开始拽绿裙小姑娘,让她掏值钱的东西。这时候黑衣姑娘终于醒了,她把帽子掀开,瞥了一眼自己头上的枪,又转头看了一眼陆肖。陆肖这时候眼睛都直了。她长得极美,脸很瘦很白,眼睛又大又深邃,就像个旋涡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但是陆肖自诩见识过的美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呆住,而是因为…这不是苏容吗!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得奖的时候不满18岁!她在中国人眼中,不,在世界人眼中就是个传奇!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陆肖在杂志上找不到她的一个专访,只是外国的媒体报道上有她一张模糊的照片,是张证件照。这张照片被陆肖打印出来好好地珍藏在了钱包里,几乎每天都要看几眼,所以陆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偶像,他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时候就算让他奔赴黄泉他也愿意。
苏容昨天刚做了一个手术,现在疲惫的很,不料还遇到这种事情。她重生之前是个很平凡的人,上了个普通的重点大学,谈了个男朋友叫麦安。上辈子她长相清秀,家境较好,毕业以后进了一家银行,而麦安由于户口不在当地,工作被分去了老家,一个小县城。苏容想过安稳的日子,好好孝顺父母,就和麦安提出了分手。苏容性情冷清,觉得这样分手很正常,两个人在一起三年,一直是麦安在付出,把自己的生活费拿出来给她买衣服,带她出去旅游,自己省吃俭用。平时都是苏容说往东就不敢往西,十足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否则以苏容爱玩又理智的性子不可能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但是毕业了,现实还是不可打败的,单从家长方面考虑肯定就过不去,苏容这个人对别人很无情,对自己家人好的是不得了。父母都是公务员,保守守旧,不支持异地恋。她还有个姐姐,是银行行长,同样觉得不靠谱。于是苏容觉得果断分手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既可以避免家庭矛盾,也给这段美好的校园爱情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麦安是爱惨了苏容,接到分手短信的第一刻就马不停蹄的来苏容单位找她。苏容下班以后看见麦安在马路边上冻得瑟瑟发抖,心里又是不忍又是生气,走过去就骂:“你没有脑子啊!听不懂人话吗!都分手了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苏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她心里对爱情这个概念太浅薄了,觉得自己肯定就是因为时间久了有点舍不得对方。她一边生气一边甩开他就往马路对面冲,麦安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最狗血的桥段往往演绎在现实生活中,让人猝不及防。一辆酒驾的出租车司机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苏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的狠狠推到雪地里,就听见后面砰地一声。有人尖叫,有人奔跑。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愣是半天不敢回头。
苏容听见有人喊:“快打救护车!”她就像魂魄出窍了似的回头看着麦安倒在血泊里,深红色的血和洁白的雪地交相辉映,煞是好看。苏容觉得自己心脏停止了,什么都喊不出来。她扑到麦安身上,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嗓子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没过多久医生就从急救室里出来了,说道;“记一下,xx年xx月xx时xx分,病人抢救无效死亡。”旁边的一个小实习生就拿着笔写,苏容疯了一样的抢过来她的纸和笔,:“你写什么啊!你瞎说什么!你快进去救人啊!你怎么能不救就说他死了呢!”旁边的实习生还很怜悯的看着她,那个医生已经见怪不怪的要走了。苏容拦着医生,眼睛瞪得冒出血丝,像是要活剥了他。医生好脾气的说:“节哀。”
苏容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小时,给麦安的父母打了电话。自己脑袋还是嗡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回想起麦安曾经一遍遍的问她:“咱们能不能一直在一起?”她的回答总是笑眯眯的:“你要是给我买栋花园别墅,我毕业就嫁给你。”苏容在麦安死了以后才想明白,自己好像真的爱上她了。她一遍遍的想着麦安跟她说的每一句话,一边掉眼泪。医院的人来来往往,苏容就坐在医院的冰凉的地上睡着了,一直反复的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对他。求求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席梦思床上,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典雅的美式装修,大大的落地窗。苏容伸了伸胳膊,她惊悚的看着跟豆芽一般细的胳膊,又伸了伸腿,这是小孩的腿吧?她泛起一股深深的恐惧,赶忙跳下床跑向房间里第一眼就注意到的穿衣镜。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孩。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肤色很白,苍白的有些不健康。苏容上辈子就是个小说迷,这种情节她不仅不陌生还很熟悉,重生。
苏容把柜子上的日历一拿,得,2004年,重生到12年前了。自己做了一次女主,苏容没有预想的高兴。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一竿子打回解放前了。她想着自己是怎么重生的,这才想起来麦安死了的事情。苏容呆呆的想,这是上帝听见我的祈求才把我送回来的吧。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对麦安,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他好好的。苏容上辈子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只是不爱动脑,也不求上进,爱耍小聪明。她琢磨着自己重生一回,老天爷也应该给点福利啊。小说里那些过目不忘,透视赌石的本事自己怎么也得有一样。这些慢慢研究,首要的事情是先找到麦安,她现在应该就是个小屁孩,家还是外地的,这点也不容易做到。需要慢慢筹划。苏容观察这房间的奢华,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她的容貌都变了,是不是代表父母也变成别人了,苏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她绝对忍受不了的。虽然上辈子苏容的父母都是赚钱不多的公务员,但家庭和睦,姐姐和父母都很宠着她,才造成了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
苏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和恐惧中,有人敲门:“小容,妈妈进来了。”进来了一位气质典雅,和周围环境特别匹配的女子,她看起来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后面还跟着一个保姆,端着一个托盘。苏容彻底明白了,她这是重生加灵魂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富贵的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乱七八糟的豪门琐事。先把这些人糊弄过去,再找自己的父母。想到这里苏容淡定的答道:“妈妈。”那个女子看起来心情很好,过来摸了摸苏容的额头,说道:“退烧了,让刘姨给你做的粥你先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