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文清指着农舍后面的方向,丁驰云便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那处有一高楼上竖着一张大大的旗幡,此时随风飘起,上面清楚的写着“迎来客栈”四个大字。丁驰云再仔细看了看那客栈的色泽样式,确定那里的确是之前住过的迎来客栈。这个迎来客栈是环北镇最大的客栈,江湖人士或者关内外商贩若是往来,常常会选择在此休息。丁驰云他们之前为了显示身份,虽然自身带的盘缠并不多,但是仍是披着大红袍大摇大摆的住在了那里。这时至和又把他们带到迎来客栈背后的一条小道,丁驰云和骆文清都觉得大大的不妥。丁驰云对至和说道:“大师,我们先前就是住在那里,当时着装太显眼了,再住在这附近恐怕会被认出来的。”
至和回过身,轻轻一笑道:“贵派之前住在这里,贫僧已经知道了。这里只是客栈背后而已,而且还隔着一段距离,倒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他把郝翰鑫交到丁驰云手上,指了指对面的一堆高高堆起的柴火堆道:“你们先在那边去藏身,等一等我。”说完就走进了那间农舍里面。
丁驰云和骆文清不敢跟上去,就依至和的话把郝翰鑫托着走到了对面的柴火堆后面。丁驰云看郝翰鑫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但面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不由得对至和的功力感到深深的折服。
丁驰云与骆文清躲到柴火堆的后面,透过缝隙看着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往来的人,心里都好奇,为何隔得不远的迎来客栈所在的那条街有些热闹,而这里竟然这么冷清,同时也在暗暗期盼不会有奇怪的人跑来,泄露了行踪。他们紧紧盯着农舍的门口,等待至和出来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等的时间不长,他们却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丁驰云和骆文清左顾右盼,并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往来与此。不一会儿,就见至和领着一个人中年男子从农舍里走了出来。至和对丁驰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过自己那里来。
丁驰云看到至和身边站着的人相貌严峻,穿着富贵,像是个有钱的乡绅,心中虽然还有怀疑,但不敢抗拒,就和骆文清一起走了过去。
那个人见他们过来,就拱手向他们行礼,然后指着后面的农舍道:“这边请。”
丁驰云托着郝翰鑫,所以不方便还礼,看了看至和,至和对他笑了笑,也指着后边的农舍道:“丁少侠,请吧。”
至和与那个人当先走了进去,丁驰云觉得应该不会有诈,也就和骆文清跟着走了进去。他和骆文清走进门,见里面是一个小院子,那人站在门口不动,丁驰云和骆文清跟着至和往前走,走进了堂屋,这里的一切就像个寻常的农家的陈设。那人见他们进了屋,就关上了农舍的大门,也往堂屋走了进来。至和指着那人介绍道:“两位少侠不用怕,这位漠北城的富户张员外,他笃信佛教,极为虔诚,我与他虽然僧俗有别,但是交心的好友。”说完就去接过了丁驰云手中的郝翰鑫,探了探他身上的经脉气息。
漠北城是本朝最北边的城市,环北、宁东两镇都在它的管辖范围内,铜陵关守军的给养也是由漠北城提供。那张员外听至和介绍了自己,就拱手向丁驰云和骆文清说道:“老夫漠北张鹤,因仰慕至和大师佛法高深,所以极力邀请他来我这里讲演佛法,指点迷津。”至和几日前听说神元门发生灭门惨案,惊愕不已,当即火速往神元门赶去,路过漠北城时偶遇了张鹤,张鹤长时间没有见过至和,想留至和一起研讨佛法,但是至和不肯久留,他便一路跟着至和走到了环北镇,路上不断询问佛经中不懂的难处。直到到了环北镇,至和说前路凶险,让他不能再跟。至和睡了一晚,天未亮就为了赶路离开,路上就遇到了丁驰云几人。张鹤本等着天亮就回去,这时刚好见到至和回来,心里当然感觉很奇怪。
丁驰云听他是至和的好友,虽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地位也不低,就和骆文清一起还礼道:“久仰久仰。”
至和见他们见礼,便对张鹤摆了摆手,张鹤见了,就走到房间角落的花瓶前,轻轻扭动了墙上的一块木头,那花瓶缓缓移开,现出一个大洞来。丁驰云和骆文清见了面面相觑,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
张鹤当先走下了洞,至和也招呼丁驰云和骆文清一起走了下去。那洞有几十级阶梯,走过一个转角再往下走十几级便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下室,香案佛像应有尽有,就像是一个佛堂一般。至和道:“张员外广修庙宇,斋僧礼佛,屈尊与我一道参演佛法,善哉善哉。”说完和张鹤两人互相深深一揖。
至和作揖后起身对丁驰云道:“张员外知道我经常往来在北地,且不愿搅扰此处武林中人,做一个虚无缥缈的云游传法的僧人,所以在这里暗造这个庙堂与我歇脚休息,我行迹不定,外人都不知道这里。这里饮食齐备,两位可以久住在此,等这个少侠完全恢复。”他把郝翰鑫放在佛堂一侧的一张床上,继续说道:“这里可能还缺些床被,张员外到时会托人从漠北城中送过来。”
丁驰云和骆文清心里不胜感激,拜在地上道:“晚辈深感大师大恩。”
至和和张鹤连忙过来扶起了他们两人,口中不住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和扶他们起来后,脸带浅笑,看着郝翰鑫道:“这个孩子之前运气过猛,或要三五日才能真正清醒,到时可以仔细问下他情由。”然后又问丁驰云道:“丁少侠你可知道神元门发生了什么吗?”至和之前偶然见到丁驰云带着神元门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是正是邪,将他们带到这个处于闹市的隐蔽处,心里的打算是这里既可以保护他们,又可以困住他们问话。他这时时机恰好,便是要辨个明白了。
丁驰云见至和慈眉善目,语气柔和,功力非凡,已深信他就是多宝寺“至”字辈高僧,不过心中还是不确定至和到底是敌是友,他想了一想回答道:“昨天从莫幽峡谷中准备走近路赶往神元山,在山涧的冰面上看到了这个小孩,我们从他口中得知神元门遭遇灭门惨案,其他晚辈不曾知到了。”他虽然说得详细,但是一个字也没提到严桓洛。
至和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阿弥陀佛,尊师现在在哪里?”他已经从郝翰鑫上感觉到了严桓洛的内力,所以知道严桓洛肯定也在附近。
丁驰云发现已经隐瞒不了严桓洛,但是又不愿意直说,他担心至和困他们在这里,从他们口中套出严桓洛的所在,然后去下杀手。丁驰云沉吟不答之际,一旁的骆文清开口说道:“我师父已经带着几个师兄去宁东镇,准备会同其他好手一起去神元山上看看。”
丁驰云听骆文清说出严桓洛行踪,心里有些惶恐不安,但是他知道自己功力与至和相去甚远,终究是不敢轻举妄动。
至和听了骆文清的回答,闭眼沉思一会儿。突然,他睁开了眼,面带凶光,盯着丁驰云,丁驰云和骆文清见至和陡然间变脸,被这股气势吓得冷汗直流,竟有些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