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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家属可以多给病人讲一些比较深刻的,能刺激到她神经的话以此来尝试看能否唤醒她,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病房外,一个中年医生再交待着家属。

“小语,今天是你沉睡的第一百零八天,我在这里等着你醒来。”一位满脸胡茬的男子正守在病床前,满眼地深情地望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子。男子清秀的五官依稀可见,只见他打开手里的笔记本轻声读来。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终于坚信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虔诚终究能感动上苍,指引我来到她的城市,她的身边。

休整了一整个暑假,我渐渐走出了奶奶离世的阴影,慢慢开始接受这个事实。2008年9月我踏进了广东省外语艺术职业学院,开始了我的国际商务之旅。这是所有录取通知书中离她最近的一间,我毅然决然作出了选择。

我不敢贸贸然去她学校找她,万一她早已经忘记了我,我去了只会让彼此难堪,我怎能置她于那种境地,从前的抉择已经让我万般愧疚,我决不让自己愚蠢地再一次伤害她,绝不!

从燕岭校区骑车去暨大外国语学院,由于初来乍到对广州并不是特别熟络,我预先从百度上查好行走路线,等到周末便去实地踩点。一连奔波了两个月,也许老天看到了我的诚意,给了我旨意,那天,我因为帮一个刚来广州投靠儿子的老奶奶指路,之后我竟把自己给弄丢了,骑着车子在沙涌边四处探路。

12月末的广州,风有点大,虽然比起我们老家,这里算是暖和不少,然而我去感到异常寒冷,大概由于找了这么多天依然没有碰上她,我的情绪有点低落。我沿着沙涌绿化带骑行,远远看见边道上走来一个女孩,她似乎情况不太好,身子貌似重心不稳,走路的姿势都有点生硬,正当我与她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了一张有点陌生但却难以忘怀的脸庞,是她!真的是她!

她瘦了,憔悴了,眼神失色了,头发剪短了,她——哭了!

我克制自己既欣喜又担忧的心绪,我冲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心事重重的她并没有反应,径直摇荡着往前走着。看到她这样,我的心莫名地剧痛,多少次梦里责备自己当年的懵懂,多少次在笔记本里写下对她的无限爱慕,多少次幻想与她重逢时的喜悦,今天她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然而,我却看见了她眼里的陌生。

我转身把车子停到她的三米开外,近距离地和她搭讪,做着最后的一次尝试。我不甘心再一次与她擦肩而过。

她终于听到了我的叫唤,她的双眼望着我,虽然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莫名地疑惑,我却从她的眼里读到了欣喜。于我,又何曾不是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把她安在车前座,虽然车子已不是从前的那一辆,然而我依然挑选了一辆风格相似的运动型跑车。她离我如此之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发丝的幽香,还是那种薰衣草的简单纯粹之香。

我们在图书馆广场的小憩驿站坐了下来,我给她买了一杯从前她爱喝的优乐美奶茶,虽然有点憔悴,然而她的微微一笑依然那么优美,浅浅的梨涡埋藏着些许羞涩,我再次深深被她吸引,无法自拔。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关于我的到来,关于高中的点滴,关于汪晨蕊。

我不想再次把她带回从前的哀伤,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当年为了不想离她那么远而主动推辞了学校的保送,我只是告诉她由于父母离异而导致复读搁置一年,我只是告诉她,奶奶在我重考前一个月的晚上,遗憾离世。我只是告诉她,我选择了来到这里攻读大专,只因为这座城市里有她!

她依然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听我细细说完,泪水早已滴湿了她的衣裳。我已克制不住自己的故作矜持,紧紧地把她拥入怀里。”

“小语,这个女孩,便是你啊!还记得我曾经送你的夜明珠吗,你说你怕黑,我告诉你,有夜明珠,便有光,有光,心便不再彷徨。小语,夜明珠依然在,在等着你醒来,把它带上!”

病房外,两对中年夫妇正悲伤落泪,一位老者抱着一个口齿尚不算清晰的孩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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