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急忙向左右看看,这里哪里是刚才的树林,分明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山谷,回头望去,山峦叠嶂,已经不见归路,可是思南知道自己跟随道士的时间并不长,这里离刚才的树林应该不远,这其中必有古怪。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面对困扰自己十几年的问题,思南也不再考虑其它,于是继续向前走去。
又向前行了十多步,只见道路左边刻着三个字‘忘忧谷’,思南越过石碑继续前行,拐过山脚,忽然前面豁然开朗,谷中出现一块空地,空地后面还有几间草庐,空地之上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道,老道穿着一身纯黑的道袍,脚穿一双多耳麻鞋,并没有携带兵器,闭着双眼,双臂较一般人要长,两手放在膝上。思南知道这个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向着老道走去。
老道感觉有人过来,张开眼睛,思南只感到老道的目光非常的深邃,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思南从老道打开的窗户中只见到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潭。思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于是一呆,站在了当地。
老道笑了一下,双目竟然回复清明,眼睛圆润而晶荧,看见思南发呆,就笑着道:“小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思南听到那个道士说话,一下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道:“前辈,此谷名忘忧,人真的能忘忧?”
老道笑着道:“忧在心中,有心就不会忘!”
思南道:“刚才令徒告诉我,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是真的吗?”
道人犹豫了一下道:“小友的经历老朽倒是知道一些,不过也不是非常清楚,小友现在的遭遇可能还是我的几个哥哥造成,不过讲出来可能很多人不相信,老朽能冒昧的问小友一个问题么?”
思南点点头道:“前辈有什么就问吧!”
老道道:“小友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么?”
要是在思南的前身,有人问他相不相信世间有鬼神存在,思南肯定对说这个话的人嗤之以鼻,可是经过自己的转世重生,思南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鬼神这种事情,犹豫了一下道:“鬼神者,精神之寄托也,信之则有,不信则无。”
那个老道看着思南笑了一下道:“小友自己相信么?”
思南考虑了一下道:“信!”
老道道:“既然小友相信,我们就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思南犹豫了一下道:“道长真的知道我的来历么?”
道长走到思南身前,仔细打量了思南一眼道:“我们已经等候了小友十五年,为了小友,我的七个哥哥都离开人世,尸骨无存,对于小友的来历,在这个世上,可能就只有老朽知道了!”
思南对老道道:“前辈知道我从哪里来?”
老道道:“小友能不能让老道给小友把把脉,看看手相,等这之后,老道再详细告诉小友!如何?”
思南看见对方鹤发童颜,自己在中原也只认识汪祥云,应该不会有人这样苦心孤诣的来害自己,于是道:“这个没有问题,不知道前辈能够告诉我一些什么?”说完将左手递了过去。
老道握着思南的手掌仔细的把了一下思南的脉膜,又仔细看了一下思南的手相道:“小友确实是我们要等待的人,关于你的来历,我会讲一个故事,不过比较长,小友愿意听听么?”
思南看看天色,时间还足够,就点了点头。
老者道:“小友不要看天,整个山谷被我师父当年用一个大阵保护,这里面的天色与外界是完全不同的,至于你的朋友,我已经让我的徒儿去通知你的朋友,让他们再等三天,你就放心好了。如果我说小友不属于我们这个朝代,小友一定有兴趣听下去?”
思南左手还在道士掌中,听到这话,反握住老道的手道:“前辈如何知道的?”
老道笑着道:“小友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老朽说的是对的,要讲这件事情还要从八十年前讲起,小友听说过圣门和圣教么?在江湖人中又称为魔门和魔教!”
思南道:“小子一出生就在蒙古,前几天才回到中原,并不清楚中原武林的情况!圣门和圣教应该是不同的吧,他们有些什么不同?”
老道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圣教是一个大的教派,又称为光明教,从唐朝初期传入中原,后来迅速壮大,主要成员以贫苦大众为主,由于代表广大贫苦劳动者的利益,与官府和白道武林都自然有一些过节,被官府和白道中人称为魔教。而圣门是从春秋时代的鬼谷流传下来,由于择徒极严,再加上行事隐秘,慢慢就被人称为了魔门。江湖上很多人都以为圣门是圣教的一部分,其实不是。圣门只会在乱世出现江湖,如果社会稳定,圣门中人就以普通人的身份游历江湖。”
思南道:“前辈原来是圣门中人!鬼谷我倒是知道,好像是以兵书战阵和策士驰名。”
老道道:“圣门以出名帅和军师为主,宗旨是要乱世辅佐明君,给天下以和平,减少老百姓所受的苦难。我们选择传人时,传人要么选择成为名帅,要么选择做谋士,很少有两者皆修习的,整个事情要讲清楚要从八十多年前说起,那年家师袁弘道艺成之后,奉师命下山行走,他是这几代中中少见的奇才,居然只用了十年就将名帅和谋士需要修习的都学习完了。作为一个初次出山的年轻人,他化名洪元,开始行走江湖,家师的日记中记载那是宣和二年。
那年,家师游历到睦州,在一对老夫妻家里借宿,晚上听见老妇人哭泣,仔细询问才知道他们的女儿在河边洗衣服失踪,反应到官府居然没有什么消息。家师经过调查,发现睦州大量少女失踪,家师于是带着那对老夫妻到官府,希望官府派人仔细调查,结果三人却被赶了出来,家师不平,决定自己调查,由于对方做事非常隐秘,家师经过几个月的追查,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一路跟踪追查到青溪县,在青溪县调查了一个多月,终于查出源峒保正方有常具有重大嫌疑,但是方家庄是当地一个大的庄子,方有常在当地有方大善人之称,家师在方家庄外守候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机会收集到证据,于是家师决定夜探方家庄。
谁知家师刚准备进入方家庄的时候,前面有一对男女居然先一步进入了方家庄,那个女子看到家师还对他笑了一下,这就造成了一世的孽缘。”
思南道:“怎么会有孽缘的。”看看老道的眼神,思南又停止了发问。
那个老道接着道:“家师看见他们似乎与自己是一路人,于是跟在他们后面进入了方家庄,只是前面两人的武功实在高强,三人刚一进入方家庄,庄中就涌出大量的护卫,家师明显看出有几个护卫的武功还在家师之上,可是在那两人的打击之下,居然没有十合之将,那两人出手也非常狠辣,根本没有留活口,最后两人连方家庄的庄主都杀了,两人似乎轻车熟路,很快找到方家庄的密室,在里面关着大量的少女,不过却没有那对老夫妻的女儿。”
由于三人在庄子里闹得动静太大,涌来大量的乡民,那个男子这才道:“我是歙州方腊,这位是拙荆。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方腊是光明教教主,家师早就听过他的名号,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真人,于是连忙答道:“原来是方教主,久仰了,在下洪元,区区的微末武技,怎么敢在教主面前卖弄,少侠的称呼还是免了吧!”
方腊笑着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洪少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清楚,你当得起这个称号!既然少侠今天来到这里,就给我们做个见证!”
此时打斗已经结束,被救出的少女都聚集在庄子前面的空地上,四方的乡民也都汇集在庄子前面,不过家师明显感觉其中有些人会武功。
等到乡民聚齐,方腊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州有大量的少女失踪,经过我们调查,最后在方有常家里救出了失踪的少女,其实方有常只是一个小角色,我们在密室找到大量书信,所有行动都是蔡京、童贯一伙奸贼所为,而当今皇帝徽宗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说完和妻子将找到的信件分发给赶来的乡民,乡民中有识字的确认方腊所说属实。
方腊等到众人将信件交回之后道:“今赋役繁重,官吏侵渔,农桑不足以供应。吾侪所赖为命者漆楮竹木耳,又悉科取,无锱铢遗。”“且声色、狗马、土木、祷祠、甲兵、花石靡费之外,岁赂西、北二虏银绢以百万计,皆吾东南赤子膏血也!”“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诸君以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