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说了什么？
人偶师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的少年，下意识的向前一步。
这个少年又在说什么？他应该也不认识自己才对。
而且看这样子……是个旧人类？
“呃……抱歉，我们曾经见过吗？”
“没见过，抱歉打扰您了。”少年敷衍性的点了点头，试图绕过自己离开。
但人偶师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就这么放他走，这个少年看上去只是个旧人类而已，他到底怎么进这一层的？刚刚的问答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在人偶师叫住那名少年之前，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欧薇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他：“既然见到了本人，你们还是谈谈吧。”
像是被一双不怎么灵活的手操纵的提线人偶那样，那个少年迟疑了一下，僵硬的点了点头。
“不用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渚转过头，用湛蓝色的眼睛看向了人偶师。
“我叫……”
几分钟后，他们在一个单独的，绝对隔音的房间中单独对坐着。
刚刚欧薇安向人偶师说明了实情:这个少年是贡德的孩子，他来这里想找你一趟，我觉得你该和他谈谈……连这种旧人类都能几乎无理由的来见自己，人偶师感觉他突然看不懂这个世界了，不过这家伙能跨越千万险阻来到自己面前也算他一种本事，人偶师也没强行拒绝他，欧薇安和γ都不在的此刻，这个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有什么事吗？”
那个少年——渚沉默着。
“不用紧张的，有什么想说的随意说就是。”
渚看上去压力更大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渚几乎无法以很直接的方式向他说明来意，洸的身份不明的现在，他必须找个理由来向人偶师解释自己知道内情的原因。
“我的父亲……也就是贡德，在中立地带的马隆尔港口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是的，贡德先生是一位很出色的人，我感到很遗憾。”人偶师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我可以问一下那个任务是什么吗？”
“由于令尊的等级原因，那是个无法向外公布内情的任务，很抱歉。”
“对凶手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虽然没有活着的人目击到现场，对于监控录像和人员出入的记录也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吧？”
“一般来说总能找到些线索……可惜对方既然能杀死等级高达S，还有力场和护盾的贡德，那个实力想绕开监控，不留下任何痕迹的进入港口自然轻而易举，我们也正在进行这方面的调查，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听到那个答案的渚有些苦涩的低下了头沉默着。
很奇怪。
这个少年，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符常理的地方，但这是欧薇安钦定了自己要见的人。
只是回答这些问题的话，欧薇安也能做到，但欧薇安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他。
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不是让自己来浪费时间的——人偶师如此判断道。
试探一下吧，在脑海中模拟了几个问题之后，人偶师打破了沉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着渚看上去有些挣扎，像是在两个选项间摇摆不定的样子，人偶师决定向他追加压力。
“如果没有什么想问的话语，这次会谈就此结束吧，今后如果还有关于令尊的事的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人偶师先生……我……不对，您觉得凶手可能会是灵吗？”
渚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了自己——上钩了。
终究还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只要稍微抛一点诱饵，再给他一种:现在不抓住这机会就来不及了的幻觉，渚就毫无警觉的咬钩了。
也怪不得他，毕竟还是个未走上社会的学生嘛，倒不如说一般的小孩子能意识到这是陷阱才奇怪。
不过渚的问题反而让人偶师感到头疼了。
因为渚给出的是个很容易想到的，问出来也没什么不对的问题，毕竟宇宙中比S级强的只有灵了，贡德要么是被同级围殴，要么是被灵所杀，这个问题完全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冷静点，谨慎言行，不能失言……
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和旧人类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人偶师也没办法，一开始他们那奇怪的对话也不能就此无视了。
什么时候和一个旧人类斗智斗勇变得如此艰难了？
“在查明真相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要我猜的话，直觉告诉我应该并不是，外族应该没有勇气在那个地方动手才对。”
“……为什么？”
“嗯？”
“外族为什么不敢在那里动手?中立的马隆尔港口可不是我们人类的领土。”
“……说起来你应该不知道这些事吧……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事情，你父亲也知道的，就告诉你好了。”
“首先，中立地带是宇宙中最为强大的三族——人类，幽魂和神使三族领地接壤的地方，很久以前，那些中立地带都是战争爆发的主要地点，能同时威胁到两个种族的地方可谓是战略要地，因此那些地方几经易手……最后我们三族停战了。”
“我也不是对历史一无所知的，这么修饰真的好?”
面对那样的质疑，人偶师有点尴尬——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段话中有太多润色的成分。
“……刚刚的当我没说，很久之前，认为人族的势力足够壮大的墨什里卡曾带领人类向幽魂和神使发起过单方面侵略，然后每次都毫无预兆的被全军团灭，无论我们团结起多少兵力，最后都没有一个战士活着回来……原因我待会儿再说，总之当时的墨什里卡为了保证战争中有个能撤退和运输物资的支点，在前线建立了很多港口作为前哨站——能同时接壤到幽魂和神使的领土，占尽地利的马隆尔港口就是其中之一。”
“冒昧问一下，它起到效果了吗？”
“我不是说过了每次都被全军团灭吗？绝大多数军队在收到撤退指令之前就死完了。”人偶师事不关己的说道，虽然是人类的黑历史，不过那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你继续说。”
“最后，我们终于进入了和平的时代——虽然每过几千年都会发生规模略大的摩擦，不过比起当年死人死到爆发内战的乱世，现在已经不知道好到什么地步了。”
“和平的契机是我们觉得永远也打不赢?”
“不是，当我们因战士们100%的阵亡率感到极端的迷茫时——一位灵级的神使向我们公布了她的能力。”
“雨芷——她的能力是预见未来。”
渚不知该对那个答案做出如何反应。
预见未来这种等级的能力……还有这种操作?
“未来是已经注定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她是改变了未来，也许只是顺应了它做出指挥。”
“你们灵一个个都能强成这样的吗？”虽然多少有点心里准备，但渚真的是被这不符常理的强度惊到了。
“那个家伙算是天花板了，真的，排除掉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能力的Player，雨芷可以说是已知最强的灵之一。”
突然之间，渚想到了什么。
等等，虽说只是个猜测……
“那个雨芷是不是大概身高一米四，纯白色的长发直接披到脚踝，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白的，听声音差不多十岁左右?”
“我们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情报，要是有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等了这么久，渚终于露出马脚了……还是非常低等的错误。
如果他想问雨芷的外貌，他应该问:雨芷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具体描述一个外貌让人偶师去确认是与否。
默默的记下了渚所描述的外貌……终于找到突破口了啊……等等这突破口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看起来十岁左右？！
十岁？！
“没什么，请继续吧。”
抱着愈发迷茫不安的心情，人偶师继续说道。
“好的，而我们也从来没攻破过幽魂的防御——那边还要恐怖几倍，时常有派去那里的战士被肢解成碎块送回来，导致我们这边参军人数锐减十几倍……我们之所以停止对他们的战争不是因为觉得打不过，比起固若金汤的神使，幽魂那边还勉强能有点破绽……但已经没人敢去攻打幽魂了，以前甚至有过因为要进攻幽魂导致整支军队发生叛变的事故，那之后宇宙整体上就变得相对而言很和平了。”
“嗯……这和他们不敢在马隆尔发起攻击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港口被完全摧毁了——完全就是个废墟，但中立地带聚集了众多的幽魂和神使，而他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人民的。”
“等等，根据你刚刚的说法，我们人类曾不顾伤亡的发起战争……哦对，可虽说是不同的种族……”
“他们就是这样的，即使战争中赢了我们也从不发起反攻，对自己的每一个子民都看得非常非常重，你知道吗？我们在战争中从未杀死过一个神使，而每杀一个幽魂，我们起码要死几百万人。”
房间内静了下来。
“所以您觉得他们不会不顾自己的子民发起攻击?”
“是的。”
“……我了解了，谢谢，今天就到这里吧。”
“等一下。”人偶师叫住了想要离开的渚。
——一开始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那句我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问题，人偶师不知为何没能问出来。
他紧闭着嘴，内心动摇不安，如果在这里放走渚的话，总感觉会错过什么东西一样。
“路上小心，想见我的话，直接来墨什里卡找我就行，这是通行证。”
渚点了点头接过人偶师给的卡片，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开了——是欧薇安。
“想着你们差不多聊完了就过来了，渚先生，我还有点事。”
“……一直在门外听?”
“哦，这倒不是，她真的是觉得我们差不多聊完了才来的。”人偶师澄清道:“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不过她没偷听，我以信誉……我以她的信誉保证。”
“你确定要这么做?”欧薇安以一副威胁的态度看着人偶师:“请记住你的每句话都代表着整个墨什里卡的态度。”
即使被下属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人偶师也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无奈的回答道。
“……我以我自己的信誉保证好了，这个房间可以给你们。”人偶师站了起来离开了这个房间:“和你的会面很愉快。”
随手关上门之后，人偶师松了口气。
经过这些年和欧薇安的接触，他很清楚自己的智商是个什么水平。
虽然没法绝对保证在刚才的对话中不犯错误，但欧薇安没跟来就说明她觉得自己是值得信任的，而自己也没有辜负期望，找到了渚的突破口。
“纯白色的……呵，这次是个旧人类吗？”
他当然知道渚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欧薇安已经在房间中用大概比渚高上几十倍的智力榨取情报了……静候佳音即可。
他轻轻叹着气:“阴魂不散的家伙。”
压力很大。
渚擦了擦汗，调整着呼吸，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他的样子可能会以为他刚跑过一千米，欧薇安也没有在乎他的样子，一言不发的坐在他的面前。
刚才不出意外在面对人偶师的时候失言了……虽然不知道人偶师是否认识洸，但那的确是个不小的失误，无法挽回的此刻也只能祈祷人偶师没有发觉了，以人偶师的能力，想在人类领土内找一个特征那么明显的人可能连一周都不需要。
欧薇安，这个少女是认识贡德吗？她和渚第一次相见就答应了他会见人偶师的要求，甚至亲自给他们安排商谈的房间，如此无理由的善意不得不让他提起十分的警觉。
“刚刚的事，是巧合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和人偶师的会谈感觉怎么样?。”
“总体来说非常满意，就这样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你想复仇吗？”
欧薇安很平静的，像是日常打招呼一样问了他。
只是很简单的五个字，但渚险些被吓得跳起来，他强装着镇定，可无论如何，他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听了两遍了。
“什么意思？”他装傻道。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什么意思？”欧薇安又重复了一遍，微笑着看着他——那个态度，和洸一模一样。
“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说的是我父亲的事，我当然很希望早日查出凶手。”
冷静，渚，冷静，保持平时的样子，调整呼吸，不要露出任何不合常理的样子。
告诫着自己，考量出最正常的回答并说出去，这就是渚所能做的一切。
你是洸吗？这样的问题怎么可能去问啊，这种情况，十有八九只是巧合而已。
没错，欧薇安只是想问一下自己的意愿而已，也许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让自己不要冲动？也许她的下一句话就是：不要辜负了贡德的牺牲，孩子。然后就是一堆心灵鸡汤。
欧薇安没有对渚的回答做出太大的反应：“我们会那么做的，总之，根据法律，贡德先生的私人物品将会在明日移交给你。”
“我知道。”
“但同时，其中也包括军用级的刀剑，枪支，炸药之类不允许平民持有的东西。”
说起来贡德是需要经常战斗的职位呢……渚明白了欧薇安的意图，他当然不需要那些东西，他已经决定要当个普通人了。
“嗯，那些你们回收了就行，我不需要。”
“不，那些也将一并移交给你。”欧薇安像是在叙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甚至会附送一册保养指南。”
当然，人类的法律是不允许平民持有那些东西的。
“这个……不合法吧？”
“墨什里卡的制度高于法律哦，你不知道吗？”
我……我真不知道啊！
这么说来墨什里卡里好像也不乏那种当街拿出大型AOE武器和歹徒当街对轰顺手轰死人质的执行官……这个还是别提了，渚一直以为那些很乱来的事都是得到了许可的来着。
看着渚那副震惊的样子，欧薇安补充道：“但你拿着它们做什么就是你的事了，我们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我拿着那些东西真的没问题？我是说，万一被偷走了的话……”
“当然由你负责，当然你也可以在拿到它们之后直接丢进垃圾箱里。”
“我知道了，是要警告我不要拿到军用武器后伤人的话，我绝对不会的。”
这么说来渚也懂了欧薇安的意思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欧薇安有种诱导他复仇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
“那就好，另外……”欧薇安从脚边拿起一个一米多长的长方形箱子：“这里面装着贡德先生生前所拥有的狙击枪，和一发子弹。”
欧薇安的话让渚完全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能安静的闭上嘴任由欧薇安主导话题的走向。
“S级的执行官是墨什里卡的顶梁柱之一，他们要负责墨什里卡最重要的任务，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有可能面对灵级的敌人，但S级是不可能单挑打赢灵级的……虽然我是最弱的灵级没有之一，但正面战斗也有绝对的信心战胜S级，因此，我们给每一个S级执行官配备了一发可以击杀灵级的子弹以面对极端的突发状况。”
“在这个箱子里？”
“是的，但正面作战反正也会被秒，因此这是狙击枪专用的子弹，用于在对方没有发觉之前击杀……你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也要一并移交给我？”
“是的。”
“……”
“不过这是对精神特攻的特殊子弹，如果命中的目标是人类灵，对象是不会被杀死的——可如果是神使或者幽魂的灵，对方则会当场死亡，就是这样的子弹，还有什么疑问吗？”
“为什么要向我解释这个？”
“给出了一件几乎能将我杀死的东西，总要给出一些说明吧？你拿着它走吧，渚。”
渚完全不清楚欧薇安的底细，也没有勇气拿着它去射击任何活着的东西。
枪是拿来杀活物的，而他自认为他做不到。
渚拿起了那个黑箱，轻轻弯腰致意：“非常感谢，那么，再见了。”
他走出了会客室，在陌生的大楼中无目的性的绕了几圈，最后在一个无人的走道上，他急促的呼吸着——
他知道这是艰难的选择，但他要当个普通人。
要作为一个普通人，然后活着。
“对不起。”
他把箱子扔进了垃圾桶，反正他这辈子连军刀都没摸过，真要他拿这个去狙击灵估计子弹还没装进去就连人带枪化为一缕飘逸的黑烟追随贡德的脚步而死了。
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杀的，果然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他没法给贡德报仇，一介旧人类，做不到。
再过一段时间，他会作为一个乖孩子去参加贡德的葬礼，然后继续作为自己活着。
这样就好了。
“爸爸……”
“欧薇安，发现什么了吗？”
人偶师站在欧薇安的座位边，一如往常的问道。
专门来问欧薇安的情况虽然很少，但二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也见怪不怪。
只是这次，欧薇安没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很矛盾的孩子，你不用去管了。”
“是吗？”
“嗯。”
“你会解决好吗？”
“不会，面对阅心者所带来的压力，现在无法确认的情报多到我无法做出绝对正确的判断。”
神使一方的阅心者，在马隆尔港口截杀了贡德，也就是渚的父亲。
纯白色少女应该跟渚有过接触，至少渚认识他。
人类一方的愚者和人偶师也跟渚有过对话，并且给了他军用级武器。
除了幽魂之外的三个势力都与一个旧人类之间有某种联系，这一点实在有点想不通，如果交叉点是贡德或者时帝之骸那还可以理解，这个旧人类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假如，仅仅只是假如——Witch明知道贡德会被截杀，仍然向墨什里卡交还了时帝之骸，其目的之一正是借阅心者之手杀死贡德，并以此来刺激渚？
欧薇安再聪明也是有极限的，在面前所有的情报如此有限的情况下，人偶师当然能够理解她的无力，灵只代表了强度，而非万能。
“我知道了，时帝之骸怎么办?要去找神使索要吗？”人偶师提议道。
“现在我们这边就五个灵，我还是没有战斗力的，他们没有给我们时帝之骸的理由，我们也没有证据指认他们和幽魂是串通好的，还能怎么办?你打算带着你的军团直接去攻打铭魂之塔吗？”
如果真的做出那样愚昧至极的行为，先知会预料到他的进攻，在人偶师越过领土分界线的第一时间以全族之力把他秒掉吧。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弱，只是这样而已。
“不过，你这么想要时帝之骸的话，也并非毫无机会。”
“是什么？”
“我让莲和八封在明晚去马隆尔港口了。”
“嗯？”
那里应该已经变成废墟了才对。
“先知会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到时候就看他们的态度了，如果对方有意交涉就会派人来，无意交涉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欧薇安半闭着眼说着:“到时候你必须随时准备支援，γ守家。”
“如果他们第一时间全灭怎么办?”
“不可能，你也不想想幽魂那是什么种族吧，除非那个强无敌的白色少女参战，否则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我也一起去吧，万一真的出了意外……”
面对那种毫无智力的要求，欧薇安微微叹息着解释。
“阅心者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只是想抢走时帝之骸，他根本无需问那个问题，他在试探我们为了时帝之骸能做到什么地步，他们拿走它，就是为了还回来的，现在你还觉得他们会对八封和莲动手吗？”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
“没有为什么。”欧薇安中断了人偶师的追问:“跟你解释这些你也没有意义，说了理由你也听不懂，什么时候你才能发觉时帝之骸在他们手里没有任何价值?”
“……抱歉，我犯傻了。”
直到此刻，人偶师才稍稍取回了一些理智——他太想拿回时帝之骸了。
对于神使而言，他们拿着时帝之骸根本没用，只能拿来作为谈判的筹码，跟谁谈判?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人偶师离开了，欧薇安推掉了今天剩下的所有任务，向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早退了。
??那是某个并非现界，也并非鬼街的空间。
在这个遥远的，孤独的居所，到来了访客。
整个世界被深蓝色的星幕填满，因为没有引力，也就没有了地面这一说法，因此洸只能坐在白色的秋千上。
这个很像现界的星空的空间没有落脚点，也没有引力，虽说即使不用坐在秋千上也能漂浮起来，但洸和这里的主人仍然坐在秋千上，二人之间是一个小小的深蓝色方桌，方桌的四角和秋千一样挂着白色的线，线一直向上延伸，直到挂在世界顶端的星上。
“身体还好吗？”
“谢谢。”
他没有做出回答，只是道谢着。
对于他的身体，也许洸比他更清楚吧？那是已经走到尽头的躯壳，已经怎么样都好了。
这个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一天？一周？一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即使如此，对于已经放弃了的他，洸也愿意像这样坐在这里。
“两周后开始游戏，准备一下吧。”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虽说洸是这么命令的，但具体要做什么GM却完全没有头绪。
对洸的依赖太过度了吧，此时此刻，他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保持现状。”
……果然。
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GM能做到的事也一件都没有。
稍稍感觉有点焦躁，但因此为洸添麻烦的话就更不行了。
“洸觉得游戏会进行多久呢？还是在游戏结束之前，我就会结束了？”
“不知道，反正星间愿意的话一天打完。”
这游戏有问题吧……不过GM也懒得在乎那些了。
“……GM。”
“我在听。”
“觉得累吗？”
“稍微，有一点。”
“如果给你个机会得到永恒的幸福，你想要吗？”
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洸闭着眼躺在椅子上，没有继续补充说明，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