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沟迎来今日第一声鸡鸣后,原本寂静的村子如同注入新鲜活力,瞬时间喧闹起来,一声声人言狗吠,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演奏出杂乱音符乐章。
今日农历十一月十五,又到了祭祀流沙河的日子,祭祀流沙河的习俗由来已久,时间无从追溯,每逢农历十五,葛家沟与附近十里八乡都会排出祭祀地点,上个月十五号邻村已经举办过了,这个月的祭祀就由葛家沟来操办。
一大早,葛家沟的男女老少为了这个祭祀活动早已忙活开了,男女老少纷纷拿出红丝带缠绕头上,寓意红火避祸,村内老大爷放下手中烟管农具,拿上节日才用的上的锣鼓,“叮叮咚咚”敲着某种韵律。
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一路做法丢纸钱,带领身后一群头围红头巾的庄稼汉子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粗略竹舟从村子上的空地搬到流沙河岸边,婆娘们将被关于笼内的鸡鸭放置竹筏之上后,就溜到一旁好事看着岸边的道士在开坛做法。
“让一让,前面的让一让啊。”.
岸边围观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吆喝声,人群渐渐被分开,就见一头尖嘴獠牙,鬣毛如针的野猪被五花大绑,由前四后四共八名庄稼大汉吃力的朝着竹舟抬去,围观百姓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大头的野猪,看了之后喋喋称赞:
“啧啧,也不知道村长从哪里搞了这么大只的野猪拿来献祭,这要事给我,我可舍不得拿去喂水怪。”
一名年轻少年郎面带可惜的说道,他身边一位老妪听到这孩子口不择言,抽起木拐杖对着少年的腿肚子打了过去,嘴里教训道:“你这木噶子,这是献给水神吃的,再对水神不敬,小心你也被拉下去吃了。”
青年汉子听了浑身一个哆嗦,左右四顾一番,不敢再口出狂言,而少年周边那些七八岁的孩童正直玩闹的年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们捡起岸边鹅卵石朝着野猪的大肚子丢了过去,这些伤害对野猪来说和蚊子挠一样无甚感觉,不过野猪还是受不惯屈辱,恶狠狠的眼神冲着那些孩童瞪了过去,吓得那些孩童胡闹大哭,更有不甚的吓得都尿了裤子。
“咕咕咕。”
野猪发出一阵得意的猪笑声,突然感觉下体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给拨弄着,被架起的野猪吃力扭回脖子,就见后头一个十来岁的顽童正拿着一根竹节拨弄着他的小兄弟,气的野猪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这声音一出,音调毛骨悚然,围观人群纷纷捂耳阻止聒噪噪音对耳根子的伤害。
唐卿见猪八戒叫个不停,烦躁的很,走上前去抬起腿对着他肥大的身躯就是一脚,猪八戒刚要发飙,发现踹自己的是自己师父,瞬时间又老实下来,一副可怜相看着唐卿,即使猪八戒生的丑陋,它一旦卖起萌来唐卿还真的不忍心生气,唐卿也没空生气,他觉得他被恶心到了,他只想找个无人之地痛痛快快的大吐一场,吐个舒畅淋漓。
跟在抬猪队伍后头的葛老村长见圣僧二徒弟变幻的野猪被二狗子家的小畜生如此羞辱,当即吓的面色一变,忙唤人抓起那熊娃子,在猪八戒面前狠狠抽了他几屁股,痛的那娃子趴在地上撅着身子捂着腚痛哭,猪八戒看后,了心中郁结才松了一点。
八个汉子将猪八戒变化而成好几百斤重的野猪抬上竹舟后,一群人吃力扛拽着竹舟来到水下,岸边道士在一张法案面前唧唧歪歪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时不时取出所谓圣水洒在人群中,带来福气。
人群之外,唐卿浑身上下包裹在一团红布之下,以盘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
道士抬头看了看天色,将手中黄纸符点燃,持着桃木剑大喝一声:“时辰已到,祭祀!”
四名卷着裤腿站在河边的汉子一听道士发话,使出全身力气推着满载的竹舟离开河边浅水区,进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唐卿看着竹舟越漂越远,越来越靠近河中心,却一点异样都没发生。
唐卿在岸边装作随意的走了两步,很自然的靠在一块高大六尺的岩石之上,脑袋贴着石头,悄声问道:“怎么样,那河妖出现了没?”
河边岩石模糊显现出孙悟空猴脸轮廓,“还没……”孙悟空原本平淡的话语突然变得急促,“出现了!老孙得收法隐灵不和你多说了,不然灵气波动会被河妖给瞧出端倪的。”
说完之后,那块石头上的猴脸转瞬消失,又恢复成了平常模样。唐卿一听河妖来了,当即打起精神,目光死死锁定河岸中间那筏漂流的竹舟。
猪八戒早就得到孙悟空警告,变化之后不要将灵觉四散,免得被河妖瞧出不对劲,没了灵觉神奇的第六感,猪八戒只能瞪着鸡蛋大小的猪眼滴溜溜在湍急的河水中寻找一河妖的踪迹,却是一无所获。
“妈的,那小秃驴不会是在玩猪爷爷吧。”猪八戒心里暗自腹诽,正当猪八戒胡思乱想时,只觉得身下竹舟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一根根由藤条紧紧捆绑在一起的竹舟拆开四分五裂,竹舟上的他连同其他鸡鸭家禽被一股巨大的水流扯着身子朝这河底拖去。
来了!
猪八戒化成野猪的巨大身躯被拖下水中,就见一头红毛的河妖破开水流朝着自己涌来,伸出他毛毛糙糙的粗手在猪八戒脑袋上一阵抚摸,嘴里啧啧赞叹:“这猪头卤出来的猪头肉肯定特别好下酒。”
“老猪我下你奶奶的腿腿!”
猪八戒的身躯兀然在水里变化,变成人身之后双手紧紧将河妖双臂环抱,扯着他的身子就朝着水面上飞去。河妖被猪八戒突然发难吓的一惊,等他被猪八戒紧紧抱死时,面色更是大怒,肌肉鼓起的双臂猛一发力,挣开猪八戒的枷锁,受惊后的他丢下其他鸡鸭祭品,慌乱朝着河水底部沉下去。
“哪里跑,吃你猪爷爷一耙!”
猪八戒祭出九齿钉耙,跟在河妖身后紧追不舍,猪八戒虽然是天河水军出身,但比起水性的话还差河妖那么一截,二人相距越来越远,正当河妖想要松口气时,就见河底一条小小水蛇在水中转了个圈,旋即变化成一尾水缸大小的白龙,白龙昂扬狰狞龙首,朝着河妖一嘴咬去,河妖大惊,慌忙抽身躲避。
借着小白龙争取一小会儿时间,猪八戒追上了逃跑的河妖,挥舞着钉耙与河妖战在一起,河妖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压着猪八戒与小白龙一阵猛攻,从河妖那闪躲目光中可以看出,只要河妖一逮到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离开二人包围圈遁走。
猪八戒觉得压力有些大了,便开口呼唤:“兄弟们,别再藏着了,一起上,收拾这个邋遢的小畜生,老猪我早饭还没吃呢!”
河妖一听猪八戒这话,就知道四周还有隐藏着的对手,旋即一个回首,就见一条浑身披挂黑色鳞片,蛇头上长着两个刚开化小鼓包的蛟龙朝着自己咬来,河妖反手一推,一股巨大水流朝着蛟龙轰然滚去。
半步天仙随意一击,也不是蛟阿大这种未登仙路的小小大妖能够承受,蛟阿大一个侧身转攻为守,灵活避开这一记水波,阿大汇合其他两兄弟再搭配上半步天仙修为的猪八戒以及地仙修为的小白龙,五道身影如同一只巨手一般,逼迫着河妖朝水面上遁走。
河妖被揍的七荤八素慌不择路,一个斜切挡开猪八戒一耙,双腿一推,一股水流从河妖脚底悄然升起,推动他的身躯朝着河面逃窜。
“啪啦!”
水面传来一阵巨响,跪在岸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村民抬头一看,就见流沙河上,一个毛发火红的人形妖怪破出水面,就在那妖怪出现之时,百姓只闻耳边传来一阵略带欢喜的怒喝声:“呔,你这妖怪终于上钩了!”
百姓闻言观之,就见身旁岸边一巨石陡然炸开,一道穿着虎纹小短裙的身影挥舞着一根金灿灿的棍子朝着河水上方的河妖急急而去。那河妖一看这道身影,原本慌张的面庞已经变得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