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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

曹彬既赴任枢密使,下令将诸葛重弩制作工场搬迁至东京东郊一处兵营之中.

曹彬因军务繁多,无暇整日待在工场监管诸葛重弩制作,无奈暂委古大担负其责,督促众人努力做到尽心尽力保持制作进度;却也每隔几天必抽空到来工场视察工作,查验试制过程.每与古大视线相对,眼神中充满热切的期盼之情.这种神情却弄得古大神经兮兮的,心劳力拙十分难受.

也许是天意自有安排.忽一日,曹彬又到工场视察,期间古大脑子中忽然灵光一现,感悟得一条妙计.

古大乘间对曹彬献计说:"禀枢密使大人:诸葛重弩制作颇多困难之处;卑职听得说:皇城司多有奇才异能之士,但遇到难解之事,皇城司总能寻到破解之方."

曹彬毕竟是久经变故,神色迟疑道:"虽然久已传闻这种说法;但皇城司人才济济,人数逾万,我们总不能逐一打听……."

古大语气肯定地说:"禀枢密使大人:卑职早年在岭南军中时,曾因公干与皇城司中人多有接触,听到传说:有李知言其人,专长机构设计,尤其精通枪械器具改制.枢密使大人何不动用关系将其暂时调来工场,以解燃眉之急."

曹彬不遑多想,慨然说:"也罢.我即回去与朝廷各相关衙门打交道,将李知言其人调动以发挥其专长.岂有此理!有奇才异能之士长久埋没,岂不是极大的浪费."

枢密院当天便会同皇城司发出了调令,命李知言即调枢密院办理紧急公务.

第二天傍晚时分,李知言便收到了飞鸽传书.

翌日,李知言将绸缎店生意及王老太生活起居托交戴伍打理,并办妥一切情报工作交割;托言到杭州购置货物,需要外出一段时间.

中午,李知言即行动身返回东京.

东京城中随后发生了一件事,让宋真宗小小地幽默了朝廷众官一把.

自从宋真宗下令在皇城前放置了登闻鼓,允许百姓人等越级上告以后,每天到登闻鼓前看热闹的人群不少,登闻鼓却静寂地竖立,并无有人意欲上前敲打.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帝日理万机,烦心事务定然少不了;就算稍稍余暇,必也声色犬马逸乐,那有时间和心情来审理平民百姓的琐碎小事.

所以当有两个人首次将登闻鼓乱击一通的时候,周围人群早已拥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各种声音呐喊吵嚷不休,气氛几乎达到了沸点.

管理登闻鼓的吏员按照接待章程登记两人的姓名、住址及案由等,接收二人的状子.

看热闹的观众却是余兴未尽,纷纷有人询问击登闻鼓的处理流程;更有人胡乱地揣想这件事会有各种什么样的结局.

相关官员不敢怠慢,随即将两人的状子呈上宋真宗.

宋真宗将状子约略浏览,脑子中已自理清了案件的端倪:这投状子的两人原是亲兄弟,讼的是同一件案子;两兄弟的母亲为已故的开国皇上赵匡胤朝长公主,逝世前将位于京城长兴坊的巨宅及数十名奴仆分清与两兄弟,让其自立.不料宋真宗自即位后即颁旨宣布解除奴仆隶属陋习,社会上人员的身份一律平等,这两兄弟便互相觉得对方占了便宜.数月来诉讼不休,经由开封县、府两次判定均不服,数次扬言要上诉御状至皇帝跟前.已成为东京城内大有名气的诉讼钉子户.

当下宋真宗吩咐说:"传朕的旨意:将案子交由张齐贤接办."

官员喏喏而退.

张齐贤原是宋太宗太平兴国元年(公元976年) 进士;授为衡州通判时,他复审一件盗案,发现了其中五人系受无辜株连,便即改判,从刀下救出了五人性命。衡州地处交通要冲,驿站很多、役夫达数千名。这些役夫劳役繁重、生活困苦。张齐贤详细核算了实需人数,一次将役夫数量减掉一半。后任过忻州知州、江南路转运使.在江南转运使任上,他查实了江西地区铸钱用铜实数,堵塞了官吏贪污的漏洞。

张齐贤声誉卓著,而且是元老之臣.

张齐贤办案素来精细,接手案卷细细阅读,不多时便已明白了宋真宗的含意.宣布择日开庭审结此案,允许旁听.

到了开庭那一日,旁听席上站得水泄不通,各方有心人均到来观看审案,公堂上静得出奇,众人都竖起耳朵留心倾听审案官员的每一句话.

张齐贤待得原、被告均已站定,方将惊堂木一拍,沉声说:"本官且问你们:原、被告是否均已到齐?"

"禀大人:我们已经到来多时喽."原告及被告异口同声地回答.

"原、被告既然已经到齐;"张齐贤神采奕奕地说:"你们都给本官听清:本官既然接手这件然讼案,少不得给你们判出一个令原、被告双方都感到满意的结果."

现场中无人发声;大家都觉得张齐贤的这个牛皮未免吹得太大.

张齐贤转头问:“你们两人所告是否属实?”

“禀大人:我所呈的状子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假!"诉讼人中的哥哥回话.

"禀大人:我起诉被告所陈列的证据,件件均经核查属实,并有人证物证可供大人详询个一清二楚!” 诉讼人中的弟弟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件案子却是两兄弟相互起诉;"张齐贤才气横溢地说:"两份状子讼的是同一件案.案子中原告即是被告,被告即是原告,诉讼标的物明确无误:弟欲得兄之份额而满意,兄欲得弟之份额而欢喜;状书行行所写皆为弘扬孝悌之目的,罗列事实确凿实欲倡导友爱之宗旨;盖孝悌及友爱为修身齐家治国根本要素,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新皇继往开来,倡议以孝悌、友爱为手段,以富家强国为目的;人人勤劳王事,庶几乎天下大治.今原、被告均攘臂高呼,响应皇上之治国理念.既然彼等各自状词均属出自肺腑之言,自当满足彼等各自之愿望!本官兹将案件判决:哥弟二人即日互换房舍,财物全部不动,有关契约互相交换,以两兄弟之诉讼意愿平息其争议。"

原、被告听了张齐贤的判决后,不禁神色愕然良久,竟是再无话可说.

场外人群闻言后均哑然失笑.

但有心人往更深层思考:这个判案或者透露了宋真宗治国蓝图的信息.

正是:人生际遇白云苍狗,世情变幻河东河西.

欲知道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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