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娃娃是谁?为何扰俺老孙清梦?”
一随着摇晃,一脑袋的草屑灰尘抖落下来,露出一张脏兮兮的毛脸。
这可惊得唐卿脚底发麻,大叫一声“鬼啊!”
剧烈的动作让陡坡上的唐卿下盘不稳,如风中残叶一般左摇右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唐卿一脸惊讶外加激动的看着那颗如同长在石头上的脑袋,心里震惊久久不能平静。
这真是猴哥吗?灰尘太多看不清楚啊。
唐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将那颗如同蘑菇一般,长在地表的脑袋头顶上的草屑拨开,一张毛发淡黄的尖嘴雷公脸就呈现在唐卿面前。
“诶,你这小和尚好是无理,俺老孙问你话,你不答,却在那里拨弄俺脑袋,莫非欺俺老孙不能动弹不成?”那猴头面色不善地说道。
唐卿触电般收回了猴头脑门上的手,连忙摆手道歉:“不不不,猴哥,我怎么敢欺您老呢。
想当年您一人一棍大闹天宫,打得天庭四大天王五方揭谛二十八星宿外加十万天兵天将跟落水狗一样狼狈,乃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是也!
小子怎敢对您不敬呢,顺便说一下,小子还是您的铁杆粉丝呢。”
恭维话不止人喜欢听,神仙妖魔也很吃这一套,孙悟空听了这一通狂轰滥炸的赞美后,面色渐渐温和下来,语气嘻嘻哈哈带有一丝玩世不恭的说道:
“嘻嘻,想不到俺老孙被西方那佛陀给镇压五百余载,世间还是流传着俺老孙的美名啊。
还有,俺老孙得先和你小子纠正一下,俺身上猴毛很多,但是粉丝却是一根都没有。”
“猴哥,我跟你说啊,粉丝就是你的崇拜者……”
唐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一块石头上,对着在山体外露着脑袋的猴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此刻突然见到偶像的惊讶,都将即将发生的危险给忘却,或者说,遇到猴子之后,唐卿心里没来由的多了一股安全感。
“小子从小就听猴哥东海取神珍、大闹十八阴曹地府的故事,小子觉得做男人就要像猴哥一般浪荡不羁率性而为……”
这头唐卿嘴巴如同机关枪一般吐着赞美,那边的猴子听得是神飞色舞美彩飞扬,这通马屁拍的猴子是如饮仙露浑身舒坦,有一股说不出的爽。
想当年在花果山上当大王时与在天庭上做弼马温时的风光日子,都未听过如此动听的歌颂赞美。
没想到今遭虎落平阳却听闻此子如此如此崇拜自己,这让猴子那颗受伤的心被温暖了一下下。
“噼里啪啦……”
一阵爬山导致石块滚动的碰撞声从唐卿来时的上山小路方向传来,这声音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掐住唐卿从喉咙,让他再也发不出一个声。
“小和尚,你到时继续说啊,没想到你们凡间竟然将俺老孙传的如此神乎,就连俺老孙都差点不认识自个儿了。”
猴头正听到激情之处,就发现那小和尚缄口不语,不悦地开口说道。
唐卿露出一脸苦笑,道:“猴哥,小弟我摊上大事了。”
“啥大事?”猴子问道。
“小弟我和猴哥一见如故,相聊甚欢,都忘记自己还是正在逃命当中了,身后有着一伙子土匪想要抓我绑成肉票,与官府讨价还价哩。”
唐卿一脸欲哭无泪地说道:“猴哥啊,您是我亲哥,您可得就我一命啊。”
“俺老孙能有什么办法。”猴子原本兴致勃勃的面色突然一暗,垂头丧气地说道:
“换做五百年前,俺老孙对付这些蟊贼土匪不过哈口气,可如今被西天如来以五指山镇压,俺老孙只能露个脑袋在外头透透气了。”
唐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羊肠小道,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几个身影往山上挪动。
唐卿回过头,对着猴哥焦急道:“猴哥,山顶上是不是还有一道如来佛留下的佛咒将此山镇压封印?!”
猴子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唐卿,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
“电视上看的。”唐卿急道:“是不是我将那佛咒给揭下,你就可以脱困了。”
猴子听了后神色黯然,说道:“可以这么说,可这几百年来也有好几路旧交故友前来相助,却都无法接近那佛咒三丈之处,他们妖仙之修为都做不到之事,你一区区凡人也能达成?”
“这你就别管了,我可是有后台的人。”唐卿说完就要往山顶爬去,可是转念一想,好像此时的剧情与《西游记》里的故事情节不怎么一样啊。
西游记里记载着观音有亲自前来劝说孙悟空拜大唐圣僧人为师,西天之路侍奉左右;
而眼前这猴头,唐卿暗地里套过话,发现观音菩萨并没来规劝让他拜自己为师,而且他对西天取经之事一点都不知晓!
“对了,猴哥,如果我将封印揭开,你到时候怎么感谢我。”唐卿估摸着身后追兵上山的时间,一边急促地问道。
猴子显然并不认为这光脑袋的和尚能做到许多大妖都完成不了的事,对于他的问题,猴子回答的很是敷衍:
“如果你能让俺老孙出来,就当俺老孙欠你个人情了。”
“恩,有猴哥这句话就好,等猴哥出来之后,咱可是要西天取经的说。”
唐卿得道猴子的答复后,早已整装待发的肌肉就如同听到号令枪想起的运动员一般,全部抖动起来,控制着唐卿四肢,如同一只蜘蛛一样手脚并用朝着山顶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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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就看到熊烈和着几个狗腿子跌跌撞撞爬到了半山坡一块地势较为平坦之处。
熊烈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骨喘了几口大气,抬起脑袋,就见不远处的陡坡上,一个只穿着灰色内衣的男子手忙脚乱往山顶爬去。
他头顶上那光洁的脑袋,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灼灼生辉,十分耀眼。
“你个瓜瓢子,总算让爷爷追上了吧。”熊烈骂骂咧咧,唤来带路猎犬,指了指前头攀岩的那和尚,示意猎犬上去追咬。
虽然熊烈不喜欢这只喜好食屎的杂毛大狗,但不得不承认在追击方面,自己两双脚的确不如这杂狗四条腿蹬得快。
“呜。”
杂毛狗不愧是猎犬出身,即使在这陡峭的山崖坡上的移动速度也不会减少太多,几个起伏跳跃,就将一众土匪给丢的远远。
熊烈看着自家土狗离那瓜瓢子越来越近,他似乎都已经看到半柱香后,自家土狗将那瓜瓢子连抓带咬地纠缠住,而自己等人赶上去对着那瓜瓢子的脑袋就是拉一壶热尿,将他淋了个狗血淋头。
“呜……汪呜……”
前头土狗不知是让怎么东西吓到,发出一阵凄厉惨叫嗷呜声后,整只狗都不舒服了,被吓的摊在地上瑟瑟发抖,再无之前那威风凛凛。
怎么回事?
熊烈拔出腰间刀鞘上的钢刀,往手中唾了口唾沫紧紧手劲,神色凝重朝着前方土狗失事的地方爬去。
而他身后的土匪也是纷纷掏出刀枪棍棒,四散开来,一张包围大网旋即铺开,朝着那位置盖去。
“唰啦!”
一阵尘土从黑大汉手中洒出,将土狗那位置完全笼罩,浓厚的粉尘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情况。
丢了一个劣质闪光烟雾弹后,熊烈一个俯冲跳跃攀岩上了那方位置,站稳之后环视四周一圈,除了地上那胆小如鼠的土狗之外,就只剩漫山遍野的草木山石外,还有地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等等!让爷爷再认真看看,地上怎么可能有一颗脑袋?!
熊烈揉了揉眼皮,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地上那颗还冲他挤眉弄眼的后脑,当即三魂被惊,七魄丢了六魄,手中钢刀不自觉从手中脱落,“嘀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悦耳声响。
“什么……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熊烈发出不敢想象的喊叫声,其余土匪见少当家的完好无损站在那,便都解除了战斗状态,手脚并用朝着那移动爬行。
“这……这脑袋长得好像只猴子,瞧那脸红的跟俏婆娘的屁股一样,酡红酡红的。”
一个先到的土匪许久之后,占着周围人多壮胆,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呔,好你个鳖孙,竟敢嘲笑俺老孙的脸像屁股,如不是俺老孙被压山下,定将你捣成一坨烂肉!”
猴哥一开始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石头人,不想说话。
可一听到这些土匪这样把他当做怪物一样围着看。还一边评头论足说他长得像女人的腚一样,这就让猴哥很不开心了。
“呀何,这东西竟然还会人语,莫非是成型的山精鬼怪?”又一中二土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曾经听我村里的老人说,深山老林里很容易出现一些山精鬼怪之类的脏东西,遇到这类东西的话用童子尿可以辟邪。
虽然我早在三年前一月黑风高夜与邻村王寡妇在村头破庙里共登极乐,但想来我这尿应该也有一些用处。”
那土匪说着,就把手放到裤腰带上,一边解着麻绳绑成的裤腰带,一边朝着猴子走去,随时准备掏出一根管子滋猴头一脸。
“你他么敢尿,俺老孙打爆你的小吉吉!”猴哥脸就像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一样,由酡红的被吓得都变绿了。
猴哥慌了,这回是真的慌了,这无力感即使是但年被五行山镇压时都不曾体会的,回想自己这顶天立地真男人,今日竟然要被一凡人滋一脸尿,这叫以后哪有猴脸出去见人呐!
熊烈一听这猴头说自己被压在山下出不去,当即就回了魂,毕竟刀口舔血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也非常人能比。
看着自己小弟如同村内多事的妇女婆一般,将王小二与那猴头围成一圈,瞪大眼睛准备看那王小二如何朝那猴头上滋尿。
“好了好了,大伙儿都别玩闹了,咱先把那小秃驴给擒来,到时这猴头是杀是剐都随大伙儿便。”
此情此景,不禁让熊烈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练兵御下之道怎么会这么差劲,这么没有纪律性。
于是熊烈大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将众土匪的嬉笑声掩盖,将众人吓一大跳,而王小二更加凄惨,刚掏出的水管头刚滴出两滴浑浊的液体。
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吼身给瞬间吓萎,他想再尿都尿不出来,最后只能悻悻地看了猴头一眼,抄起裤头追上了前头的兄弟们。
猴哥看着脑袋不远处的石地上那两滴浑浊液体,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可是胸腔的怒火都快将整座五行山给撑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