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个中,周铁柱头上有伤,所以没有喝酒,只有周天陪陈东喝酒。
也许,是陈东最近压力很大,难得喝酒解压,不知不觉就有些多。周天却发现自己是海量,大半瓶酒下肚还没有什么反应。
反正陈东喝,他就陪着。陈嫂已经带着陈玲去睡觉,屋里只剩下哥仨。
陈东也是苦命。
陈玲出生时母亲难产,生下她后,母亲就撒手人寰。后来父亲劳累过度,也离开了人世。
陈东就担起了家的重担。哥俩儿相依为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村里凡有红白喜事,都让他们过去解解馋。陈东很要强,每次都帮着劈柴、挑水、择菜,在厨房忙乎。慢慢的明白了炒菜的套路。
几年后,陈东就会掌勺,由于好琢磨,手艺也越来越好。于是七拼八凑,在乡里开了一家小餐馆,还娶了媳妇。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生意红火就遭人嫉妒,乡长的小舅子也开饭馆,认为陈东影响自家生意,就找姐夫想办法。
乡长有心计,知道陈东人缘好,害怕明着欺压陈东,会引起乡亲不满,就使出计策。
乡长明着说陈家菜馆味道好,所有公款招待和消费都安排在那里。可暗地里,唆使乡干部都打白条,从来不提报销付账。
陈东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这么折腾,菜馆慢慢的就难以维持了。
有个村里的后生从碧海市打工回来,直夸那里山美、水美、人美,钱好挣。陈东听了,心眼就活泛起来。
软磨硬泡,把白条钱要回了一大半,就来到了碧海市创业。…
“都是苦命人啊,大哥我们敬你一杯!”周天举起杯。
“感谢大哥给我一个家!”周铁柱动情的举起茶杯。
“你们两个弟弟,只要大哥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你们饿着!”陈东豪情顿起,一扬脖子就喝了。
周天看大哥已经醉了,就提议以茶代酒。尽管喝得很快乐,但陈东知道,明天还要继续操劳奔波。
是啊,不是说穷人不能有快乐。但快乐是有代价的,精神享受永远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
第二天,周天照例起的很早,不忍打扰陈东和周铁柱,独自走出餐馆,找地方跑步去了。
回来的时候,周天想买些早点回去,却发现整条街上只有几辆小推车卖着小吃,都排着长长的队。
晚上都生意红火的那些大饭馆,现在都关着门,估计得中午才开门营业。
周天把陈东当成了亲人,自然而然就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些现象带出了一些想法。
顾不上买早点,陈东快步走回了陈东的四海饭庄。在门口正好碰到出来张望的陈东。
“二弟,一大早去哪儿了,你嫂子刚煮好麻辣小面,赶快趁热吃。”陈东招呼着周天。
“大哥,我有个好办法。”周天说得陈东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小子点子最多,还喜欢卖关子。行了,边吃边说。”陈东笑着拉着周天去吃面。
这面一吃,还真是别具风味。周天和周铁柱吃得满头是汗,非常舒服。
“大哥,你怎么不卖早点呢?”周天问道。
“我这刚开张,没多少客人,再说早点不知道有多大利,所以就没开。这条街就没有卖早点的饭馆。”
“正因为没人干,先干才有赚头嘛。我给您分析分析啊!”
周天这架势,还真有点董眼镜在三尺讲台上的风范。
“其一,我刚才去溜早儿,发现只有几个小贩卖早点,那个队排的,只要咱卖,保准不愁卖出去。”
“其二,我高中时在学校跟前的饭馆打工,知道这早点的利润,相当可观啊,比正餐利润率都高。”
“这其三呢,也是最关键的。大哥这家店门面不大,但这条街繁华,租金肯定不少。如果卖早点,就等于每天是用三顿饭摊薄租金。”
周天停顿了一下,看到不光陈东认真的听,其他几个人也都放下筷子,看来对他的分析都挺认可。
“你们想,比方说一月租金一千,那一天就是三十,如果只做两餐,每餐要先挣出十五块钱,这样才保证不赔,可如果是三餐,每餐挣出十元钱就行了。”
“好小子,就是有文化,我们就是想得没那么明白!”陈东拍了一下周天的肩膀。
“不过,也得注意。这早点必须好吃,还得有特色,要一炮打响。嫂子煮的小面儿就不错。我老家有一种早点,就是羊杂汤,就馒头,提前炖好,来一人,就盛一碗,还省人手。”
“太好了,我也是发愁人少。现在雇一个人得不少钱呢!”陈东都开始叫好了。
“我开学前,一定负责把您和三弟教会了!”
多年以后,陈东谈成功经验的时候,还总把周天出的主意抬出来,用时髦的词儿,那叫成功案例。
其实,周天的主意虽然匆忙,但几个要素都具备了,通过观察需求关系发现商机,这叫市场调查。计算房费,那叫成本核算。至于早点不光赚钱,还给正餐带来大量客户,他们倒是没有想到。
看看时间不早,陈东就骑着店里的三轮车,拉着周天的行李,三人一同赶往东山医科大学。
临走时,陈东从柜台里拿了两盒好点的烟,又找出一顶草帽给周铁柱戴上。
周天明白陈东考虑周到,怕周铁柱光头还顶着纱布,到大学这种文化人的地方,对自己影响不好。但纳闷,三人都不抽烟,他带那么多烟干什么呢?