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羽独自走在大街上。
此时已近年关,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比平时营业的时间延长了许多,节日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陆羽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下不由一阵感触。
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一时间,陆羽都不知该往那处去才好。
在炉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徐子陵轻松地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脸纱紧盯着他。
纵使她又没露出俏脸玉容,但她优雅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又是那样熟识。
就在第一眼瞥去,他已认出是石青璇。
十多个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他和伊人间走过,见到陆羽俊美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陆羽给阻得寸步难行时,石青璇举起纤手,缓缓把脸纱揭起,首先令他印象最鲜明的是她像天鹅般从素黄的褂衣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显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当他目光从她巧俏的下颔移上到她两片似内蕴着丰富感情,只是从不肯倾露,宜喜宜嗔的香唇时,她的嘴唇还做出说话的动作,虽没有声音,但陆羽却从口型的开着,清楚地读到她在说“你终于来了”。
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他却感到天地间除他和石青璇外,再无第三者。虽然他们被以百计的人和驶过的马车分隔在近四丈的远处,但在他来说并没有任何隔阂。
直到石青璇突然把面纱放下转身离去,陆羽才忽然惊醒,随即急追而去。
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树林间,两道优雅的身影一前一后向郊外飘去,冬天的寒冷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里,两旁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
一路向凤凰山的方向行去,穿过山峡,景色忽变,只见林木深茂,池潭依山势高低以奔突的飞流相连,山沟地势如层层台阶,高低瀑布飞泻漫溢,水声鸣鸣,疑无路处竟别有洞天,大有柳暗花明,寻幽探胜之妙。
野树依池潭山势盘根错节,苔草流碧,流水或夺泻而下,或分级飞坠,水击顽石,形成无数水流回旋激溅的动人景像。
两人一先一后跃上一道飞瀑顶端巨岩处,眼前豁然开朗,眼下是一望无际的原始古林,左方是凤凰山脉尽处,以几座环合的山峦作结,右方是延至地平的荒野林海。
接着两人滑石而下,进入森林,庞大的古树参天而立,灵兽奇禽在林叶间跳跃飞翔,生趣盎然。他们在林木间疾行,倏地空间开阔,两人同时听了下来。
“今次又被你追上哩。”
前面石青璇转身甜甜一笑,面纱已经不知去向。
陆羽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轻道:“这次再不让你跑了。”
石青璇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任他抱着自己。两人沉浸在一种美妙的感觉中,这一刻时间仿佛成了静止,只有彼此的心跳声烙印在对方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回过神来,此时天已朦朦亮起,原来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夜时间。石青璇灵动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他道:“走吧,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说着拉起他的手继续向前,不一会现出一间小石屋,屋旁有碎石道往前延伸,左弯右曲的没在林木深处,看不见小谷入口。
幽林小筑,出现眼前。
看着这朴素的石屋,陆羽忍不住心中一疼,石青璇从小就是一个人在这样孤独的环境中长得的吗。
石青璇似是同他心有灵犀一般,别过俏脸,甜甜一笑道:“现在有你啦。”
顺着石道继续走去,在群山环汇形成的宁静幽谷内,溪水于林木中蜿蜒穿流,在谷口处形成一个清池,又继续流出谷外。溪旁婆婆树木间隐见几间小石屋。际此红日初升,小谷沐浴在晨曦之中,满山红叶,层林如染,阵阵秋风吹来,百鸟和鸣,清新之气沁人心脾。
池中大石从水底冒起,或如磨盆,或似方桌,清泉石上过,小鱼结伴游,充满自由写意,不染尘俗的意味。
沿溪而行,大石从水底冒起,或如磨盆,或似方桌,清泉石上过,小鱼结伴游,充满自由写意,不染尘俗的意味。
石青璇似是彻底的放松下来,欢快的跑到溪边脱掉鞋袜,将双足浸在水里。
“呆子,在想什么呢”
石青璇转过头,看他仍愣在原地不由“噗嗤”娇笑。
陆羽迎上她的目光,再转往她浸在溪水中的完美晰白的双足,一群小鱼正绕在她双足间畅泳,不识相的还好奇地轻噬她动人的趾尖,一时竟傻兮兮的道:“为何唤我作呆子呢?”
石青璇顽皮的道:“你是呆子嘛!只有呆子才会问人为何叫他作呆子的,对吗?”
石青璇俏然立起,微笑道:“随人家来好吗?”不待陆羽答应,就那么赤着玉足,衣袂飘飘的踏着小溪中此冒彼起的石头,朝绕往小屋后林木深处的源头掠去。
陆羽追在她身后,随她沿溪左弯右曲,深进林木茂密处,疑是溪尽,却豁然开敞,一道充满活力的小瀑布从半山隙缝处冲泻而下,奔流在苍翠欲滴的山谷崖壁上,到崖底后形成小潭,被密林阻隔,在另一边既看不到这里的别有洞天,且听不到水瀑奏响的天然乐章。
石青璇立在水瀑前唯一的一块大石上,别过俏脸喜孜孜的道:“快过来!”陆羽怎敢不从命,落到她香躯旁。
水瀑有如布幕般垂落下来,激起飞溅水花,水滴四外抛洒,在星辉下仿如银珠万颗,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