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三年前。
凤国天圣五年,四月初四,正是脱罗衣换纱衣的日子。国都不管男女,人人都换上了轻薄的凉纱衣物。
国都官员专属街道,左相府中,一曼妙男子倚在临水长亭的美人靠上,用扇柄上的白玉坠子逗弄满池锦鲤。
侍从春幼递上一只盛着甘草冰雪凉水的莲花吸杯,淡金色的冷饮中浮着片片碎冰,喝上一口,清甜解暑。
美人榻上的男子,也舒服的喟叹一口气。
真有点想念冰激凌了呢,尤其是奶油味的,淋上一层醇厚的巧克力酱。想到这里,林子画不禁自嘲一笑,穿到这里已经三年多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完全习惯了,只是常常怀念现代的零食。
遥想刚穿来的时候,他还闹出个大笑话。
只因这具身子的原主儿有些痴傻,一切事务都要由人伺候,长到十一岁时,身边的人一时疏忽,这位林小公子竟跳进了池塘,救上来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于是,一副现代的魂魄不知怎的附在了林小公子身上,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把已经趴在床前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爹娘吓得双双倒仰,随后明白过来,又惊又喜地请回大夫,连连感谢上天垂怜,不仅把独生爱子的性命还了回来,还让他开口说话了。
林子画接下来的举动又把曲氏妇夫的希望小火苗掐灭了。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人的穿着打扮,女人人两鬓微霜,清癯端方,一身青色直袖圆领袍,头戴墨黑老人巾,男人慈爱温厚,一领赭色窄袖褙子,一条白地织金褶裙,头插蓝琉璃长簪,分明是怪异的打扮,却毫不违和。
作为前世混迹在网文的他记得上一秒还在北京朝阳区的小地下室里奋斗更文,突然触碰电线,脑海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心里一惊,发疯似的问道:“我穿越了?现在是公元多少年?北宋还是南宋?”
穿月?弓圆?北送?南送?
众人沉默了,林胡氏搂住林子画哭道:“我苦命的儿啊!原来不会说话,现在怎么尽说胡话!”
当今左相林业峰也一脸沉痛地背手长叹,目睹了这场大悲大喜人间惨剧的女郎中默默在药方上添了几味补脑的药材。
后来,随着林子画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习惯了不可思议的古代女尊国后,林氏夫妇才相信儿子真的恢复正常了,老两口都长舒一口气,放下悬了半辈子的心,连素来敬鬼神而远之的左相也烧起香来。
三年过的光阴流水般逝去,林子画将满十五,婚事也该提上日程,虽然他心里一百个不满意,想他可是21世纪不为半升米折腰的好青年,怎么能够嫁给一个古代女人,虽然他在现代也是女主外男主内,但是现代至少男子地位和女子持平,也是一夫一妻制,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女人比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还要英武。
虽然三年已过,可他根本还没有习惯,所以便有了需要找个上门女人的想法,他可不想以后和多个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作为宠爱他的林母林夫,自然也不希望自家儿子受委屈。
按理说,堂堂左相公子怎会愁嫁?可是他曾经做了十一年痴呆的事满城皆知,门第相仿的人家担心他有隐疾,贻害子孙,不愿与之联姻。
可要是许配给次一等的郎君,林胡氏又不满意了,他好端端一个儿子,凭什么为了已然痊愈的病症委身于人?
到底是左相见多识广,说不必把眼光拘泥在京中门户,不妨从今年新科进士中挑选出德才兼备的后生,家境差些也不要紧,重要的是前途无量。
于是,左相想趁着今年十二月底的春闱结束后再为儿子挑选一个前途无量,心胸宽广,人品相貌样样不缺的‘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